《溫病正宗》~ 上篇·學說辯正 (5)
上篇·學說辯正 (5)
1. 第四章·溫病學說之折衷
岐伯曰:今時之人,以酒為漿,以妄為常,醉以入房。此嘆世風之不古,而不能如古人之虛邪賊風、避之有時,精神內守,病安從來也。自岐伯迄今,又四五千年矣,加以中外交通,人煙繁萃,兵革時起,饑饉薦臻,溫病瘟疫,有不從而日增者乎?痘瘡發現於後漢,至唐宋而盛行。痧症亦名乾霍亂,宋時雖盛行,而至有清以來為尤烈。
爛喉丹痧、白喉、鼠疫等,雖為往昔異名之病,然皆自有清而後盛行。所以然者,蓋上古之時,天清地寧,民淳俗樸,虛邪苛毒無由而生,即或有之,發現亦鮮,故人不覺;世愈降,民俗愈澆,而惡疾險症亦遂愈多也。
吳又可生於多疫之秋,故其言曰:業醫者,所記所誦,連篇累牘,俱是傷寒,及其臨證,悉見瘟疫,求其真傷寒,百無一二云云,誠非虛語。其立說雖為後世溫病瘟疫混淆之濫觴,而其發明疫邪自口鼻而入,伏於膜原,與夫九傳之變,則為治疫之金針,而不容埋沒。
白話文:
如今的人們,把酒當水喝,把胡作非為當作常事,醉醺醺地就跑去房事。這是在感慨世風日下,不像古人懂得避開外界的邪氣,精神內守,自然不會生病。從岐伯到現在,已經四五千年了,再加上中外交流頻繁,人口稠密,戰爭頻繁,饑荒不斷,溫病瘟疫,難道沒有日益增多的趨勢嗎?天花在後漢時期出現,到了唐宋時期盛行。痧症又名乾霍亂,宋朝時盛行,到清朝以後更加嚴重。
爛喉丹痧、白喉、鼠疫等,雖然是過去的異名疾病,但都是從清朝以後才盛行的。這是因為上古時期,天地清朗,民風淳樸,邪氣沒有滋生的土壤,即使有,也很少見,所以人們並不覺得害怕。隨著時代推移,民風越來越敗壞,惡疾險症也就越來越多。
吳又可出生在瘟疫流行的時代,所以他說:「醫生們所記所誦,洋洋灑灑,全是傷寒的知識,但實際診治時,卻見的都是瘟疫,真正傷寒的病人,百中無一二。 」這話確實不假。他的理論雖然成為後世溫病瘟疫混淆的源頭,但他發現疫邪從口鼻進入,潛伏於黏膜,並有九種傳變,這是治療瘟疫的關鍵,不容忽視。
喻嘉言之溫症三大例,可謂深知伏氣變病之理。惟治金鑑一案,標其名為傷寒死症奇驗,而強詞奪理,竟作冬傷於寒,又兼冬不藏精之春溫兩感症,用麻黃附子細辛湯及附子瀉心湯,以炫其奇;且云不藏精之人,腎中陽氣不鼓,精液不得上升,故枯燥外見,用附子助陽,則陰氣上交於陽位,如釜底加火,則釜中之氣水上騰,而潤澤有立至者。
此種言論,荒謬已極,既標名傷寒,何得又作溫病?夫不藏精者,精液枯竭,所以化火,惟恐清涼之不急,何得反用辛溫?火上加油,焉有不燎原者乎?其證狀壯熱、譫語、皮膚枯澀、舌卷、唇焦、足冷,即王海藏《陰症略例》所謂陰極似陽之陰症,實非溫病也。
白話文:
喻嘉言所述溫病三大例,可謂深入理解了伏氣變病的道理。然而,他在治金鑑一案中,將其命名為傷寒死症奇驗,卻強詞奪理,硬說此病是冬傷寒氣,又兼有冬不藏精導致的春溫兩感症,並使用麻黃附子細辛湯及附子瀉心湯來治療,以炫耀其醫術。他還說,不藏精之人,腎中陽氣不足,精液無法上升,所以出現乾燥的症狀,便用附子助陽,認為陰氣會上交於陽位,如同在鍋底加火,鍋中之氣便會上升,使身體潤澤。
這種說法荒謬至極。既然標名傷寒,為何又說是溫病?不藏精者,精液枯竭,導致虛火上炎,最需要清涼降火,為何反而使用辛溫之藥?如同在火上加油,焉能不釀成大禍?其症狀包括壯熱、譫語、皮膚乾燥、舌頭捲縮、嘴唇乾燥、腳冷,這正是王海藏《陰症略例》中所說的陰極似陽的陰症,而非溫病。
《臨證指南》、《溫證論治》,《景岳發揮》諸書,偽託葉天士之所作也。(天士生平未嘗著述,其所流傳於世者,泰半由於偽託,即《溫證論治》及《臨證指南》,乃葉派崇奉之靈符,一為顧景文之手筆,一出於華岫云之採輯。他如《景岳發揮》,為梁溪姚球所撰,坊賈因書不售,剜補桂名,遂致洛陽紙貴。
曹畸庵《醫學讀書志》言之甚詳。又如陳修園之《醫學三字經》,修園自稱亦曾託名葉天士。其作偽情形可概見矣)《臨證指南》及《景岳發揮》,並詳伏氣,不獨新感。吳鞠通徒取《溫熱論》之溫邪上受,首先犯肺,逆傳心包十二字,撇開伏氣,以新感立論,更固執《臨證指南》所云仲景傷寒先分六經,河間溫熱須究三焦之語,劃分三焦界限,愈失愈遠;既非葉派之全豹,復開後學之盲從,此溫病家之罪人也。
白話文:
《臨證指南》、《溫證論治》、《景岳發揮》等書,都是偽託葉天士之名所寫的。事實上,葉天士生前並沒有留下任何著作,市面上流傳的葉天士作品,大多是偽造的。其中,《溫證論治》和《臨證指南》是葉氏門徒的奉為圭臬的書籍,分別出自顧景文和華岫雲之手。而《景岳發揮》則是梁溪姚球所著,由於銷售不佳,書商便將其改名為葉天士的著作,才得以大賣。
曹畸庵在《醫學讀書志》中詳細記載了這些偽造事件。此外,陳修園在《醫學三字經》中也自稱曾偽託葉天士之名創作。這些事件充分揭露了當時醫學界偽造著作的普遍現象。《臨證指南》和《景岳發揮》都對伏氣論述甚詳,不僅僅局限於新感。吳鞠通則只擷取了《溫熱論》中溫邪上受,首先犯肺,逆傳心包的十二字精華,忽略了伏氣,以新感為立論基礎。他還執著於《臨證指南》中仲景傷寒先分六經,河間溫熱須究三焦的說法,劃分三焦界限,越走越偏。吳鞠通的理論既不代表葉氏學派的全部,也導致後學盲目追隨,成為溫病學派的罪魁禍首。
陸九芝謂河間治法,亦惟六經是言,而三焦而字,始終不見於《六書》,初不解《指南》之何以有是語,久之而悟《指南》於西昌之論瘟,認作河間之論溫,約略記得河間之書,人皆說是異於仲景者,故即不妨托之河間耳。此論固屬確鑿,而天士之意或又不然。夫河間主火,是其專長,人所共知,且作《三消論》,以三焦論治。
三消之為病,乃燥熱怫鬱,精血枯竭,亦須清涼,無異溫病,此天士或由此而悟也。然《三消論》所謂之三焦,乃指上中下所病之部位而言,此與天士以溫病必始於上焦而終於下焦,又似是而非,實風馬牛不相及也。但天士論溫,雖知伏氣,而論新感則混同於瘟疫,故援又可之說,以溫邪上受,首先犯肺,逆傳心包為綱領。
白話文:
陸九芝認為河間的治療方法,也只講六經,而「三焦」這個詞,從始至終都沒有在《六經》中出現過。起初他不明白《指南》為什麼會有這個說法,後來才明白《指南》把西昌論瘟疫的內容,誤認為是河間論溫病。他大概記得河間的書,人們都说跟仲景不同,所以就隨便把這個說法歸於河間了。這個說法固然是確鑿的,但是天士的想法可能又不同。河間擅長治火,這是人所共知的,而且還寫了《三消論》,用三焦來論治。
三消這種病,是因燥熱鬱結,精血枯竭,也需要清涼,跟溫病没什么区别,天士可能是由此悟出來的。但是《三消論》中的三焦,是指上中下三个部位的病症而言,這和天士认为溫病必定始于上焦,終於下焦的说法,看似相同,其實完全不同。但是天士論溫病,雖然知道伏气,但是論及新感則混同於瘟疫,所以就引用了張仲景的說法,以溫邪上受,首先犯肺,逆傳心包作為綱領。
其邪之首先犯肺者,藥用辛涼,是為新感之溫熱,即陸氏所謂不過小小感冒,如小風熱、小風溫也;其逆傳心包者,藥用犀角、金汁、人中黃之屬,是為瘟疫之重症,即陸氏所謂不出數日遽入心包,為一場大病以至於死也。
陸氏之治溫病,執定陽明,以陽明為成溫之藪,凡屬內外之邪,必通行此要津,如導江河而至於海,固屬提綱挈領。然只發明在陽明之溫病,而於溫病之伏氣新感不分,輕重緩急同治,雖可為治法之常,猶未能通權達變。其意在掃除荊棘,新闢康莊,實則未免矯枉過正。
王孟英溫病家之卓卓者也,其指摘鞠通曰:鞠通之排定三焦路徑,必欲溫熱病遵其道而行,有是理乎?夫溫熱究三焦者,非謂病自上焦始而漸及於中下也。伏氣自內而發,則病起於下者有之;胃乃藏垢納汙之所,濕溫疫毒,病起於中者有之;暑邪挾濕者亦犯中焦。又暑屬火,而心為火臟,同氣相求,邪極易犯,雖始上焦,亦不能必其在手太陰一經也。
白話文:
感冒初期,若邪氣首先侵犯肺部,就要用辛涼的藥物治療。這屬於新感溫熱,也就是陸氏所謂的小感冒,比如小風熱、小風溫。如果邪氣逆傳心包,就要用犀角、金汁、人中黃等藥物治療,這屬於瘟疫的重症,也就是陸氏所謂不出數日就侵犯心包,最終導致死亡的重病。
陸氏治療溫病,執著於陽明,認為陽明是溫病的根源,所有內外邪氣都必須經過陽明這個要道,就像江河匯聚入海一樣,因此強調治病要抓住主幹。但陸氏只關注陽明溫病,卻沒有區分溫病的伏氣和新感、輕重緩急,一律同等治療,雖然可以用作一般治療法則,卻缺乏靈活變通。他的目的是要掃除障礙,開闢康莊大道,但過於執著反而矯枉過正。
王孟英是溫病學家中的佼佼者,他批評鞠通說:鞠通排定了三焦的病理路徑,硬要溫熱病按照他的路徑發展,有道理嗎?溫熱病雖然會影響三焦,但並非一定是從上焦開始,逐漸波及中下焦。伏氣從內而發,可能從下焦開始;胃是藏污納垢的地方,濕溫疫毒可能從中焦開始;暑邪夾雜濕氣也會侵犯中焦。而且暑氣屬火,心臟也屬火,同氣相求,邪氣很容易侵犯心臟,即使一開始侵犯上焦,也不一定會局限於手太陰經。
其辨別伏氣新感曰:伏氣溫病自里出表,乃先從血分而後達於氣分。更有邪伏深沉,不能一齊外出者,正如抽蕉剝繭,層出不窮,不比外感溫邪由衛及氣、自營而血也。此等議論,皆至理名言,可為師法。且其驗案甚夥,更堪玩味。
章虛谷與吳鞠通為同時人,皆崇拜葉天士者也。章氏於溫熱雖無發明處,然亦糾正吳氏《溫病條辨》之謬,較之吳氏尚勝一籌。
伏邪之病,《內經》論之甚詳,而不見其名。《傷寒論》雖有伏氣之病,而無新感之稱,所以世之論溫病者,恆混淆不分。清·蔣寶素所著《醫略稿》之伏邪篇,闡揚伏溫一病,昭然大白。惜其乃援吳氏《瘟疫論》行邪伏邪之說,仍屬瘟溫不分,未可為法。柳寶詒繼之,辨別瘟溫之相異,新感伏氣之不同,既正諸家之謬,復發前人所未言,實論伏氣溫之最詳備者也。
白話文:
辨別伏氣和新感,可以這樣說:伏氣溫病從內部發病,然後向外蔓延,先是影響血液,再影響氣。有些邪氣深藏體內,無法一次全部排出,就像抽蕉剝繭,一層一層地慢慢出來,不像外感溫邪從衛氣到氣血,由表及裏。這些論點都是精妙的道理,可以作為學習的典範。而且相關的案例很多,更值得細細品味。
章虛谷和吳鞠通是同時代的人,都非常崇拜葉天士。章氏雖然在溫熱病方面沒有什麼新的發明,但他糾正了吳氏《溫病條辨》中的一些錯誤,比吳氏更勝一籌。
伏邪之病,《內經》中描述得很詳細,但沒有明確的名字。《傷寒論》中雖然有伏氣之病,但沒有「新感」這個稱呼,所以世人論述溫病時,常常混淆不清。清朝蔣寶素的《醫略稿》中的伏邪篇,詳細闡述了伏溫病,讓人一目瞭然。可惜的是,他引用了吳氏《瘟疫論》中的行邪伏邪理論,仍然混淆了瘟疫和溫病,不能作為標準。柳寶詒繼承了前人的研究,區分了瘟疫和溫病的差異,以及新感和伏氣的不同,糾正了前人的錯誤,又提出了前人未曾論述的觀點,真正是論述伏氣溫病最詳盡的人。
他如周禹載、尤在涇、舒馳遠、陳平伯,於溫病均有所發明。周禹載之《溫熱暑疫全書》,乃發明溫病發於少陽者也。其說曰:溫病所傷者,寒也;所病者,溫也;所伏者,少陰也;所發者,少陽也。其所以然者,少陰本虛而傷寒,春則木旺而水虧,火氣燔灼,病必有陽而無陰,藥必用寒而遠熱,黃芩湯其主治也。尤在涇之《傷寒貫珠集》,乃發明少陰清法與厥陰清法者也。
其說曰:少陰之熱有從陽經傳入者,亦有自受寒邪,久而變熱者。陽經之寒,變則熱歸於氣,或入於血;陰經之寒,變則熱入於血,而不歸於氣。厥陰之病,本自消渴,其里有熱,乃傳經之邪,厥陰受之也。舒馳遠之《傷寒六經定法》,乃發明太陰經之火者也。其說曰:太陰經之著痹、行痹二症,為火旺陰虧,熱結經隧,赤熱腫痛,手不可近,法宜清熱潤燥。陳平伯之《溫熱病指南》,乃發明肺胃為溫邪必犯之地者也。
白話文:
周禹載、尤在涇、舒馳遠、陳平伯等中醫大家,都在溫病學上有所創新。周禹載的《溫熱暑疫全書》提出溫病發病於少陽的理論,認為溫病是由寒邪所傷,但病症卻表現為溫熱,病邪潛伏於少陰,最終發病於少陽。他認為少陰虛寒,受到寒邪侵襲,春季陽氣旺盛而陰氣不足,火氣灼熱,因此病症必有陽氣而無陰氣,治療時應使用寒涼藥物,以黃芩湯為主。尤在涇的《傷寒貫珠集》則闡述了少陰清法和厥陰清法,他認為少陰的熱邪可以從陽經傳入,也可以因受寒邪久而化熱。陽經的寒邪化熱會影響氣或血,陰經的寒邪化熱則會影響血,而不會影響氣。厥陰病則源於消渴,其內有熱,是因傳經的邪氣侵犯厥陰所致。舒馳遠的《傷寒六經定法》則專注於太陰經的火邪,認為太陰經的著痹和行痹,都是因火旺陰虛,熱邪阻塞經絡,導致赤熱腫痛,手不能觸碰,治療應以清熱潤燥為主。陳平伯的《溫熱病指南》則指出肺胃是溫邪最容易侵犯的部位。
其說曰:風溫為燥熱之邪,燥令從金化,燥熱歸陽明,故肺胃為溫邪必犯之地。且風溫為燥熱之病,燥則傷陰,熱則傷津,泄熱和陰,又為風溫病一定之治法也。
以上諸家立言,皆有至理,然皆各舉一端,學者博取而會通之,以為溫病之治法則可,苟拘泥一家之言,則大不可。
《傷寒論》之六經見證,乃百病之提綱,非獨為傷寒病而設。劉松峰有瘟疫六經治法,朱蘭臺之《疫證治例》亦分六經。治瘟疫尚以六經見證,何況溫病乎!所謂見證者,乃以證候見於何經,即從何經而治之也。若作傷寒之六經傳經,由太陽而陽明,終於厥陰解之,則謬矣。《難經》曰:溫病之脈行在諸經,不知何經之動也。然則凡論溫病者,豈可膠柱鼓瑟哉?
白話文:
中醫認為,風溫病是由燥熱之邪引起的,燥熱之邪會侵入肺胃,因此肺胃是風溫病容易侵犯的地方。風溫病的病理是燥傷陰、熱傷津,所以治療風溫病一定要同時清熱和滋陰。
雖然歷代醫家對風溫病的治療都有獨到見解,但他們都只是闡述了一部分,學習者應該博采眾長,融會貫通,才能掌握治療溫病的正確方法。
《傷寒論》中的六經證候是治療百病的綱領,不只是針對傷寒病。劉松峰和朱蘭臺在治療瘟疫時也運用六經證候,更何況是溫病呢?六經證候是指根據患者的症狀來判斷病情屬於哪一經,然後針對該經進行治療。不能把六經證候理解為傷寒病的傳經路線,由太陽經傳到陽明經,最後到厥陰經解脱,這是錯誤的。
《難經》指出,溫病的脈象會在各個經絡出現,很難確定是哪個經絡的病變。因此,在治療溫病時,不能拘泥於固定的模式,要根據實際情況靈活運用。
至於治病之法,則《內經》云:治寒以熱,治熱以寒。又曰:從內之外者,調其內;從外之內者,治其外。從內之外而盛於外者,先調其內,而後治其外;從外之內而盛於內者,先治其外,而後調其內。中外不相及,則治主病。又曰:治熱以寒,溫而行之;治寒以熱,涼而行之;治溫以清,冷而行之;治清以溫,熱而行之。故消之削之,吐之下之,補之瀉之,久新同法。
此皆治病之通法,治溫熱者亦不能外也。
陸九芝曰:天士於《臨證指南》,既以小風寒抵作傷寒一大法門,於《溫證論治》,又以小風熱抵作溫熱一大法門,所以傷寒一證,至天士而失傳,溫熱一證,亦至天士而失傳。此嘆景文、岫云之作偽也。孰知不有當日天士之誤,則無後世溫病之爭,而傷寒溫病均無人闡發矣。
白話文:
治療疾病的方法,《內經》中說:治療寒症要用熱,治療熱症要用寒。又說:從內部引發的病症,要調整內部;從外部引發的病症,要治療外部。從內部引發但症狀顯於外部的,要先調整內部,然後再治療外部;從外部引發但症狀顯於內部的,要先治療外部,然後再調整內部。內外無關聯的,就治療主要的病症。又說:治療熱症要用寒,溫和地進行;治療寒症要用熱,涼爽地進行;治療溫症要用清涼,冷卻地進行;治療清涼症要用溫熱,溫暖地進行。所以消減、削弱、吐出、瀉下、補益、瀉泄,都用同樣的原理。
這些都是治療疾病的通法,治療溫熱病症也不能脫離這些方法。
陸九芝說:天士在《臨證指南》中,用小風寒抵作傷寒,把這當成治療傷寒的一大法門,又在《溫證論治》中,用小風熱抵作溫熱,把這當成治療溫熱的一大法門,所以傷寒這一病症,到了天士這裏就失傳了,溫熱這一病症,也到了天士這裏就失傳了。這是對景文、岫云偽造醫書的批評。誰知道如果不是當年天士的錯誤,就不會有後世溫病的爭論,而傷寒溫病也無人闡發了。
夫《難經》傷寒有五之傷寒,外感之總稱也,《傷寒論》則六淫之全書也。然五種傷寒之中,又有傷寒之目,故傷寒雖有廣義,亦有狹義。既有狹義,則傷寒與溫病,又未可混而不分也。
今日之所謂溫病學者,亦非專言溫病,乃概暑濕燥火而言,既不悖乎經旨,又能發揚光大,何嘗不可與《傷寒論》後先輝映,相得益彰乎?此書雖為正溫病之名而作,亦未始非為《傷寒論》進一解也。
白話文:
《難經》中提到的五種傷寒,其實是所有外感疾病的總稱,而《傷寒論》則專門講述六淫的病理。但五種傷寒中,也包括了真正的傷寒,因此「傷寒」一詞既有廣義,也有狹義。有了狹義的定義,就更不能把傷寒和溫病混淆在一起了。
現在所謂的溫病學,也不只是單指溫病,而是涵蓋了暑、濕、燥、火等各種外感疾病,既符合經典的原則,又能發揚光大,可以說與《傷寒論》互相輝映,相輔相成。這本書雖然是以溫病為名,但也可以視為對《傷寒論》的進一步闡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