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病正宗》~ 下篇·正宗輯要 (47)
下篇·正宗輯要 (47)
1. 二、風溫
2. (一)伏氣風溫症
雷少逸曰:風溫之病,發於當春厥陰風木行令之時,少陰君火初交之際。陳平伯謂:春月冬季居多,春月風邪用事,冬初氣暖多風,風溫之病,多見於此。其實大為不然,不知冬月有熱、渴、咳嗽等證,便是冬溫,豈可以風溫名之?即按六氣而論,冬令如有風溫,亦在大寒一節,冬初二字,大為不妥。推風溫為病之原,與春溫彷彿,亦由冬令受寒,當時未發。
腎虛之體,其氣伏藏於少陰;勞苦之人,伏藏於肌腠。必待來春,感受乎風,觸動伏氣而發也。其證頭痛惡風,身熱自汗,咳嗽口渴,舌苔微白,脈浮而數者,當用辛涼解表法。倘或舌絳苔黃,神昏譫語,以及手足瘛瘲等證之變,皆可仿春溫變證之法治之。
又或問曰:因寒觸動伏氣為春溫,初起惡寒無汗;因風觸動為風溫,初起惡風有汗。二病自是兩途,豈可仿前治法?答曰:新感之邪雖殊,伏藏之氣則一,是故種種變證,可同一治。必須辨其孰為勞苦之輩,孰為冬不藏精之人,最為切要。試觀病勢由漸而加,其因於勞苦者可知;一病津液即傷,變證疊出,其因於冬不藏精者又可知。凡有一切溫熱,總宜刻刻顧其津液。
在陰虛者,更兼滋補為要耳。
又問曰:風溫之病,曷不遵仲景之訓為圭臬,今觀是論,並未有脈陰陽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語言難出等證,豈非悖仲景之旨以為醫乎?曰:此仲景論風溫誤治之變證也,非常證也。曰:常證何?曰:太陽病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此常證也。
又問曰:平伯論風溫十二條,總稱暴感時氣,肺胃為病。鞠通雜於諸溫條中,分治三焦。誠問以平伯為然,抑亦以鞠通為然?曰:總宜遵《內經》冬傷於寒,春必病溫之論。庶乎宜古宜今。見肺胃之證,即為肺胃之病,見三焦之證,即為三焦之病,弗宜印定可也。
又問曰:春溫風溫,皆有伏氣為病,今時醫每逢春令見有寒熱咳嗽,並無口渴之證,便言風溫可乎?曰:可。蓋春令之風,從東方而來,乃解凍之溫風也,謂風溫者,未嘗不可耳。其初起治法,仍不出辛涼解表之範圍也。
陳蓮舫曰:冬初即病,便是冬溫,何得因氣暖多風,謂為風溫之病乎?
又曰:風為陽邪,初起即有汗,與春溫有表寒者不同,故不用辛溫解表,而即用辛涼也。否則,變證百出矣。
又曰:勞苦者,邪在表而里不虛也;精不藏者,邪入而里已虛也。故當細辨其病因。
又曰:仲景之訓,不過設言一風溫病狀,以例其餘耳,若膠執論中之言,是守經而不能通變也。
又曰:時醫能不用溫散之劑,如羌、防、麻、桂等藥,從溫字上著想,已屬高明。
楊如侯曰:太陽病,發熱而渴,不惡寒,為溫病;若發汗已,身灼熱者,曰風溫,風溫為病,脈陰陽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語言難出。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視失溲;若被火者,微發黃色,劇則如驚癇,時瘈瘲;若火熏之,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此乃標示溫病誤治變為風溫之提綱也。
白話文:
(一)伏氣風溫症
雷少逸說:風溫這種病,通常發生在春天,也就是厥陰風木當令的時候,同時也是少陰君火剛開始交接之際。陳平伯認為,這種病大多在春季或冬季出現,因為春季是風邪活躍的時候,而冬季初期氣候溫暖多風,所以風溫病常見於這些時節。但實際上並非如此,如果冬天出現發熱、口渴、咳嗽等症狀,那應該是冬溫病,怎麼可以用風溫來稱呼呢?如果按照六氣的理論來說,冬天即使有風溫病,也應該是在大寒這個節氣,所以說在冬季初期是不恰當的。推究風溫的病因,和春溫病很相似,都是因為冬天受了寒,當時沒有發作。
對於腎虛的人,寒氣會潛伏在少陰經;而勞累辛苦的人,寒氣則潛伏在肌肉皮膚的紋理之間。一定要等到來年春天,感受風邪,才會觸動這些潛伏的寒氣而發病。這種病的症狀是頭痛、怕風、身體發熱、自己出汗、咳嗽、口渴、舌苔微微發白、脈象浮而快,這時候應該用辛涼解表的治療方法。如果出現舌頭變成深紅色、舌苔發黃、神志不清說胡話,甚至手腳抽搐等變證,都可以按照治療春溫變證的方法來治療。
有人問:因為寒氣觸動潛伏的氣而發生的病是春溫,初期會怕冷而沒有汗;因為風邪觸動潛伏的氣而發生的病是風溫,初期會怕風而有汗。這兩種病明顯不同,怎麼可以用相同的治療方法呢?回答說:新感受的邪氣雖然不同,但潛伏在體內的氣是一樣的,所以各種變證可以用相同的治療方法。必須要分辨清楚哪些是勞累辛苦的人,哪些是冬天沒有好好保養腎精的人,這一點非常重要。觀察病情逐漸加重,就可以知道是勞累引起的;如果病一開始就傷了津液,變證不斷出現,就可以知道是因為冬天沒有好好保養腎精。凡是出現溫熱病,都要時刻注意保護津液。
對於陰虛的人,更要同時滋補陰液。
又有人問:風溫這種病,為什麼不遵循張仲景的教誨作為標準呢?現在看這些論述,並沒有提到脈象陰陽俱浮、自己出汗、身體沉重、嗜睡、打鼾、說話困難等症狀,這不是違背了張仲景的旨意嗎?回答說:這些是張仲景論述風溫病誤治後出現的變證,並不是風溫病的常見症狀。問:那常見的症狀是什麼呢?回答說:太陽病發熱而口渴,但不怕冷,這才是溫病的常見症狀。
又有人問:平伯關於風溫的十二條論述,都說是感受了時令不正的邪氣,病變在肺和胃。鞠通把溫病歸類在各種溫病中,並按照三焦來分證治療。請問應該認為平伯的說法正確,還是鞠通的說法正確呢?回答說:總之應該遵循《內經》中「冬天受寒,春天一定會生溫病」的理論。這樣才符合古代和現代的情況。看到病症出現在肺胃,就認為是肺胃的病;看到病症出現在三焦,就認為是三焦的病,不應該固定地認為一定是哪個部位的病。
又有人問:春溫和風溫,都是因為潛伏的氣發病,現在的醫生經常在春天看到有寒熱咳嗽的病人,但並沒有口渴的症狀,就說這是風溫病,這樣可以嗎?回答說:可以。因為春天的風從東方吹來,是解凍的溫風,所以說是風溫病也沒錯。初期的治療方法,還是離不開辛涼解表的範圍。
陳蓮舫說:冬天剛開始就生病,那應該是冬溫病,怎麼能因為氣候溫暖多風,就說是風溫病呢?
他又說:風是陽邪,初起就會有汗,和有表寒的春溫不同,所以不能用辛溫解表的方法,而應該直接用辛涼解表的方法。否則,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變證。
他又說:勞累辛苦的人,邪氣在表,但身體內部並不虛弱;而沒有好好保養腎精的人,邪氣容易進入體內,而且身體內部已經虛弱。所以要仔細辨別病因。
他又說:張仲景的教誨,只是假設一種風溫的病狀,來舉例說明其他的溫病,如果拘泥於書上的說法,那就是死守書本,不能靈活變通。
他又說:現在的醫生能夠不用溫散的藥物,如羌活、防風、麻黃、桂枝等藥,從「溫」字上考慮,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了。
楊如侯說:太陽病發熱而口渴,但不怕冷,是溫病;如果發汗後,身體更加灼熱,那就是風溫病。風溫病的脈象是陰陽俱浮,自己出汗,身體沉重,嗜睡,打鼾,說話困難。如果用了攻下的方法,就會出現小便不利、眼睛直瞪著看、大小便失禁;如果用了火攻的方法,就會出現皮膚微微發黃,嚴重的話會像癲癇一樣抽搐;如果用火來熏烤,一次錯誤的治療還能拖延幾天,如果連續錯誤治療,就會很快送命。這就是說明了溫病誤治後變為風溫病的提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