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病正宗》~ 下篇·正宗輯要 (29)
下篇·正宗輯要 (29)
1. 十六、溫暑提綱
以上四證,源流不同,各當辨別而治。至於瘟疫,又屬大異,蓋由五運六氣,主客流行,互相剋制,或兼穢汙之氣,蘊釀而成,故其病邪,較風溫等為重。考《素問·六元正紀大論》曰:辰戌之歲,初之氣,地乃遷,氣乃大溫,民乃厲,溫病乃作;卯酉之歲,二之氣,陽乃布,物乃生榮,厲大至,民善暴死;丑未之歲,二之氣,大火正,物承化,溫癘大行,遠近咸若,濕蒸相薄,雨乃時降;己亥之歲,終之氣,流水不冰,地氣大發,其病溫癘。
按古無瘟字,溫瘟義同。所謂厲者,狀其氣之暴厲,而與尋常有別,即後世所稱瘟疫也。瘟疫發病,往往一方相類,如經所云:遠近咸若也。由是可知瘟疫一證,固非吳又可所創論,《內經》已歷歷言之,仍不出六氣錯雜所致。
而與溫病不同者,在厲之一字,豈可謂溫病即瘟疫乎?又可復言風寒暑濕等,為天地之常氣,瘟疫乃天地別有一種厲氣,竟謂瘟疫與六氣無涉者,豈天地間六氣以外,更有他氣,軒歧不知,而又可獨知之乎?可見不明六氣變化之理,遂亦不辨伏氣發病。將春溫風溫等,概指為瘟疫,既悖經旨,而誤後學,其害多矣,可不辨乎?方書又有溫毒之名,亦即《經》云溫癘之意。曰厲,曰毒,不過狀其邪之凶暴,即瘟疫一類,不必另立名目,以省繁惑也。
六氣中,惟燥金之氣多由風熱風寒所化,或其人陰虛多火,易成熱燥,如《經》云:秋傷於燥,冬生咳嗽。肺熱葉焦,發為痿躄之類,當宜清潤養陰。若體質多寒,而成寒燥,則宜溫潤,如麻黃湯中用杏仁,以潤肺燥之類也。除正傷寒遵仲景成法外,其四時雜感,或不出如上所敘五證,而五證所化之病,如瘧、痢、疸、痹、痧、脹之類,不一而足。既知病邪源流所自,辨六氣變化之理、氣血虛實之殊,則權衡論治,自不至於混淆謬誤。
管見所及,聊陳端緒,尚望海內明賢,誨正為幸。
白話文:
十六、溫暑提綱
上述四種疾病,成因不同,必須分別診斷治療。至於瘟疫,更是截然不同,它是由於五運六氣的運行變化,主氣與客氣相互影響、互相制約,或者加上污濁之氣的醞釀而產生,因此瘟疫的邪氣比風溫等疾病更為嚴重。《素問·六元正紀大論》記載:辰戌年,年初之氣,地氣遷移,氣候溫暖,人們容易生病,溫病因此而產生;卯酉年,第二年之氣,陽氣散佈,萬物生長茂盛,疫病盛行,死亡人數增多;丑未年,第二年之氣,火氣旺盛,萬物生長成熟,溫疫流行,各地都受到影響,濕熱之氣交盛,雨水按時降落;己亥年,年末之氣,河水不結冰,地氣旺盛,疾病以溫疫為主。
古代沒有「瘟」字,「溫」和「瘟」的意義相同。「厲」字形容疫病的邪氣暴烈,與尋常疾病不同,也就是後世所稱的瘟疫。瘟疫發病,往往一個地方的人病情相似,就像經書上說的:「各地都受到影響」。由此可知,瘟疫這種疾病,並不是吳又可首先提出的理論,《內經》早已詳細地論述了,其根源仍然是六氣錯雜所致。
瘟疫與溫病的不同之處,在於「厲」字,怎能說溫病就是瘟疫呢?又有人說風寒暑濕等是天地間的常氣,瘟疫則是天地間另外一種暴烈的邪氣,竟然說瘟疫與六氣無關,難道天地間除了六氣之外,還有其他的邪氣存在,而軒轅黃帝和岐伯都不知道,只有他能獨自知道嗎?可見,如果不明白六氣變化的道理,就無法辨別伏邪引起的疾病。把春溫、風溫等疾病都概括為瘟疫,不僅違背了經書的旨意,而且誤導後學,危害很大,怎麼能不辨別呢?醫書中還有「溫毒」的名稱,也是《內經》中所說的「溫疫」的意思。「厲」、「毒」二字,不過是形容邪氣的凶猛暴烈,都是瘟疫一類,不必另外設立名稱,以免繁瑣混亂。
六氣之中,只有燥金之氣多由風熱或風寒轉化而來,或者患者本身陰虛火旺,容易形成熱燥,就像經書上說的:「秋季傷害於燥氣,冬季就會產生咳嗽。」肺熱肺葉受損,就會出現痿躄等病症,應該清潤養陰治療。如果體質寒邪較重,形成寒燥,則應該溫潤治療,例如麻黃湯中使用杏仁,就是為了潤肺燥。除了正傷寒遵循仲景的療法之外,其他四時雜感,大多不出上述五種疾病,而這五種疾病轉化的疾病,例如瘧疾、痢疾、黃疸、痹證、痧症、脹滿等,不勝枚舉。只要明白了病邪的來源,辨別了六氣變化的道理,以及氣血虛實的不同,就能夠權衡病情進行治療,就不會混淆錯誤了。
以上只是一些淺見,僅供參考,希望國內賢達之士能指正,不勝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