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宣

《溫病正宗》~ 下篇·正宗輯要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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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正宗輯要 (10)

1. 十三、論伏氣春溫

春溫一症,由冬令收藏未固,昔人以冬寒內伏,藏於少陰,入春發於少陽,以春木內應肝膽也。寒邪深伏,已經化熱,昔賢以黃芩湯為主方,苦寒直清裡熱。熱伏於陰,苦味堅陰,乃正治也,知溫邪忌散,不與暴感門同法。若因外邪先受,引動在裡伏熱,必先辛涼以解新邪,繼進苦寒以清裡熱。

2. 十四、春溫有二

春溫病有兩種:冬受寒邪不即病,至春而伏氣化熱外發者,名曰春溫,若春令太熱,外受時邪而病者,此感而即發之春溫也。辨症之法:伏氣春溫,初起但熱不寒而口渴,此自內而發出於外也;感而即發之春溫,初起微寒,後則但熱不寒,此外犯肺衛者也。

附時人陸平一語:

五氣皆有新感、伏邪,惟寒邪獨化熱而出,餘邪皆仍本氣發出,此為異耳。

3. 十五、溫熱提要

俞東扶曰:今之所謂傷寒者,大概皆溫熱病耳。仲景云:太陽病,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在太陽已現熱象,則麻、桂二湯必不可用,與傷寒迥別。《內經》云:熱病者,皆傷寒之類也。是指諸凡驟熱之病,當從傷寒例觀。二說似乎不同,因審其義,蓋不同者在太陽,其餘則無不同也。

溫熱病只究三焦,不講六經,此是妄言。仲景之六經,百病不出其範圍,豈以傷寒之類,反與傷寒截然兩途乎?葉案云:溫邪吸自口鼻。此亦未確,仲景明云伏氣之發,李明之、王安道俱言冬傷於寒,伏邪自內而發,奈何以吳又可《溫疫論》牽混耶?惟傷寒則足經為主,溫熱則手經病多。

如風溫之咳嗽息鼾,熱病之神昏譫語,或溏瀉黏垢,皆手太陰肺,手厥陰心包絡,手陽明大腸現證。甚者喉腫肢掣,昏蒙如醉,躁擾不寧,齒焦舌燥,發斑發頤等症。其邪分布充斥,無復六經可考,故不以六經法治耳。就予生平所驗,初時兼挾表邪者最多,仍宜發散,如防、葛、豉、薄、牛蒡杏仁滑石連翹等,以得汗為病輕,無汗為病重。

如有斑,則參入蟬蛻桔梗蘆根西河柳之類;如有痰,則參入土貝、殭蠶、栝蔞、橘紅之類;如現陽明證,則白虎承氣(生石膏大黃知母甘草、鮮荷葉芒硝);少陽證,則小柴胡(柴胡、半夏人參、甘草、黃芩生薑大棗)去參、半,加花粉,知母,〔璜按少陽證因於溫暑者,雷少逸清營捍瘧法(連翹、竹葉扁豆衣青蒿木賊、黃芩、青皮西瓜翠衣)較穩;〕少陰證,則黃連阿膠湯黃連茯苓阿膠)、豬苓湯豬苓、茯苓、澤瀉、滑石、阿膠)、豬膚湯〔傷寒、白粉(即粉錫,一名鉛粉)、白蜜〕;俱宗仲景六經成法有效。但溫熱病之三陰證多死,不比傷寒。

蓋冬不藏精者,東垣所謂腎水內竭,孰為滋養也。惟大劑養陰,佐以清熱,或可救之。養陰如二地、二冬、阿膠、丹皮、玄參、人乳、蔗漿、梨汁;清熱如三黃(黃連、黃芩、大黃)、石膏、犀角大青、知母、蘆根、茅根、金汁、雪水、西瓜、銀花露、絲瓜汁,隨其對證者選用。若三陰經之溫藥,與溫熱病非宜。

亦間有用真武(附子白朮、茯苓、白芍、生薑)、理中(白朮、人參、乾薑、甘草)者,百中之一二而已。大抵溫熱病最怕發熱不退,及痙厥昏蒙。更有無端而發暈,及神清而忽間以狂言者,往往變生不測。遇此等症,最能惑人,不比陽證陰脈,陽縮舌卷,撮空見鬼者,易燭其危也。

要訣在辨明虛實,辨得真,方可下手。然必非劉河間、吳又可之法所能救,平素精研仲景《傷寒論》者,庶有妙旨。至如葉案之論溫熱,有邪傳心包,震動君主,神明欲迷,瀰漫之邪,攻之不解,清竅既蒙,絡內亦閉,豁痰降火無效者,用局方至寶丹(犀屑、玳瑁屑、琥珀硃砂雄黃、龍腦、麝香牛黃安息香銀箔金箔)、或紫雪(黃金、寒水石、石膏、滑石、磁石、犀角、羚羊、沉香木香升麻、玄參、公丁香、甘草、朴硝、硝石、麝香、辰砂)、或牛黃丸(牛黃、黃連、大黃、麥冬、硃砂、麝香、梔子、牙硝、川芎、黃芩、甘草),宗喻氏芳香逐穢宣竅之說,真足超越前賢,且不蹈用重藥者一匙偶誤、覆水難收之弊也。

璜按俞氏此論,確切不移。其間有云無端發暈,神清而忽間以狂言者,往往變生不測,因此症神氣半明半昧,察其舌色淡紅而近紫,苔甚薄,或無苔,死期每在五日之間,余於臨證見之屢矣。此症在西醫,為延髓神經被細菌所侵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