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奎

《松峰說疫》~ 卷之二·論治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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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二·論治 (3)

1. 僅讀傷寒書不足以治瘟疫不讀傷寒書亦不足以治瘟疫論

傷寒者,為寒所傷,其來也有因,故初感總以汗散為主。若瘟疫並作因寒而得,不可以治傷寒之法治之。非惟麻、桂不用,即羌活、十神等湯亦非對症之藥。所謂讀傷寒書不足以治瘟疫者此也。至於瘟疫變現雜症之多,幾與傷寒等。

吳又可《瘟疫論》中,僅有斑、黃汗、狂等數條,至於《傷寒》中之諸汗、諸痛、諸血症,以及譫狂、渴煩、惕瞤、瘛瘲、不語、搖頭、大小便等症之方論,瘟疫中可以裁取而用之者,正復不少也。然必斟酌盡善而後,可是總在人之學力見解,而非口說之所能盡矣。所謂不讀傷寒書,不足以治瘟疫者如此。

白話文:

這段文字的大意是:「傷寒」是因為受到寒冷侵襲所導致的疾病,它的發生有特定的原因,所以在初期通常會採用發汗的方法來治療。然而,對於瘟疫這種疾病,雖然它可能和寒冷有關,但是不能單純用治療傷寒的方法來處理。不只是麻黃、桂枝這些藥材不能用,甚至像羌活、十神湯這樣的藥方,也可能不是對症下藥。這就是為什麼單單閱讀傷寒書籍,不足以應對瘟疫的原因。

然而,瘟疫所呈現的複雜症狀,種類繁多,幾乎可以和傷寒相提並論。吳又可在《瘟疫論》中,只列出了疹斑、黃汗、精神失常等少數幾種症狀,但實際上,像傷寒中的各種汗出、疼痛、出血症狀,以及譫妄、口渴、焦躁、驚悸、抽搐、無法言語、搖頭晃腦、大小便問題等症狀的治療方法,瘟疫患者也能適當借用。但是,這需要醫生根據病情進行細致的判斷,選擇最適合的治療方式,這不僅僅是靠口述就能完全掌握的,而是需要醫生自身的學識和經驗。這就是為什麼不讀傷寒書,不足以應對瘟疫的道理所在。

2. 讀傷寒書當先觀陽症論

傷寒書率皆將陰陽二症參錯並舉,倏言陽症而用硝、黃,又倏言陰症而用桂、附,推作者之意,雖相提並論,而其中分析,原自了然,若曰陽症若此,而陰症則如彼也。讀者不善體會,隨將陰陽二症攪作一團,故有謂一人之病,有忽陰而忽陽者,有謂病在陽經為陽症,傳入陰經為陰症者,有謂陰陽錯雜而難分者,種種支離,不可枚舉。

即不出乎此,亦視陰症為世所長有,與陽症參半,故臨症每將陰陽二字交戰於心,而迄無定見。無怪乎用藥差錯,而誤人性命也。欲除此弊,莫若分讀,先習傳經之陽症,將直中陰經之陰症,暫行緩看。蓋陽症明,而習陰症自易易耳。何者?陽症頭緒繁多,變現百出,至於陰症,並無傳變,治法無多,易學易療,當黜之雜症門中,與暑、濕、霍亂、諸中等疾為一類,則自無陰陽誤治之弊。

白話文:

閱讀《傷寒論》這本書時,應該先理解陽證的理論。書中通常將陰證和陽證交錯並列,一下子談到陽證時使用硝石、黃連等藥物,一下子又談到陰證時使用肉桂、附子等藥物。從作者的立場來看,雖然他同時討論陰證和陽證,但在他的分析中,兩者其實是清楚區分的,就好比他在描述陽證是這種情況,而陰證則是另一種情況。

讀者如果不善於理解,可能會把陰證和陽證混為一談,因此有人認為一個人的病況可能忽陰忽陽,也有人認為疾病在陽經就是陽證,進入陰經就成了陰證,還有人認為陰證和陽證混雜難以區分,種種混亂的情況,實在無法一一舉例。

即使不這樣,人們往往認為陰證是常見的,與陽證各佔一半,所以在實際診斷時,常常在心中對陰證和陽證進行拉鋸戰,始終無法形成確切的判斷。無怪乎用藥時經常出現錯誤,導致誤人性命。要想避免這種問題,最好的方法就是分開學習,先熟悉傳經中的陽證,暫時把直中陰經的陰證放在一邊。因為,一旦明白了陽證,再學習陰證就會變得簡單。這是因為什麼呢?因為陽證的表現多樣,變化萬千,而陰證並無傳變,治療方法不多,比較容易學習和治療,應該把它歸類在雜症中,與暑、濕、霍亂、中風等疾病同類,這樣就能避免陰證和陽證混淆的誤診問題。

3. 舍病治因論

吳又可書中,有舍病治藥之論,此第知其一耳。而抑知瘟疫之有所因者,更非一說之所能盡也。蓋有因食、因酒、因痰、因驚、因郁、因氣、因思水不與、因飲水過多、因過服涼藥、因誤服溫補、因服諸藥錯誤、因信巫祝擔擱,種種因由,未可更僕,皆當暫舍其所患之瘟,而求其弊,以治其因也。

食宜消之,酒宜解之,痰宜化之,驚宜鎮之,郁宜開之,氣宜順之,水宜行之,寒宜溫之,熱宜涼之,再佐以治瘟疫之藥始得,非全拋而舍之之謂也。更有兼食、兼飲、兼痰、兼水等症,而卒難得汗者,治法略同。但又當以治瘟疫為主,而治兼之藥佐之矣。總之,務要寒熱溫涼之不差,臟腑經絡之不惑,方可以起死人而肉白骨也。

是亦在乎神而明之者。

白話文:

在吳又可的著作中,他提出了針對病症治療藥物的理論,但這只是瞭解其中的一部分。然而,我們必須理解瘟疫的發生是有其原因的,這些原因並非單一理論就能涵蓋全面。瘟疫可能因為飲食、酗酒、痰濕、驚嚇、鬱悶、氣滯、思慮過度、喝水過多、過量服用涼性藥物、誤用溫補藥物、服用錯誤藥物、過於迷信巫祝耽誤病情等各種因素導致,這些原因錯綜複雜,不可一概而論,我們應暫時放下患者所呈現的瘟疫病症,找出病因,從根本上進行治療。

對於飲食過量,應使用有助消化的藥物;對於酗酒,應使用解酒的藥物;對於痰濕,應使用化痰的藥物;對於驚嚇,應使用安神的藥物;對於鬱悶,應使用疏肝的藥物;對於氣滯,應使用理氣的藥物;對於水分過多,應使用利尿的藥物;對於寒症,應使用溫性的藥物;對於熱症,應使用涼性的藥物。同時,還需輔以治療瘟疫的藥物,而不是完全拋棄原有病症不顧。

此外,若患者同時存在飲食過量、酗酒、痰濕、水分過多等多種情況,且難以發汗的情況下,治療原則大致相同,但應以治療瘟疫為主,輔以對應其他病症的藥物。

總的來說,醫生在治療時,必須清楚掌握藥物的寒熱溫涼屬性,以及臟腑經絡的運作機制,才能達到起死回生的效果。

這一切都需要醫生具有高超的醫術和敏銳的洞察力。

4. 瘟疫統治八法

5. 解毒

凡自古饑饉之後,或兵氛師旅之餘,及五運之害制,六氣之乖違,兩間厲氣與人事交併而瘟疫始成焉。人觸之輒病,症候相同,而飢寒辛苦之輩感者居多,年高虛怯之人感之偏重,是皆有毒氣以行乎間,此毒又非方書所載陽毒、陰毒之謂。未病之先,已中毒氣,第伏而不覺,既病之時,毒氣勃發,故有變現諸惡候。

汗下之後,餘毒往往未盡,故有自復之患。是毒氣與瘟疫相為終始者也。茲定金豆解毒煎以解其毒勢,且能清熱。並不用芩、連、梔、柏而熱已殺(殺,音曬。)矣。

金豆解毒煎(自定新方。)

金銀花(二三錢),綠豆(皮,二錢),生甘草(一錢),陳皮(一錢),蟬蛻(去足翅,八分),井花水(清晨首汲。)煎。或再加殭蠶(浸去涎。)一錢。

銀花能清熱解毒,療風止渴。綠豆甘寒亦清熱解毒之品,兼行十二經,祛逐疫毒,無微不入。甘草解一切毒,入涼劑則能清熱,亦能通行十二經,以為銀花、綠豆之佐。陳皮調中理氣,使營衛無所凝滯。蟬蛻取其性之善退輕浮,易透肌膚,可散風熱,開肌滑竅,使毒氣潛消也。此方於瘟疫九傳中,皆可加減消息用之。

綠糖飲(自定新方。),五穀皆可入藥,如白虎湯之用粳米,白朮散之用薏仁,牡蠣散之用浮小麥,疏鑿飲之用赤豆,阿膠散之用糯米,以及麥芽、黃卷、飴醯等項,靡不各效其能以見於世。甚至於面合曲則稱之曰神。黍釀酒則推之曰聖。取精用宏,未可更僕數矣。獨綠豆之功能,世鮮有知者。何綠豆之蹇於遇乎?綠豆性雖清涼而不寒苦,且善於解毒退熱,除煩止渴,利小水,獨於治瘟疫為尤宜焉。張景岳有綠豆飲,載在新方寒陣中,雖極贊其妙,但惜加入食鹽,以之治瘟反益發渴,而綠豆之功能隱矣。今易以洋糖,則既能解毒,且兼涼散,瘟疫初終,俱可服食,乃平易中之最佳最捷方也,至於窮鄉僻壤,農家者流,以及寒士徵人,倉卒苦無醫藥,用此亦可漸次汗解,即服藥者,兼服此飲,更能添助藥力,以成厥功。經症未明者服之,亦總不犯禁忌,誠治瘟疫之良劑,幸毋以平淺而忽之也。

綠豆不拘多少,白糖酌加。(綠豆功全在皮,毋去之。)將綠豆煮釅湯,取出,加洋糖與飲,冷熱隨病者之便。以此代茶,渴即與飲,飢則拌糖,並食其豆。

白話文:

[解毒]

自古以來,每逢饑荒後或戰亂兵燹的殘局,以及自然界五行運作的災害,六氣的失調,當天地間的惡劣環境與人類生活狀況相互影響,瘟疫才會產生。人一旦接觸到這些惡劣條件就會生病,而且病徵大同小異。其中,生活艱困的人羣感染的機率較高,年老體弱者病情尤為嚴重。這都是因為有毒氣在人間蔓延,但這種毒氣和醫書上記載的陽毒、陰毒並不同。在生病之前,人體早已吸入毒氣,只是潛藏著未能察覺,一旦發病,毒氣便會劇烈爆發,導致各種不良症狀。

發汗或瀉下治療後,體內的餘毒往往無法完全清除,因此有可能再次發病。毒氣與瘟疫始終相伴,為了應對這種情況,我創製了一款「金豆解毒煎」,不僅可以解毒,還能清熱。配方中並未使用黃芩、黃連、梔子、黃柏等傳統清熱藥物,卻同樣有效抑制熱度。

【金豆解毒煎】(自創新方)

配方:金銀花(2-3錢)、綠豆皮(2錢)、生甘草(1錢)、陳皮(1錢)、蟬蛻(去腳翅,8分)、井花水(清晨首抽)。或可再加入殭蠶(浸泡去涎,1錢)。

金銀花能清熱解毒,綠豆皮性甘寒,同樣具有清熱解毒的作用,並且能通行十二經脈,驅除瘟疫之毒,深入細微。甘草能解百毒,放入涼性藥材中,有助清熱,同樣能通行十二經脈,輔助金銀花和綠豆皮的療效。陳皮調節中焦,使營養和衛氣流通無阻。蟬蛻因性質輕揚,易穿透肌膚,可用來散風熱,開通肌膚孔道,讓毒氣得以消除。此方在瘟疫期間,都可根據病情進行增減使用。

【綠糖飲】(自創新方)

五穀皆可作為藥用,如白虎湯中的粳米,白朮散中的薏仁,牡蠣散中的浮小麥,疏鑿飲中的紅豆,阿膠散中的糯米,以及麥芽、黃卷、飴醯等,各有其療效。甚至麵粉和酒麴混合可稱為神,黃米釀酒可稱為聖。五穀的用途廣泛,實在難以一一列舉。然而,綠豆的功效卻少有人知。為何綠豆的價值未能被充分認識呢?綠豆性質清涼,但並非極寒,且擅長解毒退熱,除煩止渴,利尿。特別是在治療瘟疫方面,綠豆效果顯著。張景嶽有一款綠豆飲,載於新方寒陣中,雖然極力推崇其妙用,但加入食鹽治療瘟疫反而可能加重口渴,導致綠豆的療效被掩蓋。現改用白糖,既能解毒,又有清涼散熱的效果,從瘟疫初期到末期,皆可服用,是簡單有效的最佳選擇。對於偏遠地區的農民、貧苦學子、士兵等,在缺乏醫療資源的情況下,服用此飲也能漸漸出汗,解除病痛。即使正在服用其他藥物,同時服用此飲,更能提升藥效,加速康復。即使病症不明,服用此飲也不會違反禁忌,確實是治療瘟疫的好方法,請勿因其簡易而忽視其價值。

綠豆用量不限,白糖酌量添加。(綠豆的療效主要在於豆皮,不可去除。)將綠豆煮成濃湯,取出後加入白糖飲用,冷熱依病人喜好調整。可作為茶飲,口渴時即可飲用,飢餓時則拌糖食用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