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奎

《松峰說疫》~ 卷之六·運氣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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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六·運氣 (9)

1. 金鬱之發

天時:天潔地明,風清氣切,大涼乃舉,草樹浮煙,燥氣以行,霿霧數起,殺氣來至,草木蒼干,金乃有聲,山澤焦枯,土凝霜滷,怫乃發也。金旺五之氣,主秋分八月中後,凡六十日有奇。

民病:咳逆嗌乾,肺病而燥也。心脅滿,引少腹善暴痛,不可反側,金氣勝而傷肝也。金氣肅殺,故面色陳而惡也。

治法:金鬱泄之。泄者,疏利也。凡金鬱之病,為斂為閉,為燥為塞之屬也。其臟應肺與大腸,其主在皮毛聲息,其傷在氣分。或解其表,或破其氣,或通其便。凡在表、在下、在上,皆為之泄也。

2. 水鬱之發

天時:陽氣乃避,陰氣暴舉,大寒乃至,川澤嚴凝,寒雰結為霜雪。甚則黃黑昏翳,流行氣交,乃為霜殺,水乃見祥,陽光不治,空積沉陰,白埃昏暝,而乃發也。其氣二火前後。君火二之氣,相火三之氣,自春分二月中而盡於小暑六月節,凡一百廿日,皆二火之所主。水本旺於冬,其氣鬱,故發於火令之時,陰乘陽也。

民病:寒客心痛,(心火畏水。)腰脽痛,(寒入腎。關節不利,屈伸不便,寒則氣血滯,筋脈急。)善厥逆,痞堅腹滿。(陰氣盛,陽不得行。)

治法:水鬱折之。折者,調製也。凡水鬱之病,為寒為水之屬也。水之本在腎,水之標在肺,其傷在陽分,其反克在脾胃,水性善流,宜防泛溢。凡折之法,如養氣可以化水,治在肺也;實土可以制水,治在脾也;壯火可以勝水,治在命門也;自強可以帥水,治在腎也;分水可泄水,治在膀胱也。凡此皆謂之折,豈獨折之而已哉。

3. 木鬱之發

天時:太虛埃昏,雲物以擾,大風乃至,髮屋折木,太虛蒼埃,天山一色,或為濁氣黃黑郁若,橫云不起雨,(云雖橫而不致雨。)其氣無常,(變動不定。)長川草偃,柔葉呈陰,松吟高山,虎嘯岩岫,怫之先兆也。

民病:胃脘當心而痛,(厥陰之脈,挾胃貫膈。)上支兩脅,(肝氣逆。)咽膈不通,飲食不下,甚則耳鳴眩轉,目不識人,善暴僵仆。(皆風木肝邪之病。)

治法:木鬱達之。達者,暢達也。凡木鬱之病,風之屬也。其臟應肝膽,其經在脅肋,其主在筋爪,其傷在脾胃、在血分。然木喜調暢,故在表者,當疏其經,在裡者,當疏其臟,但使氣得通行,皆謂之達。諸家以吐為達者,又安足以盡之。

4. 火鬱之發

天時:太虛曛翳,大明不彰,炎火行,大暑至,山澤燔燎,材木流津,廣廈騰煙,土浮霜滷,止水乃減,蔓草焦黃,風行惑言,(風熱交熾,人言亂惑。)濕化乃後。火本旺於夏,其氣鬱,故發於申未之四氣。四氣者,陽極之餘也。

民病:少氣,(壯火食氣。)瘡瘍癰腫,(火能腐物。)脅腹胸背,頭面四肢,䐜憤臚脹,瘍疿(陽邪有餘。)嘔逆,(火氣衝上。)瘛瘲(火傷筋。)骨痛,(火傷骨。)節乃有動,(火伏於節。)注下(火在腸胃。)溫瘧,(火在少陽。)腹暴痛,(火實於腹。)血溢流注,(火入血分。

)精液乃少,(火爍陰分。)目赤(火入肝。)心熱,(火入心。)甚則瞀悶,(火炎上焦。)懊憹,(火鬱膻中。)善暴死,(火性急速,敗絕真陰。)此皆火盛之為病也。

治法:火鬱發之。發者,發越也。凡火鬱之病,為陽為熱。其臟應心與小腸三焦,其主在脈絡,其傷在陰。凡火所居,有結聚斂伏者,不宜蔽遏,故因其勢而解之散之,升之揚之,如開其窗,如揭其被,皆謂之發,非僅發汗也。

連翹解毒飲,(治水鬱為疫,乃脾腎受傷,以致斑黃面赤,體重煩渴,口燥面腫,咽喉不利,大小便澀滯。)

青黛(八分),元參(一錢),澤瀉(一錢,鹽炒),知母(一錢),連翹(一錢,去隔),

童便一大盅,水二盅,煎一盅,冷研五瘟丹服。

竹葉導赤散,治君火鬱為疫,乃心與小腸受病,以致斑淋吐衄血,錯語不眠,狂躁煩嘔,一切火邪等症。

生地(二錢),木通(一錢),連翹(一錢,去隔),大黃(一錢),梔子(一錢),黃芩(一錢),黃連(八分),薄荷(八分)

水煎,研化五瘟丹服。(五瘟丹,見前諸方,其餘瀉黃瀉肝,涼膈瀉白等散,習見方書,茲不錄。)

錦按:臨症而不洞悉三才,不足以言醫,而唯疫癘之疾,其於天時也,猶不可以不講焉。觀世俗之言瘟疫者,動曰時症可以知之矣。夫醫而系之以時,明乎實天作之孽,而非人力之所能為也。故其來也無方,其去也無跡,迅若飄風,疾若掣電,雖富貴怡養之人,深堂大廈,息偃在床,而亦有莫能免者焉。夫人之肢體氣血,時時與天地相通,故天地之沴氣,感於人之身而病成焉矣。

倘療之不得其法,生死即在目前。豈可苟焉而已哉。治疫者,必先明乎化水化火之微,客氣主氣之異,司天在泉之殊致,五郁六氣之分途,既已,胸有成竹矣。及遇疫氣之來,而復觀天時之雨暘寒燠,地理之高下燥濕,人身之老幼虛實,病之或在表,或在裡,或在半表半裡,或在經絡,或在臟腑,或在上,或在中,或在下,或日數之多寡與病勢之淺深,或致病之由與得病之日,或既病而曾否服藥,或服藥而有無差誤,更參以望聞問切,一一詳審於胸中,而後再稽諸運氣以濟其變,而治疫之能事始畢焉已。

不然者,若遇表症而止知蘇散,遇里症而止知攻擊,非不時亦弋獲,終屬偶然之會,而非若窺見垣一方者之百發百中也。彼夫陰陽術數之家,遇冠昏喪葬,出行修造之事,其於孤虛王相,尚且擇焉而必精,核焉而必詳,況醫道乃人命攸關,而顧可置運氣而不講乎。所慮者,執於一偏而膠柱鼓瑟耳。

若能不離乎此而不泥乎此,方為善言運氣者也。其言某年應用某藥,不過言其大概。治疫者,仍當審症以投劑,豈可盡恃乎此而不知變通乎。至於星宿之分野,九州之方域,在瘟疫發源書中,多雜引□經以盡其致,茲一概不錄。以其談理過於玄杳,正無須乎若是之鉤深索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