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峰說疫》~ 卷之一·述古 (11)
卷之一·述古 (11)
1. 卷之一·述古
松峰云:余用小柴胡往往減參,且瘟疫原不宜於參,參之價又貴,權作世間原無此藥何如。余見一人患瘟疫甫愈,外腎忽腫若瓠,想系瘟毒未盡,循宗筋流入睪丸,若急服清熱解毒之劑或可潛消,且其人尚能動履,亦被瘍醫刺潰,數日而沒。
葛乾孫,字可久,平江吳人。治時症不得汗,發狂循河而走,公就控置水中,使禁不得出,良久出之,裹以厚被,得汗而解。
劉南瑛曰:系實法。
昔有一重囚,於獄中患疫而沒,獄卒報明病故。時方薄暮,出屍委棄溝壑,適值天氣暴寒,裸凍一夜而蘇,匍匐覓道返里,隨免刑戮之難。
孫鳳亨曰:與水浸汗解,其理略同。蓋瘟疫無非熱症,火盛悶絕,遇寒而解。此囚想必有陰德。
劉從周,韶州曲江人。言痢疾以手足和暖為熱,嚴冷為寒,又言盛夏發熱有進退者為傷暑,熱不止者為傷寒瘟疫。
松峰曰:此論痢疾不確,論暑與瘟疫發熱至當不易。
衡州南靈鷓鴣,解嶺南野葛諸菌毒及避瘟瘴。又名⿰暴頁,多對啼,其鳴云:但南不北。又云:鉤輈格磔。
松峰曰:此鳥是處皆有,亦隨其方言而命名各殊。齊魯間則聽其鳴云:光棍奪鋤。蓋因其鳴於孟夏,伊時正鋤田也。余至燕趙,聞此鳥鳴,詢之土人,則云:打公罵婆。昔有一婦不孝翁姑,隨死變此鳥,自鳴其惡,以警眾也。又有云燒香拜佛者,余至南中,則有云上山看火者,有云脫卻硬袴者,並見蘇東坡高青邱詩。
昔耶律文正公下靈武,諸將爭掠子女玉帛,公獨取書數部,大黃兩駝而已。既而軍中大疫,惟得大黃可愈,所活幾萬人。
晉陵城東遭大疫,傳染病者,人不敢過問。有熊禮妻錢氏,歸寧後聞翁姑疫,欲趨視,父母不許,婦曰:娶妻原為奉事翁姑,今病篤不歸,與禽獸何異?隨隻身就道,既抵舍,其翁姑見鬼相語曰:諸神皆衛孝婦至矣,吾等不速避,被譴不小。自是翁姑皆愈,闔門俱不傳染。
松峰曰:邪不侵正,孝可格天,真祛疫之良方也。
吳中秀才劉永清病疫死,復甦云:死時見冥卒二人持帖來攝,因設飯啖之,不異生人。食畢便拘清行,至一公署,令清跪伏階下,見堂上坐者冕旒,侍從儼如玄妙觀、東嶽廟中之儀。有冥吏按簿唱名,言此人無大罪惡,發疾疫司聽勘,冥卒即押至一曹司,見堂上二大僚偶坐,搜視冥簿謂曰:汝雖無大惡,時有小口孽,量罰瘡瘍三年。右坐者曰:太輕。
左曰:念其祖簿分,恕之。叱二卒押放回家。恍如夢覺,清後果患瘡三年。
宋紹白曰:常見一好造口孽者,後長對口而死。又一人好作詩輕薄罵人,亦長舌疔早夭,報應不爽如此。
黃生嘉玉,吳縣人,患疫復甦云:死後至一城,繁華與世無異,但黑暗無光,忽聞官至,儀從甚盛,是顧文康公,公與玉父有舊,玉少時曾識其面,便於輿旁呼之,文康命絜之行,既達公暑,宮殿壯麗,見文康與一大僚並坐堂上,階前罪犯膝行哀啼,大僚閱籍注罪,諭云某某合與作牛犬等畜,冥吏即取諸皮分覆其身,悉化畜類。玉私詢冥吏,雲系生前作孽之報。
白話文:
松峰說:我用小柴胡湯常常減少人參的用量,而且瘟疫本就不適合用人參,人參又貴,乾脆就當世上根本沒有這種藥好了。我見過一個人得了瘟疫剛痊癒,外陰突然腫得像個葫蘆一樣,我想是瘟毒沒有完全清除,沿著筋脈流入睪丸,如果馬上服用清熱解毒的藥物或許可以慢慢消退。而且這個人還能走路,卻被庸醫用針刺破腫塊,幾天後就死了。
葛乾孫,字可久,平江吳縣人。治療時疫患者,無法使其出汗,患者發狂沿著河邊跑,葛乾孫就把他控制住放在水中,不讓他出來,很久後才把他拉出來,用厚被子裹住,終於出了汗而痊癒。
劉南瑛說:這是實證(實熱)。
從前有一個重犯,在獄中染疫而死,獄卒報明死訊。當時天色將晚,屍體被丟棄在溝壑中,恰逢天氣暴寒,裸露凍了一夜竟然活了過來,爬著摸索著找到路回到家鄉,因此免除了死刑。
孫鳳亨說:用浸水的方法讓病人出汗而痊癒,道理大致相同。瘟疫不過是熱症,火熱盛極昏迷,遇到寒冷反而解除了。這個囚犯想必是有陰德的。
劉從周,韶州曲江人。他說痢疾以手腳溫暖為熱證,冰冷為寒證;又說盛夏發熱有間歇期的是傷暑,發熱不止的是傷寒瘟疫。
松峰說:這個關於痢疾的論述不正確,關於暑熱與瘟疫發熱的論述卻非常恰當,不容易推翻。
衡州南嶺的鷓鴣鳥,能解嶺南野葛等菌類的毒,還能避瘟疫瘴氣。又名暴頁,常成對鳴叫,它的叫聲是:「但南不北」。又叫:「鉤輈格磔」。
松峰說:這種鳥到處都有,只是根據各地方言而命名不同。齊魯地區聽它的叫聲是:「光棍奪鋤」。因為它在孟夏時節鳴叫,那時正是耕田的時候。我到了燕趙地區,聽到這種鳥鳴叫,詢問當地人,他們說是:「打公罵婆」。從前有一個不孝順公婆的女人,死後變成了這種鳥,自己鳴叫著自己的惡行,來警示世人。還有人說它叫「燒香拜佛」,我到了南方,有人說它叫「上山看火」,有人說它叫「脫卻硬袴」,這也見於蘇東坡高青邱的詩句。
從前耶律文正公率軍到靈武,將士們爭相搶掠婦女財物,只有他只取走了幾部書籍和兩峰駝的大黃。後來軍中大疫,只有服用大黃才能治癒,因此救活了幾萬人。
晉陵城東發生大疫,染病的人,人們都不敢靠近。熊禮的妻子錢氏,回娘家探親後聽到公婆染疫,想要去探望,父母不允許,錢氏說:娶妻原本就是為了侍奉公婆,現在公婆病重我不回去,跟禽獸有什麼區別?於是獨自一人上路,到了公婆家,她的公婆見到鬼魂在說話,說:「諸神都在保佑孝順的媳婦來了,我們快躲避開,不然會受到懲罰。」從此公婆都痊癒了,全家都沒有染上疫病。
松峰說:邪氣侵犯不了正氣,孝順可以感動上天,這才是真正的驅除瘟疫的良方。
吳中秀才劉永清染疫而死,之後復活說:死的時候看見兩個陰間的差役拿著文書來拘捕他,他就擺上飯菜款待他們,如同招待活人一樣。吃完飯差役就把他帶走,來到一個衙門,命令劉永清跪在階下,看見堂上坐着的人戴着冕旒,侍從如同玄妙觀、東嶽廟中的儀仗一樣。有個陰間的吏員按名冊點名,說這個人沒有大罪,把他送到疫病司審理,陰間的差役就押他到一個部門,看見堂上兩個大官坐着,翻閱名冊說:你雖然沒有大罪,但有一些小的口舌之罪,判你三年患瘡瘍之刑。坐在右邊的大官說:太輕了。
坐在左邊的大官說:考慮到他祖上的功德,就饒了他吧。呵斥兩個差役把他押送回家。恍如一夢初醒,劉永清果然患了三年瘡瘍。
宋紹白說:我見過一個喜歡造謠生事的人,後來長了一個對著嘴巴的腫瘡而死。還有一個人喜歡寫輕薄的詩歌罵人,也長了舌頭上的疔瘡而早夭,報應果然如此迅速。
黃生嘉玉,吳縣人,染疫後復活說:死後到了一個城市,繁華程度與人間無異,只是黑暗無光,突然聽到有官員到來,儀仗非常盛大,是顧文康公,顧文康公與嘉玉的父親有舊,嘉玉小時候見過他的面,就在轎子旁呼喊他,顧文康命令人把他帶到衙門,到達衙門後,宮殿非常豪華,看見顧文康與一個大官並坐在堂上,階下犯人跪着哭泣,大官翻閱名冊記錄罪狀,宣佈說某某人應該變成牛、狗等牲畜,陰間的差役就取來牲畜的皮覆蓋在他們身上,就都變成了牲畜。嘉玉私下詢問陰間的差役,說這是生前作孽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