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豐

《時病論》~ 附論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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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論 (2)

1. 溫瘟不同論

溫者,溫熱也;瘟者,瘟疫也;其音同而其病實屬不同。又可《瘟疫論》中,謂後人省氵加疒為瘟,瘟即溫也。鞠通《溫病條辨》,統風溫、溫熱、溫疫、溫毒、冬溫為一例。兩家皆以溫瘟為一病。殊不知溫熱本四時之常氣,瘟疫乃天地之厲氣,豈可同年而語哉!夫四時有溫熱,非瘟疫之可比。

如春令之春溫、風溫,夏令之溫病、熱病,長夏之暑溫,夏末秋初之濕溫,冬令之冬溫,以上諸溫,是書皆已備述,可弗重贅。而鞠通先生之書,其實為治諸溫病而設也。至於瘟疫之病,自唐宋以來,皆未詳細辨論。迨至明末年間,正值凶荒交迫,處處瘟疫,慘不堪言,吳又可先生所以著《瘟疫論》一書。

所謂邪從口鼻而入,則其所客,內不在臟腑,外不在經絡,舍於伏脊之內,去表不遠,附近於胃,乃表裡之分界,是為半表半裡,即《針經》所謂橫連膜原是也。其初起先憎寒而後發熱,日後但熱而無憎寒。初得之二、三日,其脈不浮不沉而數,頭痛身疼,晝夜發熱,日晡益甚者,宜達原飲治之。

咸豐八載,至同治紀元,吾衢大兵之後,繼以凶年,沿門合境,盡患瘟疫。其時豐父子診治用方,皆宗又可之法也,更有頭面頸項,頰腮並腫者,為大頭瘟。發塊如瘤,遍身流走者,為疙瘩瘟。胸高脅起,嘔汁如血者,為瓜瓤瘟。喉痛頸大,寒熱便秘者,為蝦蟆瘟(一名捻頸瘟)。

兩腮腫脹,憎寒惡熱者,為鸕鷀瘟。遍身紫塊,發出黴瘡者,為楊梅瘟。小兒邪郁皮膚,結成大小青紫斑點者,為葡萄瘟,此皆瘟疫之證,與溫病因時之證之藥,相去徑庭,決不能溫、瘟混同而論也。因憶又可著書,正崇禎離亂之凶年;鞠通立論,際乾嘉昇平之盛世;一為瘟疫,一為溫熱,時不同而病亦異。由是觀之,溫病之書,不能治瘟疫;瘟疫之書,不能治溫病。

故凡春溫、風溫、溫病、暑溫、濕溫、冬溫,字必從氵。瘟疫、大頭、疙瘩、瓜瓤、蝦蟆、鸕鷀、楊梅、葡萄等瘟,字又從疒。溫、瘟兩字,判然不同,而況病乎!知我者,幸弗以豐言為河漢也。

白話文:

這段文字討論的是「溫」和「瘟」的不同。作者提到,雖然「溫」和「瘟」在發音上相同,但實際上所指的疾病是完全不同的。

「溫」指的是四季中的溫熱疾病,例如春季的春溫、風溫,夏季的溫病、熱病,長夏的暑溫,夏末秋初的濕溫,冬季的冬溫等。這些都是四季中常見的疾病,並非瘟疫所能相比。他特別指出,清代醫學家吳鞠通的《溫病條辨》主要是為了治療這些溫熱病而作。

「瘟」則是指瘟疫,這是天地之間的厲害氣候所引發的疾病。自唐代至宋代,對於瘟疫的討論並不詳細,直到明朝末年,當時社會災荒頻仍,瘟疫肆虐,吳又可因此撰寫了《瘟疫論》一書,詳述瘟疫的來源和治療方法。

瘟疫的特徵是邪氣從口鼻進入,影響的範圍既不在臟腑,也不在經絡,而是聚集在背部的深處,靠近胃部,這是身體表裡的分界線,也是半表半里的位置。初期症狀會先感到寒冷,然後才發燒,幾天後只有發燒而不再感到寒冷。初期的脈象既不浮也不沉,而是快速的。患者會有頭痛、全身疼痛的症狀,且日夜都有發燒,下午時病情會更嚴重,這時應使用達原飲進行治療。

作者提到,在鹹豐八年到同治元年期間,他的家鄉衢州經歷戰亂和饑荒,隨後瘟疫蔓延。他和他的父親診治這些病人時,都遵循吳又可的方法。他還列舉了各種不同類型的瘟疫,如大頭瘟、疙瘩瘟、瓜瓤瘟、蝦蟆瘟、鸕鷀瘟、楊梅瘟和葡萄瘟等。

他強調,溫病和瘟疫的藥物和治療方法完全不同,絕對不能將兩者混淆。他認為,溫病的書籍不能用來治療瘟疫,同樣地,瘟疫的書籍也不能用來治療溫病。這正是因為「溫」和「瘟」的字形不同,所代表的疾病自然也不一樣。

他希望讀者能理解他的觀點,不要將他說的話當作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