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病論》~ 卷之一 (7)
卷之一 (7)
1. 臨證治案
程曦曰:時證易治,兼證難療。若此案不細詢其經事,則醫家病家,兩相誤也。倘見譫語之證,而為邪入心包,或為胃家實熱,清之攻之,變證必加。苟不熟仲景之書,而今日之證,必成壞病矣。吾師嘗謂不通仲景之書,不足以言醫也。信夫!
寒瘧之證溫補治驗
城東潘某,體素豐滿,大便常溏,中土本屬虛寒,固無論矣,忽於孟秋寒熱交作,肌膚汗少,即延醫診,遂作陰暑論治,輒投四味香薷飲加寒涼之劑,未獲奏效,即來商治於豐。診其脈弦而兼緊,舌苔白薄,寒先熱後,隔日而來,此寒瘧也。良由體質本寒,加感秋涼致病,若果陰暑之證,在長夏而不在秋,況陰暑之寒熱,從未見隔日而發,當用附子理中湯加柴胡、草果、藿香、陳皮治之。服二劑,周身微汗,寒熱略清。
繼服二帖,瘧邪遂未發矣。
濕瘧之證辛散獲效
新定王某之室,浣衣度活,平日難免無濕所受,患瘧半月以來,前醫之法無效,懇豐治之。切脈緩大有力,遍身浮腫而疼,寒熱汗無,連日一發,此明是濕邪為瘧也。思先哲有風能勝濕之論,宜以辛溫散邪,遂以羌活滲濕湯加草果、厚朴為治,先服二劑小效,繼服二劑全瘥。
溫瘧誤為暑熱
豫章張某,於仲夏中旬,發熱連日,口渴喜飲,醫者皆作暑熱論治,所用不離藿、薷、滑、扁等藥,未臻效驗。轉商豐治,診之脈濡且弱,舌苔微燥而黃,合其見證參之,似屬暑熱。但其未審既熱之後,每有灑淅惡寒之證,此即《內經》所謂「先熱後寒,病以時作,名曰溫瘧」是也。溫瘧之證,最易傷陰,切忌溫散,治宜清涼透邪法。
服之熱勢已挫,口渴依然,仍守原方,益以麥冬、鮮地,連服三劑,始得全愈。
產後癉瘧熱補至變
四明沈某之室,誕後將匝月以來,忽然壯熱汗多,口渴欲飲。有謂產後陰虛,陽無所附;有謂氣血大虛,虛熱熏蒸,皆用溫補之方,嚴禁寒涼之藥。見病者忽爾尫羸,日晡發熱,益信其為蓐癆,愈增熱補,更加唇焦齒燥,舌絳無津。復請前二醫合議,議用導龍入海,引火歸源之法,不但諸證未減,尤加氣急神昏,始來商之於豐。
豐即往診,兩手之脈,皆大無倫,推其致病之因,閱其所服之藥,實因誤補益劇,非病至於此險也。沈曰:此何證也?豐曰:乃癉瘧也。此即古人所謂陰氣先傷,陽氣獨發,不寒癉熱,令人消爍肌肉,當用甘涼之劑治之。曰:產後用涼,可無害乎?曰:有病則病當之,若再躊躕,陰液立涸,必不可救矣。
即用甘寒生津法,加兩洋參、紫雪丹治之。頭煎服下,未見進退,次煎似有欲寐之形,大眾見之,無不疑昏憒之變。復來請診,脈象稍平,唇舌略潤,諸恙如舊,但增手戰循衣。豐曰:此陰陽似有相濟之意,無何肝風又動之虞。仍守原章,佐以阿膠、龜版,及雞子黃,令其濃煎溫服。
白話文:
臨證治案
程曦說:單純的疾病容易治療,合併症則難以治療。像這個案例,如果不仔細詢問病情經過,醫生和病人家屬都會誤判病情。如果只看到病人神志不清,就認為是邪氣入侵心包,或是胃熱,用清熱瀉火的方法治療,病情一定會加重。如果不熟悉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遇到今天的這種病情,一定會把病人治壞。我的老師曾經說過,不懂張仲景的書,不足以談醫術。這句話真是千真萬確!
寒瘧的溫補治療驗證
城東的潘某,體格豐滿,大便經常稀溏,脾胃本就虛寒,這一點毋庸置疑。忽然在孟秋(秋季的開始)時節寒熱交替發作,出汗很少,於是請醫生診治,醫生診斷為陰暑,使用清涼的藥物治療,卻沒有效果,於是來找我治療。我診其脈象弦緊,舌苔薄白,寒戰先於發熱,隔日發作,這是寒瘧。原因是體質本就虛寒,又感受秋涼而致病。如果是陰暑,應該發生在長夏(夏季的末尾),而不是秋季;而且陰暑的寒熱,從未見過隔日發作的。應該用附子理中湯加柴胡、草果、藿香、陳皮治療。服用兩劑藥後,周身微微出汗,寒熱略微減輕。
接著又服用兩劑,瘧疾就不再發作了。
濕瘧的辛散治療獲效
新定王某的妻子,洗衣維生,平時難免受潮濕之侵,患瘧疾半個月,以前醫生的治療方法無效,懇求我治療。切脈,脈象緩大有力,全身浮腫疼痛,無寒熱汗出,連日發作,這明顯是濕邪引起的瘧疾。想到前輩有「風能勝濕」的理論,應該用辛溫散邪的方法,於是用羌活滲濕湯加草果、厚朴治療。先服用兩劑,稍有效果,接著又服用兩劑,病就痊癒了。
溫瘧誤認為暑熱
豫章的張某,在仲夏中旬,發熱連日,口渴想喝水,醫生都認為是暑熱,用藿香、香薷、滑石、扁豆等藥物治療,沒有效果。轉來找我治療,我診脈,脈象濡弱,舌苔微燥而黃,結合他的症狀,好像也是暑熱。但是我仔細詢問,發熱之後,經常有寒顫惡寒的症狀,這就是《內經》上說的「先熱後寒,病以時作,名曰溫瘧」。溫瘧最容易傷陰,絕對不能用溫散的方法,應該用清涼透邪的方法治療。
服用藥物後,熱勢減退,口渴仍然存在,繼續服用原方,加麥冬、鮮生地,連服三劑,終於痊癒。
產後癉瘧熱補致變
四明沈某的妻子,生產後將近一個月,突然高熱汗多,口渴想喝水。有人說產後陰虛,陽氣無所依附;有人說氣血大虛,虛熱熏蒸,都用溫補的方法治療,嚴禁寒涼藥物。我看見病人忽然消瘦,下午發熱,更加相信是產後勞傷,於是更加重溫補,結果導致唇焦齒燥,舌紅無津。又請前兩個醫生一起會診,決定用「導龍入海」,引火歸源的方法治療,結果不但各種症狀沒有減輕,反而更加氣急神昏,才來找我治療。
我立刻去診治,病人兩手的脈象都非常大,根據致病原因和服用藥物的情況推斷,是因誤用溫補藥物過度,才導致病情如此危重。沈某問:這是什麼病?我說:這是癉瘧。這是古人說的陰氣先受損,陽氣獨盛,不寒而熱,導致肌肉消瘦,應該用甘涼的藥物治療。沈某問:產後用涼藥,會有害嗎?我說:有病就應該對症下藥,如果再猶豫,陰液很快就會枯竭,那就不可救藥了。
於是用甘寒生津的方法,加西洋參、紫雪丹治療。第一劑藥服下,沒有明顯變化,第二劑藥好像想睡覺的樣子,大家都懷疑是昏迷的徵兆。又來請我診治,脈象稍平,唇舌略潤,其他症狀如故,但是增加了手顫抖,喜歡摸衣服。我說:陰陽好像有相濟的趨勢,但是要注意肝風再發的可能性。繼續服用原方,加阿膠、龜板和雞蛋黃,讓她濃煎溫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