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揚俊

《溫熱暑疫全書》~ 卷四·疫病方論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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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疫病方論 (4)

1. 附醫案十則

成化二十一年。新野疫癘大作。死者無虛日。鄰人樊滋夫婦。臥床數日矣。余自學來。聞其家人如殺羊聲。急往視之。見數人用綿被覆其婦。床下置火一盆。令出汗。其婦面赤聲啞幾絕。余叱曰。急放手不然死矣。眾猶不從。乃強拽去被。其婦躍起倚壁坐。口不能言。問曰。

飲涼水否。頷之。與水一碗。一飲而盡。始能言。又索水。仍與之。飲畢汗出如洗。明日愈。或問其故。曰。彼發熱數日。且不飲食。腸中枯涸矣。以火蒸之。速死而已。何得有汗。今因其熱極。投之以水。所謂水火既濟也。得無汗乎。觀以火然枯鼎。雖赤而氣不升。注之以水。

則氣自來矣。遇此等證者。不可不知。

虞恆德治一婦。年二十九。三月間患瘟疫證。病三日。經水適來。發熱愈甚。至七八日病劇。胸中氣築作痛。莫能臥。眾醫技窮。入夜迎虞治。病者以綿花袋盛托背而坐於床。令婢摩胸不息。六脈俱微數而無倫次。又若蝦游狀。虞問曰。恐下早成結胸耳。主人曰。未也。虞曰。

三日而經水行。致中氣虛與下同。乃用黃龍湯四物湯小陷胸湯。共為一劑。加薑、棗煎服。主人曰。此藥何名。虞曰。三合湯也。一服諸證悉減。遂能臥。再服熱退病安。又因食粥太多。復病熱作內傷。治用補中益氣湯。出入加減。調理而愈。

汪石山治一人。年弱冠。房勞後。忽洒洒惡寒。自汗發熱。頭背胃脘皆痛。唇赤舌強。嘔吐。眼胞青色。醫投補中益氣。午後譫語惡熱。小便長。初日脈皆細弱而數。次日脈則浮弦而數。醫以手按臍下痛。議欲下之。汪曰。此疫也。疫兼兩感。內傷重。外感輕耳。臍下痛者。

腎水虧也。若用利藥。是殺之耳。古人云。疫有補有降有殺。茲宜合補降二法以治。用清暑益氣湯。除蒼朮澤瀉、五味。加生地、黃芩石膏。服十餘帖而安。

壺仙翁治文學張微伯。病風熱不解。時瘟疫大行。他醫診其脈。兩手俱伏。曰。此陽證見陰不治。欲用陽毒升麻湯升提之。翁曰。此風熱之極。火盛則伏。非陰脈也。升之則死矣。卒用連翹涼膈之劑。一服而解。

泰和二年四月。民多疫癘。初覺憎寒壯熱體重。次傳頭面腫盛。目不能開。上喘咽喉不利。舌乾口燥。俗云大頭傷寒。諸藥雜治。莫能愈。漸至危篤。東垣曰。身半以上。天之氣也。邪熱客於心肺之間。上攻頭面而為腫耳。用普濟消毒散。如法服之。活者甚眾。時人皆曰天方。

羅謙甫治中書右丞姚公茂。六旬有七。宿有時毒。至元戊辰春。因酒再發。頭面腫疼。耳前後腫尤甚。胸中煩悶。咽嗌不利。身半以下皆寒。足脛尤甚。由是以床相接作坑。身半以上臥於床。身半以下臥於坑。飲食減少。精神困倦而體弱。命羅治之。診得脈浮數。按之弦細。

上熱下寒明矣。內經云。熱勝則腫。又曰。春氣者病在頭。難經云。蓄則腫熱。砭射之也。蓋取其易散故也。遂於腫上。約五十餘刺。其血紫黑。如露珠之狀。頃時腫痛消散。又於氣海中。大艾炷灸百壯。乃助下焦陽虛。退其陰寒。次於三里二穴。各灸三七壯。治足胻冷。亦引導熱氣下行故也。

遂處一方。名既濟解毒湯。論曰。熱者寒之。然病有高下。治有遠近。無越其制度。以黃芩、黃連。苦寒酒炒。瀉其上熱以為君。桔梗甘草。辛甘溫上升。佐諸苦藥以始其熱。柴胡升麻苦平。味之薄者。陰中之陽。發散上熱以為臣。連翹苦辛平。以散結消腫。當歸辛溫。

利血止痛。酒煨大黃苦寒。引其上行至巔。驅熱而下以為使。投劑之後。腫消痛減。大便利。再服減大黃。慎言語。節飲食。不旬日良愈。秋官陳同野。元氣素弱。脈細微而伏。用參、朮、芎、歸、陳皮、柴胡、升麻、炙甘草以升舉陽氣。用牛蒡玄參、連翹、桔梗以解熱毒。

二劑腫頓消。而脈亦復矣。設以脈微細為純陰。以腫為純陽。藥之鮮有不誤者。

江篁南治給事中游讓溪。嘉靖壬子正月。忽感大頭風證。始自頸腫。時師以為外感。而誤表之。繼以為內傷。而誤補之。面發赤。三陽俱腫。頭頂如裂。身多汗。寐則譫語。綿延三日。喘咳勢急。其親汪子際以竹茹橘皮湯。繼以川芎茶調散。合白虎湯。去人參服一劑而減。次日用前方去寒峻藥。

至晚漸定。耳輪發水泡數個。余腫漸消。獨耳後及左頰久不散。又次日以當歸六黃湯為主。加散毒之藥。延及二旬。頂巔有塊。如雞子大。突起未平。及面頰余腫未消。有時頭痛。大便稀溏。

時二月中旬。江至。診得左脈浮小而駛。右脈浮大近快。有勃勃之勢。江按脈證。當從火治。以生黃耆八分。白朮、薏苡各一錢半。茯苓、片芩各八分。生甘草三分。煎加童便服。次日脈稍平。然兩頰猶赤。早間或覺頭痛。蓋餘火未全殺也。黃耆加作一錢二分。薏苡加作二錢。頂塊漸消。以後加生耆二錢。更飲綠豆湯、童溲。五劑而愈。

靖康二年春。京師大疫。有異人書一方。凡因疫發腫者。服之無不效。方用黑豆二合。炒令香熟。甘草二寸。炙黃。水二盞。煎半。時時呷之。

崇禎壬午癸未。時疫盛行。道殣相藉。發汗和中藥內。惟用人參者。多以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