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宗三昧》~ 醫學
醫學
1. 醫學
或問醫藥之書。汗牛充棟。當以何者為先。答曰。醫林著作日繁。葛藤益甚。而識見愈卑。總皆竊取狐涎。蒐羅剩語。從無片言發自己靈者。吾故曰。教外別傳。不欲汝等墮諸坑塹也。近來留心斯道者。紛如泥沙。求其具夙根者。卒不可得。是不得不稍借文字。以為接引之階梯。
但此奪權造化。負荷非輕。即有真心向道，以天下生民為己任者。入門宗派不慎。未免流入異端。向後雖遇明師檢點。頭緒決不能清。頭緒不清。審證必不能確。審證不確。下手亦無辣氣。安望其有轉日回天之勣乎。有志之士。務在先明靈樞素問傷寒論金匱要略四經。為醫門之正法眼藏。
白話文：
有人问，医书浩如烟海，应该先读哪本？我回答说，医书虽多，但良莠不齐，许多作者只是东拼西凑，毫无原创性。因此，我建议你学习正统医书，避免误入歧途。如今学医的人很多，但真正有天资的却很少，所以只能通过读医书来入门。
但医术是逆天改命的事，责任重大。即使你有真心学医，以救治天下百姓为己任，如果一开始没有选择正确的师门，也可能会误入歧途。即使后来遇到良师指点，也难以彻底纠正错误。如果基础不牢，诊断必然不准，治疗也缺乏灵活性，又怎么能期待治病救人呢？有志学医的人，一定要先精通《灵枢》、《素问》、《伤寒论》、《金匮要略》四部经典，它们是中医的正宗理论，是医术的根本。
然皆義深辭簡，質奧難明。讀者不可隨人作解。以障己之悟門。或遇不能透脫處。撞著銀山鐵壁相似。於挨拶不入處。忽地頂門迸裂。自然洞若觀火。然後看古人註釋。卻不仍其紕繆。直待胸中學識堅固。隨意綜覽諸家。無往非受其益。即如劉張李朱。世推四大家。觀其立言之旨。
各執一偏。河間之學。悉從岐伯病機十九條入首。故其立方。一於治熱。戴人專於撥亂除邪上起見。故汗吐下法。信手合轍。要知二子道行西北。地氣使然之故。不可強也。東垣志在培土以發育萬物。故常從事乎升陽。丹溪全以清理形氣為本。故獨長於濕熱。二子之道。雖皆行於東南。
白話文：
雖然這些古籍文字，都具有深刻的意義，但用詞簡潔，內容深奧難懂。讀者不可隨便聽信他人的解讀，以免阻礙自身領悟的大門。當遇到無法理解的地方，就像撞上了堅不可摧的銀山鐵壁，在無法進退的情況下，突然靈光乍現，頓時茅塞頓開，就像看穿了真相。然後再參考古人的註釋，就能辨別其錯誤之處。直到胸中學識扎實穩固，可以隨意翻閱諸家著作，處處都能有所收穫。
就如同劉完素、張仲景、李東垣、朱丹溪這四位醫學大家，他們的學說各有所長。河間學派以岐伯的《病機十九條》為基礎，因此在用藥方面偏重於治熱。戴人則專注於撥亂除邪，因此對汗、吐、下等方法十分熟練。要知道，他們二人的醫學主張偏向西北方向，這是受地理氣候影響而形成的，不可強求。東垣則以培土生發萬物為目標，因此常從事於升陽之法。丹溪則以清理形氣為本，因此在治療濕熱方面獨具特色。他們二人的醫學主張，雖然都偏向東南方向，但也各有側重。
然一當顛沛。一當安和。補瀉升沉之理。不可不隨時遷變也。在學識粗淺者。不能委悉其全。即當因材教誨。指與個捷徑工夫。一般到家。惟脈學之言。自古至今。曾無一家可宗者。某不自揣。竊謂頗得其髓。惜不能力正習俗之訛。咸歸先聖一脈。是不能無愧於心。或云。夫子之道。
昭乎日月。而尚有不辨明暗者。何也。曰。是某之機緣不契。亦眾生之機緣不契也。教乘所謂時節因緣。非可強也。吾聞佛法無邊。能度一切有情。而不能化導無緣。豈區區智力。能充牣法界。使悉歸心至教乎。今觀遊時師之門者。一皆羊質虎皮。問其所學。無非偽訣藥性等書。
白話文：
然而，有時身處顛沛流離，有時卻能安居樂業，補瀉升沉的道理，不可不隨機應變。對學識淺薄的人，無法完全理解，就應該因材施教，指點他們捷徑和功夫，讓他們都能有所精進。然而，脈學的言論，自古至今，從未有一家可以作為典範。我不敢自誇，但認為自己略微領悟了脈學的精髓，可惜無法力排習俗中的謬誤，只能歸於先聖一脈，因此心裡難免有些愧疚。有人說，夫子的道理，如同日月般昭然若揭，為何仍然有人不能明辨是非呢？這是因為我和他們的機緣不契，也是眾生與真理的機緣不契。教誨就像乘風破浪，必須順應時節機緣，不可強求。我聽說佛法無邊，能度化一切有情眾生，但無法化導那些無緣之人。區區個人智力，又如何能充斥法界，使所有人歸心於至理大道呢？現在觀察那些追隨名師的人，個個都是羊質虎皮，詢問他們的學問，無非是些偽訣藥性之類的書籍。
家弦戶誦。不過如斯。今古相仍。莫知其謬。蓋偽訣出自高陽生。昔戴起宗嘗著刊誤以闢其妄。而聾瞶之師。猶視以為資生至寶者。以其編成俚語。易於習誦也。藥性賦不知出自何人。乃誣妄東垣所著。尤為髮指。吾願祖龍有知。凡有二書處。請用從火。造福無涯矣。至於王氏脈經。
楊（原誤全）氏太素。多拾經語。溷廁雜毒於中。偶一展卷。不無金屑入眼之憾。他如紫虛四診。丹溪指掌。攖寧樞要。瀕湖脈學。士材正眼等。靡不稱譽於時。要皆刻舟求劍。按圖索驥之說。迨夫得心應手之妙。如風中鳥跡。水上月痕。苟非智慧辨才，烏能測識其微於一毫端上哉。
白話文：
家家戶戶都在背誦那些錯誤的醫書，情況一直如此，古今相繼，無人知曉其中的謬誤。那些偽造的醫書，源自高陽生，過去戴起宗曾著文揭露其錯誤，但仍然有不少盲目的人視之為珍寶，只因它們用淺顯的語言編寫，容易學習背誦。至於《藥性賦》，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卻誣陷為東垣所著，實在令人髮指。我願祖龍有知，凡是有這兩本書的地方，就請用火焚燒，造福無涯。至於王氏脈經、楊氏太素，多數是拾人牙慧，混雜着錯誤的觀點，偶爾翻閱，不免令人感到眼目污染。其他的醫書，如紫虛四診、丹溪指掌、攖寧樞要、瀕湖脈學、士材正眼等等，雖然一時受到讚譽，但都只是刻舟求劍、按圖索驥的說法，真正精妙的醫術，就像風中鳥跡、水上月痕一樣，需要智慧和辨才，才能在一毫端上識別其中的奧妙。
只今諸方雲集。向某問個脈法大義。吾當以三昧水滌除塵見。顯示個頭頭是道底活法悟門。不涉纖微陳跡。便可言下薦機。學者毋以余言為尚異也。要知冰即是水。別傳之義。原不外乎軒岐仲景祖祖相承之心印。但較當世所言七表八里之法。趨舍殊途。宗旨迥乎角立耳。
白話文：
現在各方醫者雲集，向我詢問脈法的大義。我當以三昧水洗去塵垢，顯露出頭頭是道的活法悟門。不涉及細枝末節的陳舊跡象，就能直接點破關鍵。學習者不要以為我的言論有什麼特別之處。要知道，冰就是水，別傳的道理，原本不過是承襲軒轅黃帝、岐伯、仲景等歷代醫家心傳的印記。只是與當今所說的七表八里之法，在運用和理解上有所不同，宗旨也截然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