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註金匱要略》~ 婦人雜病脈證並治第二十二 (9)
婦人雜病脈證並治第二十二 (9)
1. 婦人雜病脈證並治第二十二
此條。明言不得溺為本病。因而轉胞。又因轉胞而致煩熱不臥。以及倚息。此屬易解。但其所以不得溺。及所以不用他藥利小便。而獨主腎氣丸者。解得透徹。則略無障礙矣。蓋腎中先天之氣。從貼脊之後道。上熏膈中。與飲食所生之悍氣。從肺而上貯胸中者相會。則先天后天混合。
而成在上之宗氣。此氣充滿。則呵噓蒸被。而水道流行。今腎中鮮上熏之妙。而膈氣空淺。則水行自緩。緩則氣愈滯而不得溺。不得溺。則膀胱滿而擁起胞胎。令胞系鬆寬而微轉。故曰轉胞。夫膀胱之氣。與胞胎之氣。兩皆上轉。則氣宇扁窄。其煩熱不得臥。及倚坐以息也宜矣。
於何知之。於飲食如故。故知上中二焦。及前行之後天氣道中無病。而為先天之腎氣虛微。因致胸中失傳送之候也。了戾者。釘鉤掛物。系松而搖拽旋紐之象。腎氣丸中。茯澤滲泄以利水。山藥培土以利水。則膀胱淺軟。而胞胎已有下弛之地。且得地黃、山萸。將桂附彈壓。
下入肝腎。而令丹皮。直從貼脊而上引之。俾胸中氤氳之氣下逼。則胞胎復安其位。而其系因直而自正。又何煩熱不得臥。及倚息之患耶。此仲景不以他藥利水。而獨主腎氣丸之精意。安得有心人。而與之共剔長沙之燈火哉。
婦人陰寒。溫中坐藥。蛇床子散主之。
蛇床子散方,蛇床子仁。
上一味。末之。以白粉少許。和令相得。丸如棗大。綿裹內之。自然溫。
陰寒。亦指陰庭之寒冷而言。俗解作子宮寒。非。以坐藥外治。不能溫子宮故也。坐藥者。納之而坐。非一時取效之謂。故方後曰綿裹者。恐其坐久致化之義也。凡婦人一切納藥、坐藥、洗藥。俱與深遠之臟腑無干。而為外症。外症而治以內藥。既失之迂。而且虞臟腑之喜惡不齊。
先為藥病也。故外症皆從外治之例。本草稱蛇虺喜臥其下。故有蛇床虺床之名。則其性之溫暖可知。又味辛而甘。夫辛甘主散。則其溫暖之性。為能橫施旁達又可知。用為坐藥。而陰寒自溫可必也。客有素讀仲景之書。而難予者曰。陰非獨寒。必子宮上冷而後下陰戶者。本文明主坐藥。
而子謂但溫陰庭。而非子宮之藥。毋乃所見之偏且執耶。余曰。是非客所知也。夫金匱一書。分門立論。其就症列方者。大似玉碎珠零。金星寶片。殊無可貴。是在靈機無礙者。會其全神。譬之重漆圍屏。鉗鑲鬥縫。則異彩奇光。照耀堂奧。而成玻璃世界。客之所見者。屑末而已矣。
烏足以知此哉。誠如客言。彼子宮之寒在先天者。腎氣丸不具在乎。在後天者。理中丸不具在乎。何妨以內藥先溫其本。而後以外藥兼治其標耶。且云坐藥可上溫子宮。則亦將以漱口不下咽者。能愈中焦疾苦乎。客失笑而語塞。
白話文:
婦人雜病脈證並治第二十二
這篇論述明確指出,此病的根本原因並非無法排尿,而是子宮移位。子宮移位又導致煩熱不安、不能平臥,只能倚靠休息。這病症相對容易理解,但關鍵在於為何不能排尿,以及為何不用其他藥物利尿,而單獨使用腎氣丸。若能透徹理解箇中道理,便沒有障礙了。因為腎臟先天之氣,沿著脊柱後方上升,熏蒸到膈肌部位,與飲食所產生的濁氣(由肺部上升貯存在胸中)相遇,則先天之氣與後天之氣混合,形成上焦的宗氣。這宗氣充盈,則呼吸通暢,水道也得以運行。如今腎臟缺乏上升熏蒸的功能,而膈肌之氣虛弱,則水道運行緩慢,緩慢則氣機更加滯塞而無法排尿。無法排尿,膀胱脹滿而頂托子宮,使子宮韌帶鬆弛而略微移位,所以稱為「轉胞」。膀胱之氣與子宮之氣都向上衝,則胸膈感覺狹窄,因此煩熱不安,不能平臥,只能倚靠休息也就順理成章了。
從飲食如常的情況可以得知,上、中二焦以及前後氣道沒有疾病,而是先天腎氣虛弱,導致胸中氣機傳輸失常。這就好比釘鉤掛物,繫繩鬆弛,物件搖晃旋轉的樣子。腎氣丸中的茯苓、澤瀉滲透利水,山藥健脾益氣也利水,則膀胱得以舒緩,子宮也有下垂的空間。此外,地黃、山茱萸、桂枝、附子能溫補腎陽,下行至肝腎,而丹皮則向上引導氣機,使胸中鬱滯之氣下降,則子宮能恢復正常位置,其韌帶也自然得以糾正。那麼,煩熱不安、不能平臥以及倚靠休息的症狀自然也就消除了。這就是仲景不用其他藥物利尿,而單獨使用腎氣丸的精妙之處,可惜少有人能真正領會其中奧妙。
婦人陰寒,溫中坐藥,蛇床子散主治。
蛇床子散方:蛇床子仁一味,研末,加少量白粉混合,製成棗核大小的藥丸,用棉布包裹放入陰道,自然溫熱。
陰寒,也指陰部寒冷,俗稱子宮寒冷,這是不對的。因為坐藥外治,不能溫暖子宮。坐藥是指將藥物放入陰道後坐下,並非立即見效。方中提到「綿裹」,是擔心久坐藥物融化。凡是婦女使用的納藥、坐藥、洗藥,都與深層臟腑沒有直接關係,屬於外症。外症卻用內服藥物治療,既不妥當,而且容易損傷臟腑,反而導致新的疾病。因此,外症都應該採取外治的方法。本草書記載蛇虺喜歡臥於其下,所以有蛇床虺床之名,可見其溫暖的藥性。又因其味辛甘,辛甘能散,則其溫暖的藥性,能橫向施佈,周身達到的功效也可見一斑。用作坐藥,溫暖陰寒之症必然有效。
曾經有熟讀仲景著作的人質疑我,說陰寒不只是陰部寒冷,必須是子宮上冷,才會導致下陰寒冷。本文明確指出使用坐藥,而您卻認為只溫暖陰部,而非子宮,是不是見解偏頗固執呢?我說:這不是你能理解的。金匱要略一書,分門別類論述,其針對症狀列出處方,就像散落的珠玉,單獨來看沒有多大價值。只有悟性高的人,才能領會其精髓,就像精緻的漆器屏風,鑲嵌精美,才能顯現出奇光異彩,照亮堂奧,形成一個瑰麗的世界。你所看到的,只是些微末細節而已,怎能以此理解全局呢?
誠如您所言,如果子宮寒冷是先天性的,腎氣丸就無能為力;如果是後天性的,理中丸也無能為力。何不先用內服藥溫補根本,再用外用藥治療標症呢?況且,您說坐藥能溫暖子宮,那麼漱口而不咽下,也能治癒中焦的疾病嗎?那人聽後啞口無言,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