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經》~ 卷七 (7)
卷七 (7)
1. 病不可下證第六
脈數者，不可下，下之必煩，利不止。少陰病，脈微，不可發其汗，無陽故也。陽已虛，尺中弱澀者，復不可下之。脈浮大，應發其汗，醫反下之，此為大逆。脈浮而大，心下反堅，有熱屬臟，攻之，不全微汗。屬腑溲數則堅，汗多即愈，汗少便難。脈遲，尚未可攻。二陽並病，太陽初得病時，發其汗，汗先出，復不徹，因轉屬陽明，欲自汗出，不惡寒，若太陽證不罷，不可下，下之為逆。結胸證，其脈浮大，不可下，下之即死。
太陽與陽明合病，喘而胸滿，不可下之。太陽與少陽並病，心下痞堅，頸項強而眩，勿下之。諸四逆厥者，不可下之，虛家亦然。病欲吐者，不可下之。太陽病，有外證未解，不可下，下之為逆。病發於陽，而反下之，熱入，因作結胸。發於陰，而反下之，因作痞。痞脈浮堅而下之，緊反入里，因作痞。
夫病陽多者熱，下之則堅。本虛，攻其熱必噦。無陽，陰強而堅，下之，必清穀而腹滿。太陰之為病，腹滿而吐，食不下，下之益甚，腹時自痛，胸下結堅。厥陰之為病，消渴，氣上撞，心中疼熱，飢而不欲食，甚者則欲吐，下之不肯止。少陰病，其人飲食入則吐，心中溫溫欲吐，復不能吐。
始得之，手足寒，脈弦遲，此胸中實，不可下也。傷寒五、六日，不結胸，腹濡，脈虛，復厥者，不可下，下之，亡血死。傷寒，發熱，但頭痛，微汗出。發其汗則不識人。熏之則喘，不得小便，心腹滿。下之則短氣而腹滿，小便難，頭痛背強。加溫針則必衄。傷寒，其脈陰陽俱緊，惡寒發熱，則脈欲厥。
厥者，脈初來大，漸漸小，更來漸大，是其候也。惡寒甚者，翕翕汗出，喉中痛。熱多者，目赤，睛不慧，醫復發之，咽中則傷。若復下之，則兩目閉，寒多清穀，熱多便膿血。熏之則發黃。熨之則咽燥。小便利者可救。難者，必危殆。傷寒發熱，口中勃勃氣出，頭痛目黃，鼻衄不可制。
貪水者必嘔，惡水者厥，下之咽中生瘡。假令手足溫者，下重便膿血。頭痛目黃者，下之，目閉。貪水者，下之，其脈必厥，其聲嚶，咽喉塞，發其汗則戰慄，陰陽俱虛。惡水者，下之，里冷不嗜食，大便完穀出。發其汗，口中傷，舌上苔滑，煩躁。脈數實，不大便六七日，後必便血。
復發其汗，小便即自利。得病二、三日，脈弱，無太陽柴胡證，而煩躁，心下堅。至四日，雖能食，以承氣湯，少與微和之，令小安。至六日，與承氣湯一升。不大便六、七日，小便少者，雖不大便，但頭堅後溏，未定成其堅，攻之必溏，當須小便利，定堅，乃可攻之。臟結無陽證，寒而不熱（傷寒論云不往來寒熱），其人反靜，舌上苔滑者，不可攻也。
傷寒嘔多，雖有陽明證，不可攻之。
白話文：
病不可下證第六
脈搏快速者，不宜服用瀉下藥，服用後必定煩躁不安，腹瀉不止。少陰病，脈搏微弱，不宜發汗，因為陽氣不足。陽氣已虛，尺脈（寸、關、尺三部脈象中的尺脈）微弱而澀滯者，更不宜服用瀉下藥。脈搏浮大，應該發汗，醫生卻用瀉下藥，這是大錯特錯。脈搏浮大，心下卻堅硬，有熱邪侵入臟腑，即使攻邪，也難以微微出汗。若熱邪侵入腑臟，小便頻數，則心下堅硬，多汗則病癒，少汗則病情難治。脈搏遲緩，尚不宜攻邪。太陽和陽明二經同時患病，太陽經初病時，應發汗，汗先排出，但又未完全排出，因而轉移到陽明經，想要自行出汗，不惡寒，如果太陽經的症狀未消失，不可服用瀉下藥，服用則為逆治。結胸證，脈搏浮大，不可服用瀉下藥，服用則會致死。
太陽經和陽明經同時患病，呼吸困難且胸部滿悶，不可服用瀉下藥。太陽經和少陽經同時患病，心下痞塊堅硬，頸項僵硬且頭暈，勿服用瀉下藥。各種四逆厥症，皆不可服用瀉下藥，虛弱體質者亦然。欲嘔吐的病人，不可服用瀉下藥。太陽病，有外在症狀未解，不可服用瀉下藥，服用則為逆治。病邪發於陽經，卻用瀉下藥，則熱邪內陷，因而形成結胸。病邪發於陰經，卻用瀉下藥，則因而形成痞塊。痞塊脈象浮而堅硬，服用瀉下藥，邪氣反而深入臟腑，因而形成痞塊。
凡是陽氣盛多的疾病，表現為發熱，服用瀉下藥則會加重病情，導致心下堅硬。本體虛弱，攻邪則必會嘔吐。陽氣不足，陰邪盛而導致心下堅硬，服用瀉下藥，則會清空腸胃而腹脹。太陰病，症狀為腹脹、嘔吐、食慾不振，服用瀉下藥則病情加重，腹部時常自行作痛，胸下結塊堅硬。厥陰病，症狀為消渴、氣逆上衝、心痛發熱、飢餓而不願進食，嚴重者則想嘔吐，服用瀉下藥則腹瀉不止。少陰病，病人進食則嘔吐，心中溫熱欲嘔，卻又吐不出來。
疾病初期，手足冰冷，脈搏弦細遲緩，這是胸中實證，不可服用瀉下藥。傷寒病五、六日，未形成結胸，腹部柔軟，脈搏虛弱，且出現厥症者，不可服用瀉下藥，服用則會耗損血液而致死。傷寒病，發熱，僅頭痛，微汗出。發汗則神志不清。用灸法則呼吸困難，不能排尿，心腹滿悶。服用瀉下藥則氣短腹脹，小便困難，頭痛背痛。加溫針則必會流鼻血。傷寒病，脈搏陰陽俱緊，惡寒發熱，則脈象將要出現厥證。
厥證，脈搏開始時有力，漸漸微弱，再次出現時又漸漸有力，這是其特徵。惡寒嚴重者，微微出汗，咽喉疼痛。發熱嚴重者，眼睛紅腫，神志不清，醫生卻又發汗，則咽喉受損。如果再次服用瀉下藥，則雙目緊閉，寒邪重則清空腸胃，熱邪重則大便排出膿血。用灸法則發黃。用熨法則咽喉乾燥。小便通暢者可治癒。難治者，必危及生命。傷寒病發熱，口中不斷冒出氣體，頭痛目黃，鼻出血不止。
口渴想喝水者必嘔吐，厭惡喝水者則出現厥症，服用瀉下藥則咽喉生瘡。假如手足溫熱者，大便下墜且排出膿血。頭痛目黃者，服用瀉下藥，則雙目緊閉。口渴想喝水者，服用瀉下藥，脈搏必將出現厥證，聲音低微，咽喉阻塞，發汗則戰慄，陰陽俱虛。厭惡喝水者，服用瀉下藥，則腹部冰冷，不思飲食，大便排出未消化食物。發汗，則口中潰爛，舌苔光滑，煩躁不安。脈搏快速有力，六七日未大便，之後必會便血。
再次發汗，小便則自行通暢。得病二三日，脈搏微弱，無太陽、柴胡證，卻煩躁不安，心下堅硬。到第四日，即使能進食，也可用承氣湯，少量服用，使其稍微舒適。到第六日，服用承氣湯一升。六七日未大便，小便量少者，即使未大便，但頭部堅硬，下腹部溏洩，尚未完全形成堅硬，攻邪則必溏洩，應當先讓小便通暢，使下腹部堅硬，然後才能攻邪。臟腑積聚，無陽氣症狀，發冷而不發熱（《傷寒論》說不往來寒熱），病人反而安靜，舌苔光滑者，不可攻邪。
傷寒病嘔吐嚴重，即使有陽明經證候，也不可攻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