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經》~ 卷八 (5)
卷八 (5)
1. 平肺痿肺癰咳逆上氣淡飲脈證第十五
問曰：熱在上焦者，因咳為肺痿。肺痿之病，從何得之？師曰：或從汗出，或從嘔吐，或從消渴，小便利數，或從便難，數被快藥下利，重亡津液，故得之。
寸口脈不出，而反發汗，陽脈早索，陰脈不澀，三焦踟躕，入而不出，陰脈不澀，身體反冷，其內反煩，多唾，唇燥，小便反難，此為肺痿。傷於津液，便如爛瓜，亦如豚腦，但坐發汗故也。肺痿，其人慾咳不得咳，咳則出干沫，久久小便不利，甚則脈浮弱。肺痿，吐涎沫而不咳者，其人不渴，必遺溺，小便數。
所以然者，以上虛不能制下也，此為肺中冷，必眩，多涎唾，甘草乾薑湯以溫其臟。師曰：肺痿咳唾，咽燥欲飲水者，自愈。自張口者，短氣也。咳而口中自有津液，舌上苔滑，此為浮寒，非肺痿也。
白話文：
問
熱在上焦，會因為咳嗽而導致肺痿。肺痿的病症，從哪裡來呢？
師
可能是因為：
- 出汗過多，
- 嘔吐不止，
- 口渴不止，小便頻繁，
- 大便困難，經常服用峻猛的藥物導致腹瀉，
- 損傷津液，
才導致肺痿。
診斷
寸口脈摸不到，反而出汗，陽脈早索，陰脈不澀，三焦遲緩，脈氣進來卻出不去，陰脈不澀，身體反而發冷，內心卻煩躁，唾液很多，嘴脣乾燥，小便反而困難，這就是肺痿。
原因
因為損傷津液，大便像爛瓜，也像豬腦，這是因為坐著出汗導致的。
肺痿的症狀
患者想咳嗽卻咳不出來，咳出來就只有乾泡沫，久而久之小便不暢，嚴重時脈浮而弱。
肺痿患者吐出泡沫而不咳嗽
說明患者不渴，卻會遺尿，小便頻數。
原因
因為上焦虛弱不能制約下焦，這是因為肺中寒氣，所以會頭暈，唾液很多。可以用甘草乾薑湯溫暖臟腑。
師
肺痿患者咳嗽吐痰，咽喉乾燥想喝水，可以自愈。如果張著嘴呼吸，就是氣短。咳嗽時口中自然有津液，舌苔光滑，這是寒氣浮於表面，不是肺痿。
問曰：寸口脈數，其人咳，口中反有濁唾、涎沫者，何也？師曰：此為肺痿之病。若口中辟辟燥，咳則胸中隱隱痛，脈反滑數，此為肺癰。咳唾膿血，脈數虛者，為肺痿；脈數實者，為肺癰。
問曰：病咳逆，脈之何以知此為肺癰？當有膿血，吐之則死，後竟吐膿死。其脈何類？師曰：寸口脈微而數，微則為風，數則為熱；微則汗出，數則惡寒。風中於衛，呼氣不入；熱過於榮，吸而不出。風傷皮毛，熱傷血脈。風舍於肺，其人則咳，口乾，喘滿，咽燥不渴，多唾濁沫，時時振寒。
熱之所過，血為凝滯，畜結癰膿，吐如米粥。始萌可救，膿成則死。咳而胸滿，振寒，脈數，咽乾不渴，時時出濁唾腥臭，久久吐膿如粳米粥者，為肺癰，桔梗湯主之。肺癰，胸滿脹，一身面目浮腫，鼻寒清涕出，不聞香鼻酸辛，咳逆上氣，喘鳴迫塞，葶藶大棗瀉肺湯主之。
白話文：
有人問道：如果病人寸口脈搏跳動頻率很快，還伴有咳嗽，口中又吐出混濁的唾液和泡沫，這是什麼原因呢？老師回答說：這是肺痿的病症。如果病人嘴巴乾燥發乾，咳嗽時胸部隱隱作痛，脈象卻滑數，這是肺癰。咳嗽吐出膿血，脈象虛數的，是肺痿；脈象實數的，是肺癰。
又有人問道：病人咳嗽氣喘，從脈象如何得知這是肺癰？這種病症應該會有膿血，吐出來就會死，後來真的吐出膿液而死。這種病人的脈象是什麼樣的？老師回答說：寸口脈搏細微且頻率快，細微代表風邪，頻率快代表熱邪；細微則容易出汗，頻率快則怕冷。風邪侵犯衛氣，導致呼氣不順暢；熱邪過於榮氣，導致吸氣不順暢。風邪傷及皮毛，熱邪傷及血脈。風邪停留於肺部，病人就會咳嗽，口乾，呼吸急促，咽喉乾燥但不渴，有較多混濁的唾液和泡沫，經常感到寒冷發抖。
熱邪所到之處，血脈就會凝滯，聚集形成膿瘡，吐出的膿液像米粥一樣。初期可以治療，膿瘡形成就難以救治了。咳嗽伴有胸悶，寒冷發抖，脈象跳動頻率快，咽喉乾燥但不渴，經常吐出混濁的唾液，而且有腥臭味，久而久之會吐出像米粥一樣的膿液，這就是肺癰，可以用桔梗湯來治療。如果肺癰患者出現胸悶脹痛，全身和面部浮腫，鼻子寒冷，流出清鼻涕，聞不到香味，鼻腔酸澀，咳嗽氣喘，呼吸急促，喘息聲大，氣道阻塞，可以用葶藶大棗瀉肺湯來治療。
寸口脈數，趺陽脈緊，寒熱相摶，故振寒而咳。趺陽脈浮緩，胃氣如經，此為肺癰。
問曰：振寒發熱，寸口脈滑而數，其人飲食起居如故，此為癰腫病。醫反不知，而以傷寒治之，應不愈也。何以知有膿？膿之所在，何以別知其處？師曰：假令膿在胸中者，為肺癰。其人脈數，咳唾有膿血。設膿未成，其脈自緊數。緊去但數，膿為已成也。夫病吐血，喘咳上氣，其脈數，有熱，不得臥者，死。
上氣，面浮腫，肩息，其脈浮大，不治。又加利尤甚。上氣燥而喘者，屬肺脹，欲作風水，發汗則愈。（一云：咳而上氣，肺脹，其脈沉，心下有水氣也。《要略》《千金》《外臺》沉作浮）夫酒客咳者，必致吐血，此坐極飲過度所致也。咳家，脈弦為有水，可與十棗湯下之。
白話文：
寸口脉搏跳动迅速，足阳脉紧绷，寒热交织，所以身体发冷并伴随咳嗽。足阳脉浮而缓，胃气如同经络，这是肺痈的症状。
有人问：身体发冷发热，寸口脉滑而快，病人饮食起居如常，这是痈肿病。医生却不知道，反而用治疗伤寒的方法来治，肯定不会好转。怎么知道有脓？脓在哪里，怎么才能分辨出具体位置？老师说：假如脓在胸腔里，就是肺痈。病人脉搏跳动迅速，咳嗽时会吐出脓血。如果脓还没形成，脉搏会紧而快。紧绷消失而只有快速，说明脓已经形成了。如果病人吐血、喘咳上气，脉搏跳动迅速，有发热症状，不能平躺，就会死亡。
上气，面部浮肿，呼吸困难，脉搏浮大，无法治疗。如果还伴有腹泻，情况就更严重了。上气而呼吸急促，属于肺胀，想要像风一样散去水气，发汗就能治愈。（也有人说：咳嗽并上气，是肺胀，脉搏沉细，心下有水气。《要略》、《千金》、《外台》中沉字写成浮字）经常喝酒的人咳嗽，必然会导致吐血，这是因为过度饮酒造成的。咳嗽的人，脉搏弦紧说明体内有水，可以服用十枣汤来治疗。
咳而脈浮，其人不咳不食，如是四十日乃已（一云三十日）。咳而時發熱，脈卒弦者，非虛也。此為胸中寒實所致也，當吐之。咳家，其脈弦，欲行吐藥，當相人強弱而無熱，乃可吐之。其脈沉者，不可發汗。久咳數歲，其脈弱者，可治；實大數者，不可治。其脈虛者，必苦冒，其人本有支飲在胸中故也，治屬飲家。
問曰：夫飲有四，何謂也？師曰：有淡飲（一云留飲），有懸飲，有溢飲，有支飲。
問曰：四飲何以為異？師曰：其人素盛今瘦，水走腸間，瀝瀝有聲謂之淡飲。飲後水流在脅下，咳唾引痛，謂之懸飲。飲水流行，歸於四肢，當汗出而不汗出，身體疼重，謂之溢飲。咳逆倚息，短氣不得臥，其形如腫，謂之支飲。留飲者，脅下痛引缺盆，咳嗽轉盛。（一云輒已）胸中有留飲，其人短氣而渴，四肢歷節痛，其脈沉者，有留飲。
白話文：
咳嗽時脈象浮，患者不咳嗽就不吃東西，持續四十天（或三十天）就會好。咳嗽時偶爾發熱，脈象突然弦急，不是虛證。這是胸中寒實導致的，應該用藥物催吐。咳嗽患者脈象弦急，想要用藥催吐，要根據患者的體質強弱，如果沒有發熱，就可以催吐。如果脈象沉，則不可發汗。長期咳嗽數年，脈象虛弱者，可以治療；脈象實大數者，則不可治療。脈象虛弱者，必感苦寒，是因為患者本身胸中有積聚的飲邪，屬於治療飲邪的範疇。
有人問道：飲邪有四種，分別是什麼？老師回答：有淡飲（或稱留飲）、懸飲、溢飲、支飲。
又問道：四種飲邪有什麼不同？老師回答：患者原本體質強壯，現在卻瘦弱，水液流經腸道，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稱為淡飲。喝水後，水液停留在脅肋下，咳嗽或吐痰時會感到疼痛，稱為懸飲。水液流動，積聚在四肢，應該出汗卻沒有出汗，身體沉重，稱為溢飲。咳嗽逆氣，依靠著東西才能喘息，呼吸短促，不能平躺，形體腫脹，稱為支飲。留飲則會導致脅肋下疼痛，牽連到鎖骨上窩，咳嗽加重。（或稱咳嗽突然停止）胸中有留飲，患者呼吸短促，口渴，四肢關節疼痛，脈象沉，這都是留飲的表現。
夫心下有留飲，其人背寒冷大如手。病者脈伏，其人慾自利，利者反快，雖利，心下續堅滿，此為留飲欲去故也。甘遂半夏湯主之。病淡飲者，當以溫藥和之。心下有淡飲，胸脅支滿，目眩，甘草（草一作遂）湯主之。病溢飲者，當發其汗，小青龍湯主之。支飲，亦喘而不能臥，加短氣，其脈平也。
膈間支飲，其人喘滿，心下痞堅，面色黧黑，其脈沉緊，得之數十日，醫吐下之，不愈，木防己湯主之。心下有支飲，其人苦冒眩，澤瀉湯主之。嘔家本渴，渴者為欲解，今反不渴，心下有支飲故也，小半夏湯主之。夫有支飲家，咳煩，胸中痛者，不卒死，至一百日或一歲，可與十棗湯。
白話文：
如果人心中有積聚的液體，他的背部會冰冷，冰冷的地方像手一樣大。病人脈象沉伏，他想要排泄，排泄後反而輕鬆，雖然排泄了，但心中仍然感到堅硬飽滿，這是因為積聚的液體想要排出的緣故。甘遂半夏湯可以治療這種病症。如果病人是喝了淡水引起的病症，就應該用溫和的藥物來調和。如果心中有淡水積聚，胸脅感到脹滿，眼睛發花，甘草湯可以治療這種病症。如果病人是溢水引起的病症，就應該讓他出汗，小青龍湯可以治療這種病症。支飲的患者，也會喘氣，不能躺下，還會伴隨呼吸短促，脈象平緩。
如果積聚的液體在膈膜之間，患者會喘息胸悶，心中痞硬，面色發黑，脈象沉緊，這種病症持續數十天，醫生用吐下法治療，但沒有效果，木防己湯可以治療這種病症。如果心中有支飲，患者感到頭昏眼花，澤瀉湯可以治療這種病症。嘔吐的病人本應感到口渴，口渴是想要解渴的表現，但現在反而不渴了，這是因為心中有支飲的緣故，小半夏湯可以治療這種病症。如果患者有支飲，還伴隨咳嗽煩躁，胸中疼痛，不會突然死亡，會持續一百天或一年，可以服用十棗湯。
膈上之病，滿喘咳吐，發則寒熱，背痛，腰疼，目泣自出（目泣自出，一作目眩），其人振振身瞤劇，必有伏飲。夫病人飲水多，必暴喘滿。凡食少飲多，心下水停，甚者則悸，微者短氣。脈雙弦者，寒也。皆大下後喜虛。脈偏弦者，飲也。肺飲不弦，但喜喘短氣。病人一臂不隨，時復轉移在一臂，其脈沉細，非風也。
必有飲在上焦。其脈虛者為微勞，榮衛氣不周故也，久久自瘥。（一云：冬自瘥）腹滿，口苦幹燥，此腸間有水氣也，防己椒目葶藶大黃丸主之。假令瘦人臍下悸，吐涎沫而癲眩者，水也，五苓散主之。先渴卻嘔，為水停心下，此屬飲家，半夏加茯苓湯主之。水在心，心下堅築短氣，惡水不欲飲。
水在肺，吐涎沫欲飲水。水在脾，少氣身重。水在肝，脅下支滿，嚏而痛。水在腎，心下悸。
白話文：
胸口以上的疾病，會出現胸悶、喘不過氣、咳嗽、吐痰，發作時還會感到冷熱交替、背痛、腰痛，眼淚不自覺地流出來（也有記載說會眼花），患者身體會不停地顫抖，這些症狀都表示體內有積水。
如果患者喝水過多，就會突然出現喘不過氣、胸悶的症狀。凡是吃得少、喝得多的人，就會在心窩處積水，嚴重者會心悸，輕微者則會呼吸短促。脈象呈現雙弦的，代表著體寒；而脈象偏弦的，代表著積水。肺部積水不會出現弦脈，只會感到喘不過氣、呼吸短促。患者一隻手臂不聽使喚，時而轉移到另一隻手臂，脈象沉細，這不是風邪引起的。
一定是上焦積水。脈象虛弱的，屬於勞累過度，營衛氣血不流通造成的，時間久了會自然痊癒。（也有人說冬季會自然痊癒。）腹部脹滿，口乾舌燥，這是腸道內有水氣，可以用防己椒目葶藶大黃丸來治療。如果消瘦的人，臍下心悸，吐口水而且神志恍惚，這是水氣造成的，可以用五苓散來治療。先感到口渴，然後又嘔吐，這是水氣停留在心窩處，屬於積水症，可以用半夏加茯苓湯來治療。
水氣停留在心臟，心窩處會堅硬、呼吸短促，並且不喜歡喝水；水氣停留在肺部，會吐口水，想喝水；水氣停留在脾臟，會氣短、身體沉重；水氣停留在肝臟，肋骨下會脹滿，打噴嚏時會疼痛；水氣停留在腎臟，會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