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大白》~ 卷三 (24)
卷三 (24)
1. 心下滿
梔子豆豉湯，二味。
仲景治心胸滿悶，以表症尚在者仍用發表。表邪已解，里有熱結者，用諸瀉心湯。心腹硬痛，有下症者，用陷胸湯。若汗下後，心煩痞塞，立梔子豉湯，和解其熱，梔子厚朴湯，寬解其氣，此無窮法門也。
大陷胸湯，見結胸。
按大陷胸湯，治心下硬痛，大實大滿。小陷胸湯，治熱痰凝結中焦。枳殼川連湯、梔子厚朴湯，治熱邪凝結氣分。梔子豆豉湯，治汗下後煩熱痞塞。諸瀉心湯，治寒藥誤下，抑遏痰熱於胸前，此絲絲入扣法門也。
白話文：
梔子豆豉湯，只有這兩味藥。
張仲景治療心胸滿悶，如果還有表證（身體表面的症狀），就仍然使用發汗的方法。如果表證已經解除，但體內有熱邪鬱結，就使用各種瀉心湯。如果心腹硬痛，且有便秘等往下走的症狀，就使用陷胸湯。如果發汗或瀉下後，出現心煩、胸悶等不適，立刻使用梔子豉湯來調和熱邪，使用梔子厚朴湯來疏通氣機，這些都是變化無窮的治療方法。
大陷胸湯，在講述結胸的篇章中有提到。
總結來說，大陷胸湯治療心下硬痛，症狀是實證且滿脹；小陷胸湯治療熱痰凝結在中焦；枳殼川連湯、梔子厚朴湯治療熱邪鬱結在氣分；梔子豆豉湯治療發汗或瀉下後出現的煩熱、胸悶等不適；各種瀉心湯治療因誤用寒涼藥物，導致痰熱被抑制在胸前的情況。這些都是絲絲入扣，有明確針對性的治療方法。
2. 結胸
《傷寒論》云：病發於陽，而反下之，熱入因作結胸；病發於陰，而反下之，因作痞滿，此千古疑句也。觀仲景以大小陷胸湯重方治結胸，以諸瀉心湯輕方治痞滿，則知發於陽、發於陰，乃言病之輕重。舊注以發熱惡寒，發於陽；無熱惡寒，發於陰。不知無熱惡寒者，陰症也，反下之，即死矣，焉能成痞滿？仲景豈用黃連瀉心寒藥，治誤下後之陰症乎！又云：太陽病風傷於衛，當用桂枝湯，誤用承氣湯下之，因作結胸。太陽病，寒傷於營，當用麻黃湯，誤用承氣湯下之，因成痞滿。
余細玩之，亦不拘太陽一經以致病。下文云：傷寒五六日，嘔而發熱，柴胡症具，而以他藥下之。若心下滿而硬痛者，此為結胸也，大陷胸湯主之。若但滿不痛者，此為痞，柴胡不中與也，宜瀉心湯。可見少陽經誤下，亦有結胸痞滿之症。又以心下硬痛者，為結胸，以心下但滿而不痛者，為痞滿，可見結胸痞滿但以痛不痛分別病之輕重命名。
總之，三陽表邪未解而重，下早而變心下硬痛，名曰結胸；三陽表邪未解而輕，下早變心下但滿不痛，名曰痞滿。仲景未曾盡拘太陽一經，亦未必以風寒傷衛傷營分別。觀其用方主治，則以大陷胸湯丸，治心下直至小腹硬痛大結胸症；用小陷胸湯丸，但治心下痛小結胸症；以諸瀉心湯，但治心下滿不痛之痞氣。
細玩寒傷營發於陰，無汗之表邪症，重於風傷衛有汗之表邪，何故誤下反不成結胸反成不痛之痞滿，反用瀉心湯輕方，按此明明以症之輕重，命名立方。其以陷胸瀉心立名者，以其病在心胸部位耳。若熱邪內陷陽明大腸下部，則不得謂之結胸而為陽明腹痛下症，不用陷胸而用承氣湯下之矣。
又如表症未解，而誤下之，表邪內陷，系在太陰脾家陰經，而見下症者不用承氣，而用桂枝大黃湯。以大黃下穢腐，以桂枝散內陷之表邪，且製大黃不傷太陰臟氣，不比結胸在上之陽經症，可用陷胸湯者；不比熱結在下之陽明症，可用承氣湯者。外另有水結胸症，用生薑半夏湯者；有痰火結胸而用川連半夏湯者。
今余又推廣邪氣食氣，互相膠結，用平胃保和散者，凡此皆後世類結胸症也。
太陽篇云：病發於陽而反下之，熱入因作結胸；病發於陰而反下之，因作痞滿。所以成結胸者以下之太早故也。
此條申明表熱未解，失汗誤下，成結胸痞滿之由。言病發於陽，表熱之重者，下早表熱內陷而成結胸；發於陰，表熱之輕者，若下早成痞滿。舊注風傷衛為陽，寒傷營為陰。不知寒傷營無汗身痛，發熱之表邪，重於風傷衛有汗之表邪。豈誤下反變痞滿之輕病？必是以表熱之輕重而分陰陽也。
太陽病，脈浮而動數，浮則為風，數則為熱，動則為痛，數則為虛，頭痛發熱，微盜汗出而反惡寒者，表未解也。醫反下之，動數變遲，膈內拒痛，胃中空虛，客氣動膈，短氣燥煩，心下懊憹，陽氣內陷，心下因硬，則為結胸。大陷胸湯主之。若不結胸，但頭汗出，余無汗劑頸而還，小便不利，身必發黃也。
白話文：
結胸
《傷寒論》說：「病症表現在陽證，卻錯誤地使用了瀉下藥，熱邪內陷就導致結胸；病症表現在陰證，卻錯誤地使用了瀉下藥，就會導致痞滿。」這句話古來以來眾說紛紜，難以理解。觀察張仲景用大陷胸湯這種重劑治療結胸，用諸瀉心湯這種輕劑治療痞滿，就能知道「發於陽」、「發於陰」指的是疾病的輕重程度。以前的註釋認為發熱惡寒是發於陽，沒有發熱惡寒就是發於陰。但不知道的是，沒有發熱惡寒是陰證，如果錯誤地使用瀉下藥，就會立刻危及性命，怎麼可能形成痞滿呢？張仲景怎麼會用黃連瀉心這種寒涼藥物來治療誤下後造成的陰證呢？書中又說：太陽病因風邪侵犯衛氣，應該用桂枝湯治療，如果誤用承氣湯瀉下，就會導致結胸；太陽病因寒邪侵犯營氣，應該用麻黃湯治療，如果誤用承氣湯瀉下，就會導致痞滿。
我仔細研讀後發現，這並不侷限於太陽經一經所致的疾病。下文提到：傷寒五六天，嘔吐伴隨發熱，柴胡證候俱全，卻用其他藥物瀉下。如果心下滿脹且堅硬疼痛，這就是結胸，大陷胸湯可以治療；如果只是滿脹不痛，這就是痞滿，柴胡劑型不適用，應該用瀉心湯。由此可見，少陽經誤下也會出現結胸痞滿的症狀。又以心下堅硬疼痛者為結胸，心下只是滿脹而不痛者為痞滿，可見結胸痞滿只是根據疼痛與否來區分疾病輕重而命名的。
總之，三陽表邪未解而病情較重，過早使用瀉下藥而導致心下堅硬疼痛，稱為結胸；三陽表邪未解而病情較輕，過早使用瀉下藥而導致心下只是滿脹不痛，稱為痞滿。張仲景並非完全拘泥於太陽經一經，也未必以風寒傷衛傷營來區分。觀察他所用的方劑和主治，就會發現：用大陷胸湯丸治療心下直至小腹堅硬疼痛的嚴重結胸；用小陷胸湯丸治療心下疼痛較輕的結胸；用諸瀉心湯治療心下滿脹不痛的痞氣。
仔細研讀後發現，寒邪傷及營氣，屬於陰證，沒有汗出，屬於表邪症狀，比風邪傷及衛氣有汗的表邪嚴重，為何誤下反而不形成結胸，反而形成不痛的痞滿，反而使用瀉心湯這種輕方？這分明是以症狀的輕重來命名和組方。它以陷胸、瀉心來命名，是因為疾病都在胸脅部位。如果熱邪內陷到陽明大腸下部，就不能稱為結胸，而是陽明腹痛下症，不用陷胸湯而用承氣湯瀉下。
又如表症未解而誤下，表邪內陷，停滞在太陰脾經陰經，出現下症，不用承氣湯而用桂枝大黃湯。用大黃瀉去穢濁，用桂枝疏散內陷的表邪，並且控制大黃藥性不傷太陰臟氣，這與結胸位於陽經，可以用陷胸湯；以及熱邪結聚在下焦的陽明證，可以用承氣湯不同。此外還有水結胸，用生薑半夏湯；有痰火結胸，用川連半夏湯。
現在我又推廣邪氣與食積互相膠結，使用平胃保和散，凡此皆是後世類似結胸的症狀。
太陽篇說：「病症表現在陽證卻錯誤地使用瀉下藥，熱邪內陷就導致結胸；病症表現在陰證卻錯誤地使用瀉下藥，就會導致痞滿。」所以形成結胸是因為瀉下太早。
這條闡明了表熱未解，汗出不足而誤用瀉下藥，導致結胸痞滿的原因。意思是說，病症表現在陽證，表熱較重，過早瀉下，表熱內陷而形成結胸；病症表現在陰證，表熱較輕，如果過早瀉下，就會形成痞滿。舊注認為風邪傷及衛氣為陽，寒邪傷及營氣為陰。但不知道的是，寒邪傷及營氣沒有汗出，身痛，發熱的表邪，比風邪傷及衛氣有汗的表邪更嚴重。怎麼會誤下反而變成痞滿這種輕症呢？必然是以表熱的輕重來區分陰陽的。
太陽病，脈浮而搏動有力，浮脈為風，數脈為熱，搏動有力為疼痛，數脈為虛弱，頭痛發熱，微微盜汗卻反而惡寒，這是表邪未解。醫生卻錯誤地使用瀉下藥，搏動有力轉為遲緩，膈肌內部阻滯疼痛，胃中空虛，客邪氣動膈肌，呼吸短促煩躁，心下懊惱，陽氣內陷，心下因此堅硬，這就是結胸。大陷胸湯可以治療。如果不形成結胸，只是頭部出汗，其他部位不出汗，反而覺得頸部沉重，小便不利，身體就會發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