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法祖》~ 卷上 (1)
卷上 (1)
1. 卷上
2. 全論大法第一
按仲景自序。言作傷寒雜病論。合十六卷。則傷寒雜病未嘗分為兩書也。凡條中不貫傷寒者。即與雜病同義。如太陽之頭項強痛。陽明之胃實。少陽之口苦咽乾目眩。太陰之腹滿吐利。少陰之欲寐。厥陰之氣上撞心等症。是六經之為病。不是六經之傷寒。乃是六經分司諸病之提綱。
非專為傷寒一症立法焉。觀五經提綱。皆指內症。唯太陽提綱。為寒邪傷表立。五經提綱皆指熱症。惟太陰提綱。為寒邪傷里立。然太陽中暑發熱而亦惡寒。太陰傷熱而亦腹痛而吐利。但不離太陽主外。而太陰主內之定法。而六經分症。皆兼傷寒雜病也明矣。因太陽主表。其提綱為外感立法。
故叔和將仲景之合論。全屬傷寒。不知仲景已自明其書。不獨為傷寒設。所以太陽篇中。先將諸病線索逐件提清。比他經更詳也。其曰。太陽病。或已發熱。或未發熱。必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者。名曰傷寒。是傷寒另有提綱矣。不特為太陽傷寒之提綱。即六經傷寒總綱。
亦不外是。觀仲景獨於太陽篇。別其名曰傷寒。曰中風。曰中暑。曰濕痹。曰溫病。而他經不復分者。則一隅之舉。可以尋其一貫之理也。其他結胸。臟結。陽結。陰結。瘀熱。發黃。熱入血室。讝語。如狂。等症。或因傷寒。或非傷寒。紛紜雜沓之中。正可以思傷寒雜病合論之旨矣。
蓋傷寒之外。皆雜病之名多端。不可以數計。故立六經而分司之。傷寒之中。最多雜病。內外夾雜。虛實互呈。故將傷寒雜病而合參之。正以閤中見涇渭之清濁。此扼要法也。叔和不知此旨。謂痓濕暍三種。宜應別論。則中風溫病。何得與之合論耶。以三症為傷寒所致。與傷寒相似。
故此見之。則中風非傷寒所致。溫病與傷寒不相似者。何不為之另立耶。霍亂是肝經為患。陰陽易。瘥後勞復。皆傷筋動骨所致。咸當屬於厥陰。何得另立篇目。叔和分太陽三症於前。分厥陰諸症於後。開後人分門類症之端。豈知仲景約法。能合百病兼該於六經。而不能逃六經之外。
只在六經上求根本。不在諸病名目上尋枝葉也。叔和以私意紊亂仲景之原集。於勞復後。重集可發汗不可發汗諸篇。如弱反在關。濡反在巔。微反在上。澀反在下。不知如何名反。豈濡弱微澀等脈有定位乎。此類姑不悉辨。其云大法。春夏宜發汗。冬宜吐。秋宜下。設未值其時。
當汗不汗。當吐不吐。當下不下。必待其時耶。而且利水清火溫補和解等法。概不言及。所以今人稱仲景。只有汗吐下三法。實是於此。夫四時者。眾人所同。受病者。因人而異。汗吐下者。因病而施也。立法所以治病。非以治時。自有此大法之謬。後人因有隨時用藥之迂。
論麻黃桂枝湯者。謂宜於冬月嚴寒。而三時禁用。論白虎湯者。謂宜於夏。而大禁秋分後。與立夏之前。夫必先歲氣。毋伐天和。寒熱溫涼之逆用。為眾人飲食之常耳。仲景因症立方。豈隨時定劑哉。當知仲景治法。悉本內經。按岐伯曰。調治之方。必別陰陽。陽病治陰。陰病治陽。
白話文:
全論大法第一
張仲景在《傷寒雜病論》自序中提到,全書十六卷,傷寒與雜病並未分開成兩本書。書中非傷寒相關的部分,其實與雜病的意義相同。例如,太陽經的頭痛項強痛,陽明經的胃實,少陽經的口苦咽乾目眩,太陰經的腹滿吐瀉,少陰經的欲寐,厥陰經的氣上衝心等症狀,這些都是六經病症,但並非都是六經傷寒,而是六經分管各種疾病的綱領,並非專門為傷寒一種疾病立法。觀察五經的綱領,都指向內在症狀,唯獨太陽經的綱領,是寒邪傷及表證而立;五經綱領都指向熱證,唯獨太陰經綱領,是寒邪傷及裡證而立。然而,太陽經中暑發熱也可能惡寒,太陰經傷熱也可能腹痛吐瀉,但這並不違背太陽經主外、太陰經主內的原則。所以,六經分症,都兼顧傷寒與雜病,這很明顯。因為太陽經主表,其綱領是針對外感而立法的。
因此,王叔和將仲景的合論全部歸類為傷寒,是不了解仲景已經明確說明,他的書並非只針對傷寒。所以太陽篇中,先將各種疾病的線索逐一闡明,比其他經文更詳細。書中提到:「太陽病,或已發熱,或未發熱,必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者,名曰傷寒。」這說明傷寒另有綱領,不僅是太陽傷寒的綱領,更是六經傷寒的總綱。
也同樣如此。觀察仲景只在太陽篇中,分別命名為傷寒、中風、中暑、濕痹、溫病,而其他經文沒有再細分,這是局部舉例,可以由此探究其貫通的道理。其他例如結胸、臟結、陽結、陰結、瘀熱、發黃、熱入血室、讝語、如狂等症,有的因為傷寒引起,有的則不是,在這些紛繁複雜的症狀中,更能體會到傷寒雜病合論的用意。
總而言之,傷寒以外,雜病的名稱繁多,無法一一列舉,所以設立六經來分管;傷寒之中,雜病最多,內外夾雜,虛實並存,因此將傷寒雜病合在一起論述,正是為了在整體中分辨清楚其清濁。這是關鍵方法。王叔和不明白這個道理,認為痓、濕、暍三種病應該另立篇目,那麼中風、溫病又怎麼能與之合論呢?因為這三種病都是由傷寒引起的,與傷寒相似。
因此,如果看到中風並非由傷寒引起,溫病與傷寒不相似的,為什麼不另立篇目呢?霍亂是肝經的病患,陰陽失調;瘥後勞復,都是傷筋動骨引起的,都應該屬於厥陰經,為什麼要另立篇目呢?王叔和將太陽經的三種病症放在前面,將厥陰經的各種病症放在後面,為後人分門別類疾病開了先例,卻不知道仲景的簡潔方法,能夠將百病都歸納到六經中,而不會超出六經之外。
只需要在六經中尋找根本,而不需要在各種疾病的名目上尋找枝葉。王叔和憑藉私意打亂了仲景的原著,在勞復之後,重新編排了可發汗不可發汗等篇章,例如弱脈在關上,濡脈在巔上,微脈在上,澀脈在下,不知道如何命名脈象,難道濡、弱、微、澀等脈有固定的位置嗎?這一類問題暫時不一一辨析。他所說的「大法」,春天和夏天宜發汗,冬天宜吐,秋天宜下,如果沒有遇到合適的時間,該汗不汗,該吐不吐,該下不下,一定要等到合適的時間嗎?而且,利水、清火、溫補、和解等方法,都沒有提及。所以現在人認為仲景只有汗、吐、下三法,正是由於這個原因。四季是大家共同遵守的,生病的人,則因人而異;汗、吐、下,是根據病情而施行的。立法是為了治病,而不是為了治時,這就是「大法」的謬誤所在。後人因此有隨時用藥的偏差。
論述麻黃桂枝湯,說應該在冬月嚴寒時使用,而三季禁用;論述白虎湯,說應該在夏天使用,而大禁秋分之後,以及立夏之前。一定要按照季節,不要違背天時,寒熱溫涼的逆用,是人們飲食的常事。仲景是根據症狀立方,豈能根據時間來決定藥劑呢?應該知道仲景的治法,都是本於《內經》。按岐伯所說:「調治之方,必別陰陽,陽病治陰,陰病治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