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訂通俗傷寒論》~ 第八章·傷寒兼證 (63)
第八章·傷寒兼證 (63)
1. 第十八節·發癍傷寒
沉弱澀微。病人之氣血虛實。病狀之寒熱濕燥。而分別用藥。隨證制方。此治癍之要訣也。
【秀按】傷寒證汗下適宜。溫熱病清解得法。邪不壅塞。並不發癍。即有隱隱見點者。亦惟疹子居多。孫絡血熱者多發紅疹。膜留濕熱者多發白疹。（白疹後人改曰白㾦、其實㾦是疹之俗稱。）今世俗通稱發癍傷寒者。實因發疹誤作發癍耳。或有發癍。大率由溫熱兼寒。初起不敢用辛涼開達。
仍拘守傷寒成法。恣用辛溫燥烈之藥。強逼邪熱走入營中而發。故凡傷寒發癍。多由於汗下失當。溫熱發癍。多由於應清失清。皆由邪遏於胃而熱蒸成癍。如果初治不誤。何致成癍。惟溫毒熱疫兩證。必發癍疹。若已成癍。當其將發未發之際。首必辨其症候。凡若汗若清若下後。
邪仍不解。其人壯熱無汗。胸膈煩悶。喘嗽嘔惡。起臥不安。呻吟不寐。耳聾足冷。兩寸關脈躁盛。甚或沉伏。便是癍點欲出之候。及其既出。先將紅紙蘸香油燃著。照看病人面部、背心、胸膛、四肢。有大紅點平鋪於皮膚之上。謂之癍。若小紅點突起於皮膚之上。謂之疹。
癍大而疹小。癍平而疹突。癍重而疹輕。癍夾丹疹併發者重。癍夾豌瘡併發者尤重。黑癍如果實靨。藍癍如爛青果。極重而必死不治。至其治法。總以涼血宣氣。解毒透癍為首要。涼血如犀角、羚角、大青葉、鮮生地、鮮茅根、青蒿腦、紫草、丹皮、山梔、元參之類。宣氣如蔥白、豆豉、葛根、薄荷、嫩桑芽、水蘆筍、菰根尖、青箬葉、鮮竹葉捲心、鮮石菖蒲葉之類。解毒如淨銀花、鮮菊葉、鮮蒲公英、紫花地丁、生綠豆汁、瑩白金汁、人中黃、尿浸石膏。
大黑木耳、紫金錠片之類。透癍如牛蒡、連翹、蟬衣、殭蠶、角刺、鉤藤鉤、刺蒺藜、鮮西河柳葉之類。（蒺藜河柳二味、配入於清涼藥中、善能循經速達、提癍最捷、切勿嫌其性溫透、棄而不用。）如癍伏而不出。嵌於肉裡。非略佐以升麻細辛之升竄。癍毒終不得速透。若毒蘊便閉。
又當以解毒承氣、犀連承氣等湯速下之。必裡氣通而伏癍隨出。如果內傷脾陽。氣虛下陷。脈虛大無力者。則以補中益氣湯、人參三白湯等。升補中氣以提透之。內傷腎陽。陽被陰遏。脈沉細或沉微者。則以真武湯加高麗參、鹿角尖。通脈四逆湯加人參、鹿茸。溫化陰凝以補托之。
二者必陽氣通而虛癍乃出。蓋溫毒證內邪壅結。得涼瀉藥。疏通其里而癍出。與虛寒證陰氣寒凝。得溫補藥。鼓舞其陽而癍出。其法雖殊。其理則一。若脾腎陰虛。衝任陰虛。則以張氏補陰益氣煎。陶氏逍遙湯二方為主。隨證加減。一則峻補其下。疏啟其中。一則清補其陰。
疏啟其氣。得屢次補托滋墊。而虛癍始出。又與陰證發癍。得溫補以鼓舞而出。同一理也。故凡治癍。必察病人元氣虛實。陰陽盛衰。先其所因。辨其現證。察其色脈。庶免草率誤人之弊。俞君治癍方法。大致已備。學者由此而推廣之。足以盡治癍之精微矣。
白話文：
如果脈象呈現沉、弱、澀、微等情況，就要仔細區分病人的氣血虛實、病情的寒熱濕燥，然後根據不同的情況來選用藥物，隨病情變化調整藥方。這就是治療發斑的要訣。
【註解】一般來說，傷寒病如果發汗或攻下的方法適當，溫熱病如果清熱解毒的方法正確，邪氣就不會阻塞，也就不會出現發斑的情況。即使有隱約的紅點，也多半是疹子。如果體內孫絡的血熱，就容易發出紅疹；如果膜絡積聚濕熱，就容易發出白疹。（後人把白疹改稱為白癗，其實癗只是疹子的俗稱。）現在一般人所說的「發斑傷寒」，其實是因為把發疹誤認為發斑。如果真的有發斑，大多是因為溫熱病兼有寒邪，初期不敢使用辛涼的藥物來疏通，仍然拘泥於治療傷寒的舊方法，隨意使用辛溫燥烈的藥物，強迫邪熱進入營血之中而發出斑來。因此，凡是傷寒出現發斑，多半是因為發汗或攻下方法失當；溫熱病出現發斑，多半是因為應該清熱卻沒有清熱。這些都是因為邪氣被阻滯在胃中，熱氣蒸發而形成斑。如果一開始治療正確，又怎麼會形成斑呢？只有溫毒和熱疫這兩種疾病，必然會發斑和疹子。如果已經形成斑，在將發未發的時候，首先要辨別其症狀。凡是發汗、清熱、攻下後，邪氣仍然沒有解除，病人出現高熱無汗、胸悶煩躁、氣喘咳嗽、噁心嘔吐、坐立不安、呻吟失眠、耳朵聽力下降、腳冰冷，兩手寸關脈躁動且盛，甚至變得沉伏等情況，就是斑點即將出現的徵兆。等到斑點出現時，可以先將紅紙蘸上香油點燃，照看病人的臉部、背部、胸膛、四肢，如果看到大的紅色斑點平鋪在皮膚上，就稱為斑；如果看到小的紅色斑點突起在皮膚上，就稱為疹。斑點大而疹點小，斑點平坦而疹點突起，斑點病情重而疹點病情輕。如果斑和丹疹同時出現，病情就比較重；如果斑和豌豆瘡同時出現，病情就更加嚴重。黑色的斑點像果實上的黑點，藍色的斑點像爛掉的青果，病情極為嚴重，幾乎無法救治。
至於治療方法，總的來說，以涼血、宣氣、解毒、透斑為首要任務。涼血的藥物可以使用犀角、羚羊角、大青葉、鮮生地、鮮茅根、青蒿腦、紫草、丹皮、山梔、元參等；宣氣的藥物可以使用蔥白、豆豉、葛根、薄荷、嫩桑芽、水蘆筍、菰根尖、青箬葉、鮮竹葉捲心、鮮石菖蒲葉等；解毒的藥物可以使用淨銀花、鮮菊葉、鮮蒲公英、紫花地丁、生綠豆汁、瑩白金汁、人中黃、尿浸石膏、大黑木耳、紫金錠片等；透斑的藥物可以使用牛蒡、連翹、蟬衣、殭蠶、角刺、鉤藤鉤、刺蒺藜、鮮西河柳葉等。（刺蒺藜和西河柳這兩種藥，加入到清涼的藥物中，能夠快速地沿著經絡到達病灶，提升斑點的效果最快，千萬不要因為它們的藥性溫透就不用。）如果斑點伏在裡面不出來，嵌在肌肉裡，如果不用少量升麻和細辛等藥物來升發，斑毒就始終無法快速透出。如果毒素鬱積而引起便秘，又應該使用解毒承氣湯、犀連承氣湯等藥方來快速攻下，這樣才能夠使裡氣通暢，伏在裡面的斑點也會隨之透發出來。如果是因為內傷導致脾陽虛弱，氣虛下陷，脈象虛大無力，就應該使用補中益氣湯、人參三白湯等藥方，來提升中氣，從而使斑點透發出來。如果內傷導致腎陽虛弱，陽氣被陰寒所遏制，脈象沉細或沉微，就應該使用真武湯加高麗參、鹿角尖，或者通脈四逆湯加人參、鹿茸等藥方，溫化陰寒，扶助陽氣，這樣才能夠使陽氣通暢，虛寒之斑才會透發出來。
總之，溫毒病是因為內邪壅塞，使用清涼瀉下的藥物，疏通內部，斑點才會透發出來；虛寒病是因為陰寒凝結，使用溫補陽氣的藥物，鼓舞陽氣，斑點才會透發出來。這兩種方法雖然不同，道理卻是一樣的。如果脾腎陰虛、衝任陰虛，就應該以張氏補陰益氣煎、陶氏逍遙湯這兩個藥方為主，根據病情加減藥物。一個藥方是峻補下焦，疏通中焦；另一個藥方是清補陰液，疏通氣機。這樣經過多次的補托滋養，虛弱的斑點才會透發出來。這與陰證發斑，通過溫補來鼓舞陽氣使其透發出來，道理是一樣的。所以，凡是治療發斑，必須仔細觀察病人的元氣虛實，陰陽盛衰，先找到病因，辨別其表現的症狀，觀察其顏色和脈象，這樣才能避免草率治療而耽誤病人。俞先生治療發斑的方法，大致已經完備，學者可以由此推廣，就足以了解治療發斑的精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