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訂通俗傷寒論》~ 第一章·傷寒要義 (13)
第一章·傷寒要義 (13)
1. 第四節·六經脈象
少陽脈弦。弦主半表半裡。弦而浮大。偏於半表。弦而緊小。偏於半里。弦遲風寒。弦數風熱。弦滑夾痰。弦急多痛。浮弦寒飲。沉弦熱飲。浮弦而長。腠理邪郁。浮弦而數。相火已盛。弦少而實。邪實胃強。弦多而虛。正虛胃弱。右弦勒指。土敗木賊。左弦細搏。水虧木旺。
【秀按】凡病脈弦。皆陽中伏陰之象。蓋初病雖在少陽。久則必歸厥陰也。且多氣結血鬱之候。在感證表邪全盛之時。凡浮脈中按之斂直。緊脈中按之埂指。滑脈中按之勒指。便當弦脈例治。和解法中。須參解結開鬱之藥。則弦脈漸見柔緩。而應手中和矣。若里邪傳腑入臟。
屬邪盛而見弦滑者。十常二三。腑病居多。屬正虛而見弦細者。十常六七。臟病居多。凡沉脈中按之強直。澀脈中按之細急。皆當弦脈類看。非肝陽上亢。即肝陰鬱結。所以傷寒壞病。弦脈居多。雜證內傷。弦常過半。豈僅少陽一經。多見弦脈哉。
陽明脈大。大主諸實。亦主病進。統主陽盛。大偏於左。邪盛於經。大偏於右。熱盛於腑。大堅而長。胃多實熱。大堅而澀。胃必脹滿。浮取小澀。重按實大。腸中燥結。浮取盛大。重按則空。陰竭陽越。諸脈皆大。一部獨小。實中夾虛。諸脈皆小。一部獨大。虛中夾實。前大後小。陽邪內陷。其證多變。乍大乍小。元神無主。其病必凶。
【秀按】大脈者。應指形闊。倍於尋常。有陰陽虛實之不同。大而洪搏。主熱盛邪實。大而虛軟。主陰虛陽亢。在傷寒脈大為陽盛。在雜證脈大為虛勞。同一大脈。當知陽盛者最易爍陰。胃為津液之腑。必直清陽明。而津液乃存。陰虛者不能維陽。腎為真陰之主。務交其心腎。
而精血自足。尤必知陽傷及陰者。清必兼滋。張景岳所以創立玉女煎也。陰損及陽者。補必兼溫。馮楚瞻所以創立全真益氣湯也。一清陽明實證。一補少陰虛證。皆為大脈之生死開頭。臨證者毋以大脈作純實無虛證勘。
太陰脈濡。濡主濕滯氣虛。浮濡風濕。沉濡寒濕。濡而兼數。濕鬱化熱。濡而兼澀。濕竭化燥。濡而兼微。脾陽垂絕。濡而兼細。脾陰將涸。
【秀按】濡作軟讀。其脈虛軟少力。應指柔細。輕按浮軟。重按小弱。為脾經濕滯。胃氣未充之象。但氣雖不充。血猶未敗。不過含一種軟滯之象。輕手乍來。按之卻窒滯不來。重手乍去。舉之卻窒滯不去耳。以脈參證。濕重而氣滯者。當以芳淡化濕為君。佐調氣以導滯。濕著而氣虛者。
當以溫補中氣為君。佐香燥以化濕。亦不得一見濡脈。恣用峻補峻溫也。惟濡而微。急宜峻溫。濡而細。急宜峻補。
少陰脈細。甚則兼微。細主陰虛。微主陽虛。寸細而浮。心陰虛竭。尺細而沉。腎陰涸極。細而兼數。陰虛火亢。細而兼弦。水虧木旺。細而兼澀。陰枯陽結。細而兼微。陰竭陽脫。沉細欲絕。亡陰在即。沉微欲絕。亡陽頃刻。
白話文：
第四節·六經脈象
少陽脈象呈現弦狀。弦脈主要代表疾病處於半表半裡的狀態。如果弦脈摸起來浮大，表示病邪偏於體表；如果弦脈摸起來緊小，表示病邪偏於體內。弦脈出現遲緩的現象，代表有風寒；弦脈出現數快的現象，代表有風熱。弦脈滑而有力，代表夾雜痰液；弦脈急促而有力，代表疼痛較多。浮弦脈象代表有寒飲；沉弦脈象代表有熱飲。浮弦脈象而且脈形較長，代表肌膚紋理間邪氣鬱積；浮弦脈象而且脈數快，代表相火已經旺盛。弦脈摸起來較弱且實，代表邪氣強盛且胃氣強健；弦脈摸起來較多且虛，代表正氣虛弱且胃氣衰弱。右手的弦脈摸起來像被繩索勒住一樣，代表脾土衰敗而肝木過旺；左手的弦脈摸起來細小而搏動，代表腎水虧虛而肝木旺盛。
【秀按】凡是病患的脈象呈現弦狀，都屬於陽中伏陰的徵象。大抵疾病初起雖然在少陽經，時間久了必然會歸於厥陰經。而且多半是氣結血瘀的表現。在感受外邪而表證正盛的時候，凡是浮脈按下去會變得直挺，緊脈按下去會覺得硬梗，滑脈按下去會像被繩索勒住，都應該按照弦脈的方法來治療。在使用和解法的時候，必須配合使用解開鬱結的藥物，這樣弦脈才會逐漸變得柔和緩慢，而與手感應和。如果病邪從表傳入腑而到臟，屬於邪氣強盛而出現弦滑脈象的，十個病人中常有二三個，大多屬於腑病；屬於正氣虛弱而出現弦細脈象的，十個病人中常有六七個，大多屬於臟病。凡是沉脈按下去感覺強硬直挺，澀脈按下去感覺細小急促，都應該歸類為弦脈來判斷。不是肝陽上亢，就是肝陰鬱結。所以傷寒的壞病，弦脈出現的機率很高。雜病內傷，弦脈出現的機率經常過半，豈止少陽經容易出現弦脈而已。
陽明脈象呈現洪大。洪大脈主要代表各種實證，也代表病情進展。總體來說代表陽氣旺盛。如果洪大脈偏於左手，代表病邪盛於經絡；如果洪大脈偏於右手，代表熱邪盛於腑臟。洪大脈摸起來堅實而長，代表胃部多有實熱；洪大脈摸起來堅實而澀，代表胃部必定脹滿。浮取脈象呈現細小而澀，重按則感覺脈實而大，代表腸道乾燥結硬；浮取脈象呈現盛大，重按則感覺空虛，代表陰液耗竭而陽氣外越。如果所有脈象都呈現洪大，只有一個部位獨小，代表實證中夾雜虛證；如果所有脈象都呈現細小，只有一個部位獨大，代表虛證中夾雜實證。脈象前部洪大，後部細小，代表陽邪陷入體內，這種情況病證多變。脈象時大時小，代表元神沒有主導，這種情況病情必定凶險。
【秀按】洪大脈，是指脈搏應指時形狀寬闊，比一般脈象大一倍以上，有陰陽虛實的不同。洪大而搏動有力，代表熱盛邪實；洪大而虛軟，代表陰虛陽亢。在傷寒病中，洪大脈表示陽氣旺盛；在雜病中，洪大脈表示虛勞。同樣是洪大脈，要知道陽盛最容易耗損陰液。胃是負責津液的腑，必須直接清瀉陽明經的熱邪，才能保存津液。陰虛則不能維護陽氣，腎臟是真陰的主管，必須使心腎相交，精血才能充足。尤其要懂得陽傷及陰的情況，清熱必須兼顧滋陰。所以張景岳創立了玉女煎。陰損及陽的情況，補養必須兼顧溫陽。所以馮楚瞻創立了全真益氣湯。一個是清瀉陽明實證，一個是補養少陰虛證，都是針對洪大脈的生死關鍵。臨床診斷時不要把洪大脈當作純實無虛的證候來看。
太陰脈象呈現濡狀。濡脈主要代表濕氣停滯、氣虛。浮濡脈象代表風濕；沉濡脈象代表寒濕。濡脈兼有數快的現象，代表濕氣鬱積化熱；濡脈兼有澀滯的現象，代表濕氣耗竭化燥；濡脈兼有微弱的現象，代表脾陽衰竭；濡脈兼有細小的現象，代表脾陰將要枯竭。
【秀按】濡脈可以讀作軟脈。它的脈象虛弱無力，應指柔細，輕按浮軟，重按小弱，是脾經濕滯、胃氣不足的徵象。但氣雖然不足，血還沒有敗壞，不過帶有一種軟而滯澀的感覺。輕輕按脈，剛開始感覺有脈，按下去卻受阻不來。重手剛要離開，舉起來卻又感覺受阻不去。以脈象參照病情，濕氣重而氣滯的，應當以芳香清淡化濕的藥物為主，佐以調氣的藥物來疏導滯塞。濕氣停留而氣虛的，應當以溫補中氣的藥物為主，佐以辛香燥濕的藥物來化解濕氣。也不可以一見到濡脈，就隨意使用峻補峻溫的藥物。只有濡脈兼微弱時，才需要急速溫陽；濡脈兼細小時，才需要急速補陰。
少陰脈象呈現細狀，嚴重時兼有微弱的現象。細脈主要代表陰虛，微脈主要代表陽虛。寸部的脈細而浮，代表心陰虛竭；尺部的脈細而沉，代表腎陰枯竭。細脈兼有數快的現象，代表陰虛火旺；細脈兼有弦狀的現象，代表腎水虧虛而肝木旺盛；細脈兼有澀滯的現象，代表陰液枯竭而陽氣結聚。細脈兼有微弱的現象，代表陰氣耗竭而陽氣脫失。沉細脈象將要消失，代表陰液即將耗盡；沉微脈象將要消失，代表陽氣即將脫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