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論條辨》~ 卷之七 (4)

1. 辨脈法上篇第十三

此篇以下，皆叔和述仲景之言，附己意以為贊經之辭，譬則翼焉，傳類也。篇目舊名平脈，次第二而僭經右。夫傳不可以先經，論脈亦無先各脈而後平脈之理；且平脈不過前數條，冒事必如此耳。後亦各脈，安得直以平脈名篇？皆非叔和之舊，其為後人之紛更明甚。是故重考訂而次序如今。

問曰：脈有三部，陰陽相乘，榮衛血氣，在人體躬；呼吸出入，上下於中；因息遊布，津液流通；隨時動作，效象形容：春弦秋浮，冬沉夏洪；察色觀脈，大小不同；一時之間，變無經常；尺寸參差，或短或長；上下乘錯，或存或亡；病輒易改，進退低昂；心迷意惑，動失紀綱。願為具陳，令得分明。 師曰：子之所問，道之根源。脈有三部，尺寸及關。

參音攙，差穿之切，為去聲，令平聲。根源者，言人之五臟六腑吉凶死生皆取決於脈，所以為斯道之根本淵源也。 孫思邈曰：從肘腕中橫文至掌魚際後文，卻而十分之，而入取九分，是為尺；從魚際後文，卻還度取十分之一，則是寸；寸十分之，而入取九分之中，則寸口也。

關界尺寸之間，古無定說。 朱子曰：俗傳脈訣，詞最鄙淺，非叔和書明甚；乃能直指高骨為關，似得《難經》本旨。然則關有定位，自脈訣始。 滑氏曰：寸為陽、為上部，主頭項以下至心胸之分也；關為陰陽之中、為中部，主臍腹胠脅之分也；尺為陰、為下部，主腰足脛股之分也。

此寸關尺為三部之說也。

榮衛流行，不失衡銓。（榮當作營，見馬氏《素問注證發微》。）

《素問》曰：榮者，水穀之精氣也，和調於五臟，灑陳於六腑，乃能入於脈也，故循脈上下。衛者，水穀之悍氣也，其氣慓悍滑利，不能入於脈也，故循皮膚之中，分肉之間。 《難經三十難》曰：人氣受於谷，谷入於胃，乃傳於五臟六腑；五臟六腑皆受於氣。其清者為榮，濁者為衛。

榮行脈中，衛行脈外。《靈樞》同。 而紀氏云：《素問》曰：榮者，水穀之精氣則清，衛者，水穀之悍氣則濁。精氣入於脈中則濁，悍氣行於脈外則清。然則三經之文雖少別，而其旨則同；清濁之分雖殊，而其為氣則一。夫榮衛之為榮衛如此。 然三十二難又曰：心者血，肺者氣；血為榮，氣為衛；榮行脈中，衛在脈外。

行中行外雖同，而榮則又以血言，言心肺而不言水穀。 故王氏曰：清者，體之上也，陽也，火也，離中之一陰降，故午後一陰生，即心之生血也，故曰清氣為榮。濁者，體之下也，陰也，水也，坎中之一陽升，即腎之生氣也，故曰濁氣為衛。 滑氏曰：以用而言，則清氣為榮者，濁中之清者也；濁氣為衛者，清中之濁者也。以體而言，則清之用不離乎濁之體，濁之用不離乎清之體；故謂清氣為榮、濁氣為衛亦可也，謂榮濁衛清亦可也。 又曰：統而言之，則榮衛皆水穀之氣所為，故悉以氣言可也；析而言之，則血為榮。

白話文：

《辨脈法上篇第十三》

這篇文章之後的內容，都是王叔和轉述張仲景的言論，並加入自己的見解作為補充經典的說明，類似於輔助解釋，屬於註解類別。原本的篇名是「平脈」，排在第二篇卻擅自放在經典的右側（意指位置不當）。註解不應該放在經典之前，論述脈象也沒有先講各種脈象再談平脈的道理；況且「平脈」的內容只有前面幾條，只是開頭如此而已。後面都是各種脈象的討論，怎麼能直接用「平脈」作為篇名？這些都不是王叔和原本的安排，顯然是後人擅自更改的。因此重新考證並調整次序，成為現在的版本。

問：脈象分為三部，陰陽相互影響，營衛血氣在人體內運行；隨著呼吸進出，上下流通於身體；因氣息運行而分布，津液得以流通；隨著時間變化而活動，表現出不同的徵象：春天脈象弦緊，秋天浮散，冬天沈穩，夏天洪大；觀察面色和脈象，大小各不相同；短時間內，變化無常；寸關尺三部的脈象參差不齊，或短或長；上下錯雜，時有時無；病情容易改變，脈象進退起伏；令人困惑，失去判斷準則。希望能詳細說明，讓我能清楚理解。

老師回答：你所問的，是醫道的根本。脈象分為三部：寸、關、尺。

「參」讀音如「攙」，「差」讀音如「穿」，為去聲，「令」為平聲。「根源」是指人的五臟六腑的吉凶死生都取決於脈象，所以是醫道的根本來源。

孫思邈說：從肘腕橫紋到手掌魚際後的紋路，退後十分之一，取九分是「尺」；從魚際後的紋路，退後量取十分之一，則是「寸」；將寸再分為十份，取其中的九分，就是「寸口」。

「關」位於寸與尺之間，古代沒有明確的說法。
朱熹說：民間流傳的脈訣，用詞粗淺，顯然不是王叔和的著作；但能直接指出高骨處為「關」，似乎符合《難經》的本意。因此，「關」有固定位置，是從脈訣開始的。
滑壽說：「寸」屬陽、屬上部，主管頭頸到心胸的部分；「關」是陰陽之間、屬中部，主管臍腹、脅肋的部分；「尺」屬陰、屬下部，主管腰、足、腿的部分。
這就是寸、關、尺三部的說法。

營衛之氣的運行，不會失去平衡。（「榮」應作「營」，見馬蒔《素問注證發微》。）

《素問》說：營氣是水穀的精氣，調和於五臟，散布於六腑，才能進入脈中，因此沿著脈絡上下運行。衛氣是水穀的悍氣，性質強悍滑利，無法進入脈中，所以運行於皮膚和肌肉之間。
《難經·三十難》說：人體的氣來自食物，食物進入胃後，傳輸到五臟六腑；五臟六腑都接受其氣。其中清的稱為「營」，濁的稱為「衛」。
營行於脈中，衛行於脈外。《靈樞》也有相同說法。
紀氏說：《素問》提到營是水穀的精氣（屬清），衛是水穀的悍氣（屬濁）。精氣進入脈中後變濁，悍氣行於脈外則保持清。雖然三部經典的文字略有差異，但主旨相同；清濁的區分雖不同，但本質都是氣。營衛的定義就是如此。
然而《難經·三十二難》又說：心主血，肺主氣；血為營，氣為衛；營行脈中，衛行脈外。
行於脈中或脈外雖然相同，但「營」又以血來解釋，提到心肺而非水穀。
因此王氏說：清的屬於身體上部，屬陽、屬火，離卦中的一陰下降，所以午後一陰生，就是心生成血，因此說清氣為營。濁的屬於身體下部，屬陰、屬水，坎卦中的一陽上升，就是腎生成氣，因此說濁氣為衛。
滑壽說：從功能來看，清氣為營是濁中的清；濁氣為衛是清中的濁。從本質來看，清的功能離不開濁的本質，濁的功能離不開清的本質；所以說清氣為營、濁氣為衛也可以，說營濁衛清也可以。
又說：整體而言，營衛都是水穀之氣所化，因此都可以稱為氣；分開來說，則血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