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論條辨》~ 卷之五 (9)

1. 辨厥陰病脈證並治第八

凡五十四條；方六。

（一）厥陰之為病：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疼熱；飢而不欲食；食則吐蛔；下之，利不止。

撞：陟降切；蛔：音回。厥陰：肝經也，其脈起於大趾叢毛之上，循股入陰中，環陰器，抵小腹。消渴者，飲水多而小便少也。蓋厥陰屬木，邪由少陰傳來；少陰屬水，木為水之子，子能令母虛；厥陰之邪熱甚，則腎水為之消；腎消則引水以自救，故消而且渴，渴不為水止也。

氣上撞心，心中疼熱者：心屬火，木火通氣，肝氣通於心也。飢不能食者：胃司食而屬土；木邪甚，土受制也。吐蛔者：蛔在胃中；無食則靜，聞食臭則出也。下之，利不止者：邪屬厥陰；下則反虛陽明；陽明屬土；土虛則木益賊其所勝也。

（二）厥陰中風：脈浮為欲愈；不浮為未愈。

風脈當浮，以厥陰本微緩不浮；故微浮，則邪見還表，而為欲愈可診；不浮，反不然。

（三）厥陰病欲解時，從醜至卯上。

厥陰屬木，王於醜寅卯之三時；正氣得其王時，邪退而病解；在六經皆然。夫以六經各解於三時：而三陽解自寅至亥，三陰解自亥至卯；厥陰之解，至寅卯而終，少陽之解，自寅卯而始，何也？曰：寅為陽初動，陰尚強；卯為天地闢，陰陽分；所以二經同王，其病之解，由此而終始也。然則三陽之王時九，各不相襲；三陰之王時五，太陰與少陰同子醜，少陰與厥陰同醜寅，何也？曰：陽行健，其道長，故不相及；陰行純，其道促，故皆相躡也。

（四）厥陰病，渴欲飲水者：少少與之，愈。

厥陰屬木，木生於水；欲飲水，求生也。少少與，潤之也；愈，木得潤則生也。

（五）諸四逆厥者，不可下之；虛家亦然。

四逆見少陰篇；厥見下。蓋厥為四逆之極；陰陽既不相順接，下則必至於脫絕，故禁勿用也。

（六）傷寒脈遲，六七日而反與黃芩湯徹其熱。脈遲為寒；今與黃芩湯，復除其熱；腹中應冷，當不能食；今反能食，此名除中，必死。

反：音板；應：平聲。反：猶左也，言不順於道也。黃芩湯：寒藥也；徹：亦除也；應：亦當也。反能食者：胃欲絕，引食以自救也。中：以胃言；死：謂萬物無土不生也。

（七）傷寒始發熱六日，厥反九日而利。凡厥利者，當不能食；今反能食者，恐為除中。食以索餅，不發熱者，知胃氣尚在，必愈。恐暴熱來，出而復去也。後三日，脈之，其熱續在者，期之旦日夜半愈。所以然者：本發熱六日，厥反九日；復發熱三日，並前六日，亦為九日，與厥相應，故期之旦日夜半愈。後三日，脈之而脈數，其熱不罷者，此為熱氣有餘，必發癰膿也。

食以之食，與飼同；索，當作素；數，音朔。食：以飼之也；素：常也，謂以素常所食之餅餌飼之，以頤其情也；一說無肉曰素，謂不令犯食禁也。不發熱：言所食之餅化消而無患；故曰知胃氣尚在也。暴熱：謂厥而猛然得熱，見陽回之意也；故曰其熱續在，期之旦日夜半愈也。

白話文：

（一）厥陰病會導致消渴（喝很多水卻小便很少）、氣往上衝撞心臟（胸悶）、心口疼痛灼熱、飢餓卻不想吃東西、吃了就吐蛔蟲、瀉下不止。 厥陰屬肝經，其經脈從大腳趾的毛髮處開始，沿著大腿內側進入陰部，環繞生殖器，到達小腹。消渴是因為厥陰（肝木）受邪氣影響，邪氣由少陰（腎水）傳來，木克水，因此損傷了腎臟，腎臟損傷會導致津液不足，所以大量喝水也無法解渴。氣上衝心、心口疼痛灼熱，是因為肝屬木，心屬火，木火相通，肝氣影響到心臟。飢餓卻不想吃東西，是因為胃主消化屬土，木邪太盛，克制了土。吐蛔蟲是因為蛔蟲在胃裡，沒東西吃就安靜，聞到食物的臭味就出來了。瀉下不止，是因為邪氣在厥陰，瀉下反而耗損了陽明（胃腸）的陽氣，陽明屬土，土虛則木更盛，所以病情加重。

（二）厥陰中風，脈象浮者預示病情將好轉，脈象不浮者則預示病情尚未好轉。因為風證脈象應該浮，但厥陰本就脈象微弱緩慢，所以脈象稍微浮起，表示邪氣外散，將要痊癒；脈象不浮，則相反。

（三）厥陰病將要痊癒時，通常在丑時到卯時之間（凌晨1點到早上5點）。厥陰屬木，在丑、寅、卯三個時辰（凌晨1點到早上7點）旺盛，正氣在這個時間旺盛，邪氣就會退去，疾病就會痊癒，六經病證都是如此。六經病證的痊癒時間，三陽經在寅時到亥時（早上5點到晚上9點）之間痊癒，三陰經在亥時到卯時（晚上9點到早上5點）之間痊癒，而厥陰病的痊癒時間在寅時到卯時（早上5點到早上7點）結束，少陽病的痊癒時間從寅時到卯時（早上5點到早上7點）開始。這是因為寅時陽氣初動，陰氣還很盛，卯時天地開闢，陰陽分開，所以厥陰和少陽都在這兩個時辰旺盛，其病的痊癒也因此而有始有終。

三陽經的旺盛時間各佔三個時辰，不相重疊；三陰經的旺盛時間各佔五個時辰，太陰與少陰同在子時和丑時，少陰與厥陰同在丑時和寅時。這是因為陽氣運行強健，其運行軌跡長，所以不相重疊；陰氣運行柔和，其運行軌跡短，所以會互相交疊。

（四）厥陰病患者口渴想喝水，應少量多次給予飲水，即可痊癒。因為厥陰屬木，木生於水，想喝水是為了滋養自身，少量多次給水是為了滋潤它，木得潤澤則能生長。

（五）各種四逆厥證，都不能使用下法治療，虛弱的病人也是如此。四逆證在少陰篇中已經說明，厥證在這裡說明，厥證是四逆證中最嚴重的，陰陽已經不能順利接續，使用下法治療，必定會導致虛脫死亡，所以禁忌使用。

（六）傷寒脈象遲緩，六七天后用黃芩湯治療，消除其熱證，但腹部卻感到冰冷，應該不能吃東西，卻反而能吃東西，這稱為「除中」，必死。因為脈象遲緩是寒證，而黃芩湯是寒涼藥物，用了反而能吃東西，表示胃氣將絕，只能靠吃東西來維持，所以「中」指胃，「除中」指胃氣將絕，萬物不藉助於土則不能生長，所以必死。

（七）傷寒發熱六天，厥證反覆出現九天後腹瀉。一般厥證腹瀉者都不能吃東西，但卻能吃東西，恐怕是「除中」，用稀粥餵食，如果沒有發熱，表示胃氣尚在，必能痊癒。 但需防範突然發熱，因為發熱後又消失，可能是陽氣回升的徵兆。三天後再診脈，如果熱證仍然存在，預計在次日半夜痊癒。這是因為，起初發熱六天，厥證反覆九天，又發熱三天，加上之前的六天，一共也是九天，與厥證相應，所以預計次日半夜痊癒。三天後再診脈，如果脈象數而熱證不退，這是熱氣餘邪未盡，必將發癰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