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論條辨》~ 卷之五 (2)

1. 辨太陰病脈證並治第六

（六）本太陽病。醫反下之。因爾腹滿。時痛者。屬太陰也。桂枝加芍藥湯主之。

桂枝加芍藥湯方

於桂枝湯方內。更加芍藥三兩。隨前共六兩。余依桂枝湯法。

腹滿時痛者。脾受誤傷而失其職司。故曰屬太陰也。以本太陽病而反下也。故仍用桂枝以解之。以太陰之被傷而致痛也。故倍芍藥以和之。

（七）大實痛者。桂枝加大黃湯主之。

桂枝加大黃湯方

桂枝（三兩去皮），大黃（一兩），芍藥（六兩），甘草（二兩炙），生薑（二兩切），大棗（十二枚擘）

上六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此承上條。而又以胃家本來實者言。本來實者。舊有宿食也。所以實易作而痛速。故不曰陽明而曰大實。例之變也。桂枝加大黃者。因變以制宜也。然曰桂枝加。則補方者。當一例如上文云云。不當載成方。且以本方加也。而用芍藥六兩。水七升。不合數。皆後人之苟用者。當斟酌焉。

（八）太陰為病。脈弱。其人續自利便。設當行大黃芍藥者。宜減之。以其人胃氣弱。易動故也。

此承上條。申致戒謹之意。

（九）太陰病。欲解時。從亥至醜上。

亥子醜。太陰所王之三時也。欲解者。正王則邪不勝也。

白話文：

第六條：原本是太陽病，醫生誤用瀉下法治療，因此導致腹部脹滿、時常疼痛的症狀，這屬於太陰病的範疇，應以桂枝加芍藥湯治療。

桂枝加芍藥湯配方： 在桂枝湯的基礎上，再增加三兩芍藥，總共六兩芍藥，其餘依照桂枝湯的原方用法。

腹脹疼痛的原因，是脾臟因誤治受損而失去正常功能，所以歸屬於太陰病。由於原本是太陽病而被誤下，因此仍用桂枝湯來解表；又因太陰受損導致疼痛，所以加倍芍藥來調和。

第七條：若出現嚴重實性疼痛，則用桂枝加大黃湯治療。

桂枝加大黃湯配方： 桂枝（三兩，去皮）、大黃（一兩）、芍藥（六兩）、甘草（二兩，炙）、生薑（二兩，切片）、大棗（十二枚，剖開）。

將以上六味藥材以七升水煮沸，取三升藥液，去渣後溫服一升，每日三次。

此條承接上文，並針對胃腸素來有實熱者論述。所謂「本來實」，是指原本就有宿食積滯，因此實症容易發作且疼痛劇烈，故不稱為陽明病而稱為「大實」，屬於變例。桂枝加大黃湯的用法，是因應病情變化而調整的治法。然而條文說「桂枝加」，則補充方劑者應當如前文所述處理，不該列出完整方劑，且以本方加味卻用芍藥六兩、水七升，與常規不合，可能是後人隨意添加，使用時應當謹慎斟酌。

第八條：太陰病患者的脈象虛弱，且持續出現腹瀉。若需要用到黃、芍藥等藥物，應減量使用，因為這類患者胃氣虛弱，容易受藥物影響而腹瀉加劇。

此條承接上文，強調用藥需謹慎。

第九條：太陰病好轉的時間，多從夜間九點（亥時）至凌晨三點（醜時）。

亥、子、醜時是太陰經氣旺盛的三個時段。所謂「欲解」，是指正氣旺盛時邪氣無法肆虐。

2. 辨少陰病脈證並治第七

凡四十六條方十五

三陰先太陰者。太陰正位中宮。統倉廩也。少陰居下。而先於厥陰者。陰道逆。自下而上也。

（一）少陰之為病。脈微細。但欲寐也。

少。去聲。下皆同。少陰。腎經也。脈微細者。少陰居於極下。其脈起於小趾之下也。靈樞曰是主所生病者。嗜臥。但欲寐。嗜臥也。蓋人肖天地。天地之氣。行於陽則闢而曉。行於陰則闔而夜。故人之氣。行於陽。則動而寤。行於陰。則靜而寐。然則病人但欲寐者。邪客於陰故也。

（二）少陰病。始得之。反發熱。脈沉者。麻黃附子細辛湯主之。

麻黃附子細辛湯方

麻黃（二兩去節），細辛（二兩），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八片）

上三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沫。內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發熱。邪在表也。脈沉。少陰位北而居里也。以其居里。邪在表而發熱。故曰反也。以邪在表不在裡。故用麻黃以發之。以其本陰而標寒。故用附子以溫之。細辛辛溫。通於少陰。用之以佐主治者。以其專經而嚮導也。

（三）少陰病。得之一二日。口中和。其背惡寒者。當灸之。附子湯主之。

附子湯方

附子（二枚去皮破八片），茯苓（三兩），人參（二兩），白朮（四兩），芍藥（三兩）

上五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口中和。謂不燥不渴。里無熱也。少陰之脈。貫脊。脊。背呂也。背字從北從肉。北。天地之陰方也。北肉為背。人身背陰之處也。陽脈在背。根陰之義也。經傳謂背為陽者。其猶謂桂枝發汗。與夫歷家謂月行速之意歟。

腎居北方。其行屬水。生於天一。故曰少陰。然則陰寒湊於少陰。宜乎背惡寒而他處不惡也。灸之以火者。火能助陽而陰自消也。主之以附子者。附子溫經而寒自散也。人參甘寒。補其氣以扶陽於生。芍藥酸平。收其陰而為陽之附。茯苓甘淡。淡以利竅。逐水以消陰。甘以入心。

順火以從陽。術味甘苦。苦以燥濕。制水而燠土。甘以益脾。和中而固本也。

（四）少陰病。欲吐不吐。心煩。但欲寐。五六日。自利而渴者。屬少陰也。虛故引水自救。若小便色白者。少陰病形悉具。小便白者。以下焦虛有寒。不能制水。故令色白也。

欲吐不吐心煩者。少陰之脈循喉嚨。其支者從肺出絡心。注胸中故也。自利者。腎氣實。水無制也。虛故引水自救。釋上文之渴也。白。寒色也。病形悉具。以其本病之口燥舌乾言也。小便白者。至末。反覆申明上文。所以曉人。勿認煩渴為熱以致誤之意。

（五）病人脈陰陽俱緊。反汗出者。亡陽也。此屬少陰。法當咽痛。而復吐利。

陰陽俱緊。傷寒也。傷寒不當有汗。故謂汗為反出。亡與無同。古字通用。無陽者。汗乃血之液。陰主血。寒為陰而傷血。陰邪湊於少陰。陰盛矣。故謂無陽以為之衛護。而汗所以反得自出也。咽痛者。少陰之脈循喉嚨也。其臟屬水。所以不惟咽痛。而復吐利。水無制也。

白話文：

辨少陰病脈證並治第七（共四十六條，方劑十五首）

三陰經中，太陰最先，因其位居中焦，主司消化系統。少陰位於下方，卻排在厥陰之前，是因為陰氣的運行方向是由下而上。

（一）

少陰病的典型症狀是脈搏微弱細小，且患者總是昏昏欲睡。
「少陰」指腎經。脈微細是因少陰位於人體最下方，其經脈起始於小趾之下。《靈樞》提到，少陰經病會導致嗜睡。「但欲寐」即嗜睡。人體與天地相應：天地之氣行於陽則白晝明亮，行於陰則黑夜閉闔；人體之氣行於陽則清醒活動，行於陰則靜臥入睡。因此，患者總想睡覺，是邪氣侵犯陰經所致。

（二）

少陰病初期，反而出現發熱，但脈象沈，可用「麻黃附子細辛湯」治療。
麻黃附子細辛湯方：
麻黃（二兩，去節）、細辛（二兩）、附子（一枚，炮製後去皮，切八片）。
將三味藥以一斗水先煮麻黃，煮至水量減少二升，撇去浮沫，加入其他藥材，煮取三升，去渣後溫服一升，每日三次。
發熱是邪氣在表，脈沈是因少陰屬裡。邪在表卻發熱，故稱「反」。因邪在表不在裡，故用麻黃發汗；因少陰本寒，故用附子溫陽；細辛性辛溫，能通少陰經，作為引經藥輔助治療。

（三）

少陰病發病一兩天，口中不燥不渴，但背部怕冷，應艾灸，並用「附子湯」治療。
附子湯方：
附子（二枚，去皮切八片）、茯苓（三兩）、人參（二兩）、白朮（四兩）、芍藥（三兩）。
將五味藥以八升水煮取三升，去渣後溫服一升，每日三次。
「口中和」指口不燥不渴，表示裡無熱。少陰經貫穿脊柱，背部屬陰，陽經根於陰，故背部怕冷是陰寒侵襲少陰的表現。艾灸能助陽消陰；附子溫經散寒；人參補氣助陽；芍藥斂陰助陽；茯苓利水消陰；白朮燥濕健脾，固護根本。

（四）

少陰病患者想吐卻吐不出，心煩，總想睡，五六天後出現腹瀉且口渴，屬少陰病。口渴是因虛弱需飲水自救。若小便色白，則少陰病症狀齊備。小便白是因下焦虛寒，不能制約水分所致。
想吐不吐、心煩是因少陰經循喉嚨，分支絡心。腹瀉是腎氣失調，水液失控。口渴是虛弱所致。小便色白為寒象，表明下焦虛寒，不可誤認煩渴為熱證。

（五）

患者寸關尺脈皆緊，反而出汗，是陽氣外脫，屬少陰病，通常伴隨咽痛、嘔吐、腹瀉。
脈緊為傷寒之象，本不應出汗，故汗出為異常。「亡陽」即陽氣虛脫。汗為陰血所化，寒邪傷陰，陰盛陽衰，故汗出不止。咽痛因少陰經循喉嚨；嘔吐腹瀉是因腎水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