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論條辨》~ 卷之四 (5)

1. 辨陽明病脈證並治第四

（二十二）陽明病，譫語，發潮熱，脈滑而疾者，小承氣湯主之。因與承氣湯一升，腹中轉失氣者，更服一升；若不轉失氣，勿更與之。明日不大便，脈反微澀者，裡虛也，為難治，不可更與承氣湯也。

此承上文又以譫語並脈言，亦訣人下候及斟酌用湯度數之意。滑以候食，故為大便硬之診。疾，裡熱甚也。然滑疾有不寧之意，不可不知。微者陽氣不充；澀者陰血不足，故曰裡虛也。難治者，氣不充則無以為運行，血不足則無以為潤送，故曰陽微不可下，無血不可下，此之謂也。

（二十三）夫實則譫語，虛則鄭聲。鄭聲，重語也。

實以邪言，譫語，呢喃不了之妄語也。虛以正言，以重語釋鄭聲者，謂語聲之出，由於邪實正虛，濁惡而厭聽也。

（二十四）直視，譫語，喘滿者，死。下利者，亦死。

直視，精不榮於目也。譫語，神不主乎心也。喘則陽爭於上，利則陰奪於下。胃，中土也；陰陽爭奪於上下，而中氣不守，故無法可治，而皆主死也。

（二十五）發汗多，若重發汗者，亡其陽。譫語脈短者，死；脈自和者，不死。

汗本血之液，陽亡則陰亦虧。脈者血氣之道路，短則其道窮矣，故亦無法可治而主死也。和則病雖竭，而血氣則未竭，故知生可回也。此疑太陽篇錯簡。

（二十六）陽明病，發熱，汗多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胃實本由於無津液而內燥；汗多則津液益亡矣。急下者，竭則不可治也。

（二十七）發汗不解，腹滿痛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發汗不解者，失之過度也。腹滿痛者，胃不和也。急下者，滿去則痛止也。

（二十八）腹滿不減，減不足言，當下之，宜大承氣湯。

此申明上條而訣用治之意。

（二十九）傷寒，吐後腹脹滿者，與調胃承氣湯。

吐亦無津液而胃又傷，腹雖滿而非熱結。調胃承氣者，陽明之正也。方見太陽下。

（三十）太陽病，若吐、若下、若發汗，微煩，小便數，大便因硬者，與小承氣湯和之，愈。

此總亦胃實由於亡津液，而皆宜小和者，通該戒大下之意也。

（三十一）陽明病，其人多汗，以津液外出，胃中燥，大便必硬。硬則譫語，小承氣湯主之。若一服，譫語止，更莫復服。

此與上條互意。多汗見後。

（三十二）傷寒，若吐若下後不解，不大便五六日，上至十餘日，日晡所發潮熱不惡寒，獨語如見鬼狀。若劇者，發則不識人，循衣摸床，惕而不安，微喘直視。脈弦者生，澀者死。微者，但發熱，譫語者，大承氣湯主之。若一服利，止後服。

此以勢重言。獨，自也，與譫互意。循衣摸床，陽偏勝而躁動於手也。弦者陰氣強；澀者陰不足。陽熱劇甚有餘，陰以際之，故生可回也。陰不足而陽獨治，故死可知也。

白話文：

【辨陽明病脈證並治第四】（22）陽明病患者，出現胡言亂語、發潮熱、脈搏滑而快的症狀，應使用小承氣湯治療。服用一升小承氣湯後，若腹中排氣，可再服一升；若無排氣，則不可再服。若次日仍未排便，脈象反而微弱澀滯，表示體內虛弱，病情難治，此時不可再使用承氣湯。

這段內容補充說明胡言亂語與脈象，並指導如何判斷使用承氣湯的時機與劑量。滑脈主飲食積滯，表示大便乾硬；脈快則顯示內熱嚴重，但滑疾脈也有不安穩的含義，需注意。脈微弱是陽氣不足，澀脈是陰血虧虛，故稱裡虛。難治的原因是氣虛則無法推動，血少則無法潤澤，因此陽虛與血虛者皆不可用瀉下法。

（23）實證會胡言亂語，虛證則言語重複（鄭聲）。
「實」指邪氣盛，胡言亂語是神志不清的表現；「虛」指正氣弱，「鄭聲」即言語重複，是因邪盛正虛、聲音濁亂而難辨。

（24）患者直視且胡言亂語、喘息脹滿的，會死亡；若兼有腹瀉，亦會死亡。
直視是精氣不能上榮於目，譫語是心神失守，喘息為陽氣上逆，腹瀉是陰氣下脫。脾胃為中土，若陰陽上下脫離、中氣潰散，則無法治療，必然死亡。

（25）過度發汗或反覆發汗，會導致陽氣耗脫。若患者胡言亂語且脈短（氣血衰竭），會死亡；若脈象平和，則可存活。
汗為陰血所化，陽亡則陰亦虧。脈短標誌氣血衰竭，故必死；脈象平和表示氣血未竭，尚有生機。此條可能為《太陽篇》誤置。

（26）陽明病患者發熱、大量出汗的，應立即瀉下，宜用大承氣湯。
陽明病本因津枯腸燥，汗多更耗津液，若不急下，將導致危殆。

（27）發汗後病情未解，且腹脹滿痛的，應急下，宜用大承氣湯。
發汗過度會傷津液，腹滿痛是胃氣壅滯，急下可解。

（28）腹滿持續不減或略微減輕但無明顯改善的，應瀉下，宜用大承氣湯。
此條補充上條，強調腹滿需峻下。

（29）傷寒患者嘔吐後腹脹滿的，可用調胃承氣湯。
嘔吐傷胃津，腹滿非熱結所致，故用調胃承氣湯調和胃氣。

（30）太陽病經吐、下、發汗後，出現輕微煩躁、小便頻數、大便乾硬的，可用小承氣湯調和而癒。
此為津液受損致胃燥，只需輕瀉，不宜猛攻。

（31）陽明病患者多汗導致津液外洩，胃燥便硬而胡言亂語的，用小承氣湯。若服藥後譫語停止，不必再服。
此條與上條互為補充，強調津虧胃燥的治法。

（32）傷寒經吐、下後未解，數日不大便，傍晚潮熱、不畏寒、自言自語如見鬼。嚴重者意識模糊、無意識抓衣摸床、驚惶喘息直視——脈弦可生，脈澀則死；輕症僅發熱譫語的，用大承氣湯。服後若腹瀉，則停藥。
此為重症陽明熱結。「獨語」與「譫語」同義，「循衣摸床」是陽亢躁動。脈弦示陰氣尚存，可救；脈澀為陰竭，必死。輕症熱邪內結，需峻下通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