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論條辨》~ 削傷寒例

1. 削傷寒例

成無己本舊有傷寒例一篇，今削之，存此以備後照。

醫道之方法，具備自仲景始，故世稱仲景方法之祖。《傷寒論》，乃其書也。考求其方法，義例明甚。何謂例？如中風，一也；傷寒，二也；兼風寒俱有而中傷，三也。三病不同，以皆同在太陽，故皆發汗。發汗云者，非以例言乎？何謂義？如發中風之發，發之以桂枝湯；發傷寒之發，發之以麻黃湯；發兼風寒俱有而中傷之發，發之以大青龍湯。一例發汗，而三湯則不同，非以其各有所宜之義乎？

然則方法者，道之用也；例者，所以行其方法也；義則其行而宜之之謂是已。是皆相須而不相離，一致之謂道也。啻此為然哉？其餘各屬，悉皆類此，條目具在也。

夫何無己之註解，不省義例原屬方法中，法外又獨有傷寒之例，獨例傷寒而置諸各屬，舍義而獨曰例？豈仲景之言，其為後人之偽，明亦甚矣。偽例者誰？或曰叔和。謂叔和者，以其編述也。編述論而出始，則叔和之於論，誠功之首也。乃若又偽此例，則後之醫傷寒者，不知通求各屬，但務專擬於傷寒，仿例而行，仲景之道，反愈晦，而至今愈不明。究其叛亂，不由厄於此例以至如此乎？以此言之，則叔和者，亦一罪之魁耳。賢如叔和，愚意其智不乃爾也。或曰無己。謂無己者，以其註解也。此則近似。何也？已任註解，則當精辨論之條目，詳悉各屬本義，以迪諸後，不當愎強苟且，一概徇己，朦朧訓為傷寒，比之於例，儼然一家口語。以此擬己，夫復何疑？且例苟在己前，亦當暴白其非，不令得以迷誤繼述，是也。奈何懵此不為，乃固為尾之以阿順可乎？律以春秋大義，譬如專國政之趙卿，以不討賊而直受弒君之惡，罪不能辭，己亦有也。

雖然，事屬久遠，理在難明，必欲求其人以實之，斯亦鑿矣。偽不容有，無之可也。既應無之，削之是矣，故從削。

白話文：

成無己原本有一篇關於傷寒的案例說明，現在把它刪除了，只保留這段文字以供後人參考。

醫學方法的體系，從張仲景開始就已完整。所以世人尊稱張仲景為醫學方法的鼻祖。他的《傷寒論》就是這套方法的體現。仔細研讀他的方法，其道理和案例都非常清晰。什麼是案例呢？例如中風是一種病，傷寒是另一種病，兼有風寒而受寒邪侵襲又是另一種病。這三種病症不同，但都屬於太陽經的病症，所以治療方法都是發汗。所謂發汗，不就是案例的應用嗎？什麼是道理呢？例如治療中風引起的發熱，用桂枝湯發汗；治療傷寒引起的發熱，用麻黃湯發汗；治療兼有風寒而受寒邪侵襲引起的發熱，用大青龍湯發汗。這都是發汗的案例，但三種湯劑卻不相同，這不是因為它們各自有其適用的道理嗎？所以說，方法是醫道的應用，案例是執行方法的依據，道理則是方法應用得當的說明。這些都是相互依存、不可分割的，它們的統一就是醫道。其他的病症，也都類同，條目都已列明。

成無己的註解，不明白傷寒的道理和案例本就屬於方法之中。方法之外，又單獨列出傷寒的案例，只單獨講傷寒的案例而放在各個病症的分類中，捨棄了道理而單獨稱之為案例，難道這是張仲景的話嗎？這顯然是後人偽造的。這個偽造的案例是誰做的呢？有人說是王叔和，認為王叔和是因為編撰《傷寒論》才這樣做的。因為他編撰了《傷寒論》，所以算是醫學的奠基者。但他卻又偽造了這個案例，導致後世醫生治療傷寒時，不去通盤考慮各個病症的屬性，只專注模仿這個傷寒案例，這樣反而使張仲景的醫道更加晦澀難懂，直到現在也越來越不明朗。究其原因，是不是因為這個偽造的案例才導致這種情況呢？這樣說來，王叔和也是罪魁禍首。像王叔和這樣聰明的人，我認為他也不應該這樣做。也有人說是成無己，認為成無己是因為寫註解才這樣做的。這就比較接近實際情況了。因為他負責寫註解，就應該仔細辨析《傷寒論》的條目，詳盡理解各個病症的本義，來指導後世，不應該固執己見，草率行事，把所有情況都歸為傷寒，以案例為標準，儼然像家常便飯一樣，用這種方法來治療疾病，還有什麼可懷疑的呢？況且如果這個案例出現在他之前，也應該明確指出它的錯誤，不要讓它繼續誤導後人。然而，他卻不明白這一點，反而固執地保留它，這是可以容忍的嗎？按照春秋大義來衡量，這就像專權的趙卿，不討伐叛賊，反而承受殺害君主的罪名一樣，罪責是無法推卸的。成無己也有這樣的罪責。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道理也難以弄清，如果一定要找出當時的人來證明這件事，那也是強詞奪理了。偽造是絕對不能容忍的，沒有就是沒有。既然應該沒有，把它刪除就是正確的。所以，我決定把它刪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