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完素

《傷寒直格》~ 卷上 (2)

1. 內外八邪

外有風寒暑濕，內有飢飽勞逸。勞逸，非奔逸之逸，乃逸豫怠惰而生病也，與勞相反。故經曰：勞者溫之，逸者行之。使氣血運行也。西山記曰：久勞則安閒以保其極力之處，久逸則導引以宣其積滯之氣。或作役者誤也。

白話文：

外有風寒暑濕來侵襲，內有飢飽勞逸損耗。勞逸的逸，不是奔走勞碌之逸，而是逸豫怠惰以致生病，和勞相反。所以經書上說：勞累的人應予以溫暖，逸豫的人應使其動起來，使氣血運行。西山記上說：久勞的人應讓他安閒休息以保全其極力之處，久逸的人應讓他導引運動以宣通其積滯之氣。或者以勞逸為作役誤也。

2. 內外病生四類

一者，因氣變動而內成積聚、癥瘕、癲狂、驚癇之類也。

癥（音貞，堅積。）瘕（音假，血氣聚也。）多喜曰癲。多怒曰狂。

二者，因氣變動而外成癰腫、瘡瘍、痂疥、疽痔、掉眩、浮腫、目赤、熛胗、胕腫、痛癢之類也。

白話文：

一種情況是，由於氣的變化導致內部積聚，形成癥瘕、癲狂、驚癇等病症。癥，讀作貞，指的是堅硬的積聚；瘕，讀作假，指的是血氣的積聚。多喜悅則稱為癲，多怒氣則稱為狂。

另一種情況是，由於氣的變化導致外部病變，形成癰腫、瘡瘍、痂疥、疽痔、掉眩、浮腫、目赤、熛胗、胕腫、痛癢等病症。

不因一時所傷而病，乃久以漸積臟腑變動興衰而病者，是曰因氣變動也；臟腑和平，卒然而即成病者，是曰不因氣之變動也。淺而大曰癰，深而惡曰疽。掉，動搖也。熛（音漂，赤丹留毒，火熛也。）

白話文：

不因為一時的損傷而生病，而是因為長時間積累臟腑的變化而生病的，叫做因氣的變化而生病；臟腑和平，突然就生病的，叫做不因氣的變化而生病。淺而大者是癰，深而惡毒的是疽。掉，是搖動的意思。熛，是赤丹留下的毒，是火的灼傷。

三者，不因氣之變動而病生於內，則留飲、僻食、飢飽、勞損、宿食、霍亂、悲恐、想慕、憂結之類也。

僻（邪也。）霍亂（上吐而下瀉也。）

白話文：

這三種情況，不是因為氣的變動而在體內產生疾病，而是包括了水飲停留、飲食偏嗜、饑餓過飽、勞累傷身、食物積滯、霍亂（指嘔吐與腹瀉）、悲傷恐懼、思緒縈繞、憂愁鬱結等症狀。

邪（指不正之氣或異常。） 嘔吐並且伴有腹瀉（指霍亂）。

四者，不因氣之變動，而病生於外，則瘴氣、鬼魅、蟲蛇、蠱毒、蜚屍、鬼擊、沖薄、墜墮、斫射、刺割、捶撲、打探、𢾩拉、觸抹、風、寒、暑、濕之類也。

蜚（去聲，獸也。通言獸所傷人。）

白話文：

四者，不是由於氣候變化而病發於身體之外，而是瘴氣、鬼魅、蟲蛇、蠱毒、死屍、鬼魂攻擊、沖犯、墮落、砍射、刺割、捶打、探查、拖曳、撫摸、風、寒、暑、濕等類。

3. 九氣

怒則氣上，喜則氣緩，悲則氣消，恐則氣下，寒則氣收，炅則氣泄，驚則氣亂，勞則氣耗，思則氣結。

白話文：

生氣時氣往上湧，高興時氣放鬆，悲傷時氣衰弱，恐懼時氣往下沉，寒冷時氣收縮，燥熱時氣散發，驚嚇時氣混亂，勞累時氣消耗，思考時氣凝聚。

炅（音桂，熱也，舊音耿，非。）人怒則氣逆，甚則嘔血及飧泄，故氣上也。人喜則氣和而志達，榮衛通利，故氣緩。緩猶和也，故令人氣散也。悲則心系急，肺布葉舉，而上焦不通，榮衛不散，熱氣在中，故令人氣消也。恐則氣卻，卻則上焦閉，閉則氣還，還則下焦脹，故氣下也。

白話文：

激怒使氣流上升，嚴重時會嘔吐出血或者腹瀉，所以氣上去了。高興時氣血和順，心情舒暢，氣血流通，所以氣緩慢舒暢。緩慢舒暢和和順是一樣的，所以使人氣血散發。悲傷時心情憂鬱，肺部氣管收縮，上焦部不通暢，氣血不通暢，熱氣積聚在中間，所以使人氣短。恐懼時氣流後退，後退時上焦部閉塞，閉塞時氣流回流，迴流時下焦部膨脹，所以氣下降。

寒則腠理閉而氣不行，故氣收也。炅者，熱也，熱則腠理開，而榮衛通，汗大泄，故氣泄也。驚則心無所倚，神無所歸，慮無所定，故氣亂也。勞則喘且汗出，內外皆越，故氣耗也。越，散越也。思則心有所存，神有所歸，正氣留而不行，故氣結也。結者，滯而不通也。

白話文：

寒冷的時候，皮膚和肌肉的組織緊密關閉，氣血不能運行，所以正氣斂藏。炎熱的時候，皮膚和肌肉的組織打開，血液和津液運行通暢，汗液大量排出，所以正氣發散。受到驚嚇，心神恐怖不安，不知該去哪裡，思慮不定，所以正氣混亂。勞累過度，喘粗氣並大汗淋漓，內外均超越常態，所以正氣耗散。思考多，心神專注於某處，使正氣滯留身體不運行，所以正氣凝結。凝結，是指氣血運行不通暢。

4. 五邪

母乘子曰虛邪（乘，勝也，克也），如心火熱，乘脾土也。

子乘母曰實邪，如肺金燥，乘脾土也。

妻乘夫曰微邪，如腎水寒，乘脾土也。

夫乘妻曰賊邪，如肝木風，乘脾土也。

自病曰正邪，如脾土自病濕也。

五臟腑同法（各以類推）。

白話文：

母親對子女的影響叫做虛邪，就像心火過旺，會克制脾土一樣。子女對母親的影響叫做實邪，就像肺金過燥，會克制脾土一樣。妻子對丈夫的影響叫做微邪，就像腎水過寒，會克制脾土一樣。丈夫對妻子的影響叫做賊邪，就像肝木過風，會克制脾土一樣。自身生病叫做正邪，就像脾土本身生病而導致濕氣過重一樣。其他五臟腑也是同樣的道理。

5. 五邪微甚

微、實、正、虛、賊，從微至甚也。

此亦大略之言，細而推之，各有微甚。

白話文：

這也是大致上的說法，如果詳細推敲，每種情況都有輕重之分。

6. 十干夫婦配合成五運

甲己合為「土運」甲剛木，克己柔土，為夫婦成土運。

乙庚合為「金運」乙柔木，嫁庚剛金。

丁壬合為「木運」丁陰火，配壬陽水。

丙辛合為「水運」丙陽火，娶辛柔金。

戊癸合為「火運」戊陽土，娶癸陰水。

白話文：

甲和己結合成為「土運」，甲是剛強的木，克制己這種柔和的土，象徵夫婦關係形成土運。

乙和庚結合成為「金運」，乙是柔和的木，與庚這種剛強的金相配。

丁和壬結合成為「木運」，丁是陰性的火，配合壬這種陽性的水。

丙和辛結合成為「水運」，丙是陽性的火，與辛這種柔和的金結婚。

戊和癸結合成為「火運」，戊是陽性的土，與癸這種陰性的水結婚。

7. 五運太過不及

陽剛夫為太過；陰柔妻為不及。

白話文：

性格陽剛的丈夫是過於強烈；性格陰柔的妻子是不夠強勢。

此其略也。凡六十四年而周甲子，其中有歲運同司天曰天府，同歲支曰歲會，孟年同曰支德符，歲運同司地，剛為同天符，柔為同歲會。凡此二十九歲，太過司天克之曰天刑，及年前大寒交氣日，反時程與運程為夫婦曰程德符，皆非太過、不及，乃年運之氣也。申、子、辰年寅初交；巳、酉、丑年巳初交；寅、午、戌年申初交；亥、卯、未年亥初交氣也。

白話文：

這就是簡略的說法。每六十四年為一個甲子週期，其中有歲運與司天相同稱為天府，歲運與歲支相同稱為歲會，孟年與日支相同稱為支德符，歲運與司地相同，剛者稱為天符，柔者稱為歲會。以上二十九歲，司天太過克制之稱為天刑，以及年前大寒交氣日，反時程與運程為夫婦稱為程德符，這些都不是太過或不及，而是年運的氣息。申、子、辰年寅初交氣；巳、酉、丑年巳初交氣；寅、午、戌年申初交氣；亥、卯、未年亥初交氣。

8. 十二支應六氣三陰三陽

六氣為本，三陰三陽為標。

子午少陰「君火」（暑）丑未太陰「濕土」

寅申少陽「相火」（主大熱）卯酉陽明「燥金」

辰戌太陽「寒水」巳亥厥陰「風木」

白話文：

六種氣候是根本，三陰三陽是標誌。

夏季的少陰代表君火，特性是暑熱；濕土屬於太陰，出現在季末。

春天的少陽代表相火，主要特徵是酷熱；燥金屬於陽明，在秋季時出現。

冬天的太陽代表寒水；風木則屬於厥陰，在春季。

9. 六氣有餘不足

孟少，仲平，季多也。

《內經》以寅、申、巳、亥四孟為一陰一陽也，子、午、卯、酉四仲為一陰一陽也，辰、戌、醜、未為三陰三陽也。然陽為先，故主虛無變化，輕微而少；陰為後，故形體安靜，重濁而多也。故風火動亂至陽為先，居孟，未甚為少；寒濕肅靜至陰為後，居季，已甚而為多，燥熱各得乎中，故居仲而平也。注曰：氣有多少，是言六氣；形有旺衰，言五運也。

白話文：

《內經》中將寅、申、巳、亥四孟分為一陰一陽；子、午、卯、酉四仲也分為一陰一陽；辰、戌、醜、未則為三陰三陽。但陽性在先，所以主導虛無變化，輕微而少；陰性在後，所以形體安靜，重濁而多。因此，風火動亂的至陽在先，居於孟月，尚未極盛而較少；寒濕肅靜的至陰在後，居於季月，已過極盛而較多；燥熱各得其中的，所以居於仲月而平穩。注釋中說：氣有多少，這是指六氣；形有興盛衰弱，這是指五運。

10. 六氣

寒、暑、燥、濕、風、火。

白話文：

寒冷、炎熱、乾燥、潮濕、風邪、火熱。

11. 五運應五臟主病

諸風掉眩皆屬肝木。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

諸濕腫滿皆屬脾土。諸寒收引皆屬腎水。

諸氣膹郁病痿皆屬肺金。

膹（悶亂也。）郁（結滯、壅塞也。）

白話文：

各種風症、搖動眩暈都屬於肝的問題。各種疼痛、瘙癢、皮膚病都屬於心火的問題。

各种濕症、水腫腹脹都屬於脾的問題。各種寒冷、收縮拘急都屬於腎的問題。

各种氣滯、鬱結導致的痿弱病症都屬於肺的問題。

氣滯（憋悶混亂）。鬱結（阻滯、壅塞）。

12. 六氣為病

諸暴強直，支痛耍戾，裡急，筋縮，皆屬於風（乃厥陰風木，肝膽之氣也）。

白話文：

所有的突然間的強直症狀，肢體疼痛且拘急，腹內急迫感，筋肉收縮的症狀，都屬於風邪所致（這是厥陰風木，肝膽的氣所引起的）。

諸病喘嘔吐酸，暴注下迫，轉筋，小便渾濁，腹脹大鼓之如鼓有聲，癰疽瘍疹，瘤氣結核，吐下霍亂，瞀郁腫脹，鼻塞鼽衄，血溢血泄，淋閉身熱，惡寒戰慄，驚惑悲笑譫妄，衄衊血汗皆屬於熱（少陰君火，乃真心、小腸之氣也）。

白話文：

各種疾病引起呃逆嘔吐胃酸倒流、劇烈嘔吐、肌肉抽搐、小便混濁、腹脹得像鼓一樣大並且有鼓聲、癰瘡腫瘤、積聚氣塊結核、嘔吐腹瀉霍亂、眼花頭痛腫脹、鼻塞流鼻血，吐血腹瀉、尿閉體溫升高、畏寒發抖、驚恐失措、悲傷發笑胡言亂語，血汗鼻涕膿液等異常行為和分泌物，皆屬於熱症（少陰君火，就是真心、小腸的氣）。

注（泄也。下迫後痛，裡急痛也。）結核（言肌肉結硬如果中核也。）溢（上出。）泄（下出。）衊（音慢，血汗也。）衄（音肉，鼻出血也。）

白話文：

注：下瀉。腹瀉後疼痛，裡急後重。

結核：肌肉硬結，像核子一樣。

溢：向上溢出。

泄：向下泄出。

衊：音「慢」，血汗。

衄：音「肉」，鼻出血。

諸痙強直，積飲痞隔，中滿，霍亂吐下，體重胕腫，肉如泥而按不復起，皆屬於濕也（太陰濕土，乃脾與胃之氣也）。

白話文：

抽筋、痙攣，腹脹、積食、消化不良，中滿腹悶、霍亂下痢，體重過重、水腫，肌肉鬆軟、按壓不能恢復原狀，都是濕邪所致，因為太陰濕土是脾胃之氣。

痙（其井切，似風狂病也，一名曰痓尺至切）。積飲（水蓄不散也。）痞（否），腸胃氣液血脈否閉，不能運行，謂之痞也。水穀傳化阻隔失常，則曰膈胕（音附）。

白話文：

痙攣：是一種像風狂病的疾病。

積飲：水液積聚不散。

痞：腸胃氣液血脈閉塞，不能運行。

膈胕：水穀傳化阻隔失常的疾病。

諸熱瞀瘛，筋惕悸動，搐搦瘛瘲，暴喑冒昧，躁擾狂越，罵詈驚駭，胕腫疼酸，氣逆衝上，禁慄如喪神守，嚏嘔瘡瘍，喉痹，耳鳴及聾，嘔湧溢，食不下，目昧不明，暴注瞤瘛，暴病暴死，皆主於火也（手少陽相火乃心包絡、三焦之氣也）。

白話文：

各種熱症引起的頭暈眼花，筋惕肉跳，抽搐痙攣，突然昏啞粗魯，躁動狂越，大聲辱罵，驚嚇恐懼，肌膚腫痛痠痛，氣逆衝上，驚恐戰慄如失神守，打噴嚏嘔吐瘡瘍，喉嚨腫痛，耳鳴耳聾，嘔吐湧溢，吃不下東西，眼睛昏花看不清楚，突然頭暈眼花，暴病暴死，都是火邪為患（手少陽之火是心包絡、三焦的氣）。

瘛（尺至切）。喑（音）。瘂（啞）。狂（躁亂髮狂也）。禁慄（寒戰如喪心神之守）。嚏（音帝。）瘲（音縱，兒病也）。瘛（音契，小兒病也）。

諸澀枯涸，幹勁皴揭，皆屬於燥（陽明燥金，肺與大腸之氣。）

白話文：

• 瘛（尺至切）：痙攣。

• 喑（音）：聲音嘶啞。

• 瘂（啞）：失語。

• 狂（躁亂髮狂也）：狂躁，發瘋。

• 禁慄（寒戰如喪心神之守）：發冷戰慄，好像失去了心神一樣。

• 嚏（音帝）：打噴嚏。

• 瘲（音縱，兒病也）：小兒疾病。

• 瘛（音契，小兒病也）：小兒疾病。

諸病上下所出水液澄徹清冷，癥瘕㿗疝，堅痞、腹滿急痛，下利青白，食已不飢，吐利腥穢，屈伸不便，厥逆禁固，皆屬於寒（太陽寒水乃腎與膀胱之氣也）。

白話文：

各種疾病上下的排泄物，清澈寒冷，癥瘕積聚、疝氣、堅硬的痞塊、腹脹急痛，腹瀉青白色大便，吃了飯不感到飢餓，嘔吐、腹瀉有腥臭味，屈伸不便，厥逆禁閉，都屬於寒證（太陽寒水是腎與膀胱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