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發微論》~ 卷下 (2)
卷下 (2)
1. 論表證未罷未可下
仲景云。凡傷寒之病。多從風寒得之。始表中風寒。入里、則不消矣。擬欲攻之。當先解表。乃可下之。若表已解而內不消。大滿大實堅有燥屎。自可除下之。雖四五日不能為禍也。不宜下而便攻之。內虛熱入。協熱遂利。煩躁諸變。不可勝數。輕者困篤。重者必死矣。（元本重複、淺識者難曉。
故予刪正此一段。而其理易明也。）大抵風寒入里不消。必有燥屎。或大便堅秘。須是脈不浮。不惡風寒。表證罷。乃可下之。大便不通。雖四五日。未能為害。若不顧表而便下之。遂為協熱利也。
白話文：
張仲景說，所有傷寒的疾病，大多是因風寒引起。一開始是風寒表證，如果進入內裡，就不會痊癒。想要攻治內裡，必須先解表，然後才能攻下。如果表證已經解除，但內裡仍然不通暢，肚子脹滿、堅硬、乾燥，有大便秘結，就可以服用瀉下藥。即使便秘四五天，也不會造成嚴重傷害。但如果表證未解就貿然攻下，內裡虛熱就會加重，導致腹瀉，出現煩躁等各種症狀，輕則虛弱，重則必死無疑。（原文重複累贅，不易理解，因此我刪改整理了這一段，其道理就容易明白了。）總之，風寒入侵內裡而未痊癒，一定會有大便乾燥，或便秘的情況。必須等到脈象不浮，不惡寒怕風，表證消除後，才能使用瀉下藥。大便不通，即使四五天，也不會造成危害。但如果忽略表證而直接瀉下，就會導致內熱加重而腹瀉。
2. 論中暑脈不同
仲景云。脈虛身熱。得之傷暑。又云。其脈弦細芤遲。何也。素問曰。寒傷形。熱傷氣。蓋傷氣而不傷形。則氣消而脈虛弱。所謂弦細芤遲。皆虛脈也。仲景以弦為陰。而朱肱亦云。中暑脈細弱。則皆虛脈也可知矣。
白話文：
張仲景說，脈象虛弱，身體發熱，是中暑所致。他又說，脈象弦細、空虛、遲緩，這是為什麼呢？《素問》說：「寒傷形，熱傷氣。」中暑是熱傷氣，而非傷及形體，所以氣機衰敗，脈象就虛弱。所謂弦細、空虛、遲緩，都是虛脈。仲景認為弦脈屬陰，朱肱也說中暑脈象細弱，由此可知，這些都是虛脈。
3. 論傷寒須早治
仲景云。凡作湯藥。不可避晨夜。覺病須臾即宜便治。不等早晚。則易愈矣。如或差遲。病即傳變。雖欲除治。必難為力。今之醫者不究根源。執以死法。必汗之於四日之前。必下之於四日之後。殊不知此大綱也。又云。甚者。病不服藥。猶得中醫。此為無醫處而設也。苟大小便不通。
可待其自瘥乎。蓋前後不得溲。必腹脹。不過數日而死矣。又況結胸瘀血。發狂發黃發斑之類。未有勿藥而喜者。智者知變。愚者執一。所以取禍也。須是隨病淺深。在表在裡。早為治療。如救火拯溺。庶易瘥也。素問云。邪風之至。疾如風雨。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膚。
其次治筋脈。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臟。治五臟者半死半生也。扁鵲望齊桓侯而走者。其以此歟。
白話文：
論傷寒須早治
張仲景說，所有煎煮藥物，都不能避開清晨或夜晚。感覺生病了，立刻就要治療，不要等到早晨或傍晚再說，這樣很容易痊癒。如果拖延，病情就會傳變，即使想要治療，也很難見效。現在的醫生不探究病根，死板地套用方法，一定要在發病四天以前用發汗法，四天以後用下瀉法，殊不知這只是大體的原則而已。他又說，病情嚴重到不吃藥也能痊癒的，那是指在沒有醫生的地方才如此。如果大小便不通，還能等它自己好嗎？如果前後都不能排泄，腹部必定脹大，不出幾天就會死。更何況是胸部阻塞、瘀血、發狂、發黃、長斑之類的病情，沒有用藥而能痊癒的，還從未見過。聰明的人懂得應變，愚笨的人死守一種方法，所以才會招致禍患。必須根據病情輕重，是表證還是裡證，及早治療，就像救火救人一樣，這樣才能容易痊癒。
《素問》說，邪風來勢兇猛，像風雨一樣迅速，所以善於治療的人，先治療皮膚毛髮，其次是治療肌肉皮膚，其次是治療筋脈，其次是治療六腑，其次才是治療五臟。治療五臟的病人，往往是半死半活的。扁鵲看到齊桓公病情嚴重而逃跑，大概也是這個道理吧。
4. 論發熱惡寒
仲景云。假令寸口脈微。名曰陽不足。陰氣上入陽中。則灑淅惡寒也。尺脈弱。名曰陰不足。陽氣下陷入陰中。則發熱也。此謂元受病而然也。又云。陽微則惡寒。陰弱則發熱。此醫發其汗。使陽氣微。又大下之。令陰氣弱。此謂醫所病而然也。大抵陰不足。陽往從之。故陽內陷則發熱。
陽不足。陰往乘之。故陰上入陽中。則惡寒。陰陽不歸其分。故寒熱交爭。是以發熱而惡寒也。故孫思邈云。有熱不可大攻之。熱去則寒至矣。
白話文：
張仲景說：如果寸口脈微弱，叫做陽氣不足，陰氣上犯陽氣，就會出現灑淅惡寒。如果尺脈微弱，叫做陰氣不足，陽氣下陷陰氣，就會發熱。這是指疾病本身造成的。他又說：陽氣虛弱則惡寒，陰氣虛弱則發熱。如果醫生治療時，讓病人大量出汗，使陽氣更虛弱；又使用峻下之法，使陰氣更虛弱，這就是醫生治療不當造成的。總之，陰氣不足，陽氣就會趨向陰氣，所以陽氣內陷則發熱。
陽氣不足，陰氣就會乘虛而入，所以陰氣上犯陽氣則惡寒。陰陽失調，寒熱就會互相爭奪，因此會出現發熱和惡寒交替的症狀。所以孫思邈說：有熱症不能過度攻邪，熱退之後寒邪就會來。
5. 論風溫證
仲景云。太陽病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若發汗已。身灼熱者。名風溫。風溫為病。脈陰陽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語言難出。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視。失溲。若被火者。微發黃色。劇、則如驚癇。時痸瘲。又云。陽脈浮滑。陰脈濡弱。更遇於風。
變成風溫。大抵溫氣大行。更感風邪。則有是證。今當春夏。病此者多。醫作傷寒漏風治之。非也。不可火。不可下。不可大發汗。而仲景無藥方。古法或謂當取手少陰火。足厥陰木。隨經所在而取之。如麻黃薏苡仁湯、葳蕤湯之輩。予以謂敗毒。獨活。續命。減麻黃去附子。
益佳。
白話文：
傷寒論中提到，太陽病發燒且口渴，不惡寒的，屬於溫病。如果已經發汗，身體仍然灼熱的，就叫做風溫。風溫病的症狀是脈象浮，自汗，身體沉重嗜睡，睡覺時鼾聲如雷，說話困難。如果用下法治療（瀉下），會出現小便不利、直視（眼球僵直）、尿失禁等症狀；如果用火法治療（溫熱療法過度），則皮膚略微發黃，嚴重時會像驚癇一樣抽搐，時而抽搐時而停止。另外，陽脈浮滑，陰脈濡弱，再遇到風邪，就會變成風溫。總而言之，溫邪盛行，再受風邪侵襲，就會出現這些症狀。現在春夏季節，這種病很多。有些醫生誤以為是傷寒漏風，用錯誤的方法治療，這是錯的。不可用火法（溫熱療法過度），不可用下法（瀉下），也不可大量發汗。雖然張仲景沒有留下治療風溫的藥方，古法認為應該從手少陰經（火）和足厥陰經（木）入手，根據經脈所在部位選取穴位治療，例如麻黃薏苡仁湯、葳蕤湯等。我認為，用敗毒散、獨活寄生湯、續命湯，減少麻黃的用量，去除附子，效果更好。
6. 論溫瘧證
仲景云。若脈陰陽俱盛。重感於寒者。變成溫瘧。故朱肱初虞世以小柴胡白虎之類加桂以治之。此則仲景所謂溫瘧。瘧之一證也。今庸醫見前人有此治法。不問是何瘧證。但見發寒發熱。一概治之。疏矣。大抵瘧證多端。有暑瘧、有食瘧、癉瘧、脾寒。而千金又有五臟所受不同。
六腑之中止有胃瘧一證。種類最多。安得一概而論。癉瘧者但熱不寒。當用白虎。食瘧者中有伏積。當下而去之。至於中暑、脾寒。此二證。若水火相反。素問曰。夏傷於暑。秋為㾬瘧。又曰。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風瘧。蓋暑伏於中。得秋氣乃發。故先熱後寒。熱多寒少。
頭昏痛。虛則發戰。汗出。一時乃止。蓋心惡暑。心不受邪。而包絡受之。包絡眾涎所聚。暑伏於涎。心、豈若脾寒。厚朴草果所能祛也。豈若溫瘧。柴胡黃芩所能除也。非砒沙腦麝之屬不能入。故暑瘧脾寒。患者多。而醫不識病。妄投以藥。邪未退。真氣先受病。所以連綿不瘥也。
予曾精意深究瘧病一科。須是辨脈察證。窮究得病之淵源。故十治十中。無有失者。眾人以瘧為難治。予獨以為易。要在辨其種類。識其先後。素問瘧論。甚有妙處。當思而得之。
白話文：
論溫瘧證
張仲景說，如果脈象陰陽都盛，再次受寒，就會變成溫瘧。所以朱肱一開始用小柴胡湯、白虎湯之類的藥方，加桂枝來治療，這就是仲景所說的溫瘧，是瘧疾的一種。現在一些庸醫，看到前人有這種治療方法，不問是什麼樣的瘧疾，只要看到病人發寒發熱，就一概用這種方法治療，這是很粗疏的。總的來說，瘧疾的種類很多，有暑瘧、食瘧、癉瘧、脾寒，而《千金要方》中又說，瘧疾是五臟受到不同邪氣而引起的。六腑中只有胃瘧一種，瘧疾的種類非常多，怎麼能一概而論呢？癉瘧只有發熱不發寒，應該用白虎湯；食瘧是因為有積滯在體內，應該先把積滯排出。至於中暑、脾寒這兩種病症，如同水火不相容。
《素問》說：「夏天受暑邪，秋天就變成瘧疾。」又說：「夏天受暑邪，汗出不暢的，秋天就會變成風瘧。」這是因為暑邪伏藏在體內，等到秋天氣候變化就發病，所以先熱後寒，發熱多而發寒少，頭痛昏沉，體虛則發抖，出汗，一會兒就好了。這是因為心臟討厭暑邪，心臟不受邪氣侵犯，而包絡卻受到了邪氣的侵犯。包絡是聚集各種體液的地方，暑邪藏匿在體液中，心臟豈能像脾寒一樣，能用厚朴、草果來去除呢？又豈能像溫瘧一樣，能用柴胡、黃芩來消除呢？非得用砒霜、砂仁、腦麝等藥物才能奏效。所以，暑瘧和脾寒的病人很多，而醫生卻不認識疾病，胡亂用藥，邪氣還沒有去除，正氣就先受損了，所以才會病久不愈。
我曾經專心深入研究瘧疾這一科，必須辨別脈象、觀察症狀，徹底探究致病的根源，所以十次治療十次都能治癒，沒有失敗的例子。眾人都認為瘧疾難治，我卻認為很容易治癒，關鍵在於辨別瘧疾的種類和發病的先後順序。《素問》中關於瘧疾的論述，非常有妙處，應該仔細思考才能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