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總病論》~ 題宋刻龐安常傷寒總病論後
題宋刻龐安常傷寒總病論後
1. 題宋刻龐安常傷寒總病論後
郡中藏書家,所謂朱奐文遊者,余猶及見其人,家多書。以老故,大半散去,最後一單中有龐安常《傷寒總病論》,亦第與群籍並出。主人不以為宋刻,估人之買者,亦未知為宋刻也。𪾡置坊間,有識者過而識之,以青蚨五星易歸。自是我輩之好言收藏者,皆爭相購矣。是書先至小讀書堆顧抱沖家,既而五硯樓袁壽階知之,余亦知之。
白話文:
郡中有一位收藏家,就是人們所說的朱奐文遊。我曾經見過他,他家有很多書籍。因為年紀大了,大部分書都被散賣了出去。最後剩下的書中有一本龐安常的《傷寒總病論》,也和其他書一起拿出來賣。主人沒有把它當成宋代刻本,估賣書的人也不知道它是宋代刻本。書放在書店裡,有識貨的人經過並認出了它,用五百兩銀子買走了它。從此,我們這些喜歡收藏書籍的人,都爭相購買這本書。這本書先到了小讀書堆(書鋪)顧抱沖的手中,後來五硯樓的袁壽階知道了,我也知道了。
因壽階先與議易,故歸之。抱沖先見是書,遂先錄其副。抱沖所錄,余未之見,見其友人施君少谷手錄本。少谷時在抱沖家教其子弟習書法,故見而借抄,抄畢,原書歸壽階,余從之倩工影鈔一本。統而計之,宋刻一,影宋刻者,抱沖、少谷與余有三矣。厥後余與壽階以影鈔易宋刻,是書遂為百宋一廛中物。
白話文:
由於壽階先生先前跟我討論《易經》,因此我將這本書歸還給他。抱沖先生先看到了這本書,於是先抄錄了一本複本。抱沖所抄錄的本子,我當時還沒有見過,直到我看到他的朋友施少谷先生手抄的本子。當時少谷在抱沖家教授他的孩子書法,所以看到了這本書並借來抄錄。抄完後,原書歸還給了壽階先生。我從他那裡請人影印了一本。總計起來,宋代刻印的版本有一本,影印宋刻的版本有抱沖、少谷和我三本。後來我和壽階先生用影印本交換了宋刻本,這本書於是就成為了「百宋一廛」中的藏品。
年來力絀,舉而贈諸藝芸書舍,不意壽階之影鈔者,亦於其身後展轉歸藝芸,於是刻與鈔盡為他人所有,余則一無所有矣。刻洪氏《集驗方》之冬,余忽得一夢,有人謂余:何不再刻龐《傷寒》?醒而異之,遂商諸藝芸,思借鈔入刻,奈藝芸不允讓影鈔付梓,而允借宋刻備校。
白話文:
近年來我力不從心,把刻本贈給藝芸書舍,沒想到壽階的影印本,在他過世後也輾轉歸還給藝芸,因此刻本和影印本都變成別人的了,我則一無所有。在刻印洪氏《集驗方》的冬天,我突然做了一個夢,有人對我說:何不再刻印龐氏的《傷寒論》?我醒來後覺得很奇怪,於是和藝芸商量,希望能借用影印本進行刻印,但藝芸不同意將影印本付印,只允許借用宋刻本進行校對。
適少谷哲嗣稻香,欣然掇贈其先人手澤付諸剞劂,於是復以宋刻較影鈔,而知少谷之影鈔為功不小也。三卷三十三葉,唯少谷影鈔本有之,餘本都缺。想少谷鈔後,抱沖始鈔,鈔時偶失之。自是宋刻缺此葉,已後影鈔本皆失之。非余之重刻,不知宋刻缺此葉;非少谷之影鈔,不知宋刻之原未缺此葉也。
白話文:
最近收到小谷先生的稻香,很高興收到他贈送的先人手稿,並決定將其付諸印刷。因此我再次拿宋刻本與影印本比較,發現小谷的影印功不可沒。三卷共三十三張紙,只有小谷的影印本有,其他版本都缺失了這張。我想小谷影印後,抱沖才開始影印,他在影印時偶然遺漏了這張紙。從此,宋刻本就缺失了這張紙,後來的影印本也都遺漏了。如果不是我重刻了此書,我不會知道宋刻本缺失了這張紙;如果不是小谷的影印,我不會知道宋刻本原本不缺這張紙。
書之經人拆散傳錄,其弊有如此者,不可不警也。其中五卷十五葉,宋本缺,惟薛性天家鈔本有之,字跡行款與原本殊,未知何據。後見抱沖所鈔者中亦有此葉,謂是從王宇泰活字本補入。今余復刻,據薛本補,據顧本校,存其異同可耳。宋刻不無誤處,余復借張蒔塘家藏鈔本,薛性天家藏鈔本、顧容安家藏鈔本,雖未知其同出一源與否,而字有異同,悉為標出。可從者,或改正文以就之;未敢信者,或存校語以參之。
白話文:
這本書流傳過程中經過許多人拆開、複製,因此出現了不少錯誤,不可不注意。其中五卷十五葉,宋版缺失,只有薛性天家的手抄本保留了下來,但字跡和原本不同,不知其依據為何。後來又在抱沖的手抄本中發現了這些葉子,據說是从王宇泰的活字本補上去的。我現在重新刻版,根據薛本補充,以顧本校對,保留了不同之处。宋版也并非没有错误,我再借了张蒔塘、薛性天、顾容安家藏的手抄本,雖然不知其是否出自同一來源,但字體有差異,我全部標注出來。可以採信的,就改正文字;不敢確定的地方,就保留校勘語供參考。
余友張君訒庵,素諳醫理,共相參訂,以定校勘數十條。其任檢閱而草創者,余長孫美鏐之力也。是書自王宇泰活字印行之後,未見重梓,即王本相傳,止有二百部,故行世絕少。余侄曾有之,為友人借去被焚,故未及一校為憾。朋好中皆想望是書,渴欲一見,故命工梓行。
白話文:
我的朋友張訒庵先生,自幼精通醫理。我們一起訂正討論,釐清了數十個勘誤。負責檢閱並起草的是我長子美鏐。這本書自王宇泰活字印刷出版以來,一直沒有重印過,即使是王氏的原書,據說也不超過兩百部,故流傳極少。我的侄子曾經擁有這本書,但被朋友借去後燒燬,因此沒有機會進行校對,一直深感遺憾。我的朋友們都希望見到這本書,渴望一睹為快,所以我命人重新梓刻出版。
至於是書之深奧,昔安常友人蘇、黃兩公已詳言之,不復丐當代名流之儒醫兼通者贅一言已。
道光癸未仲春黃丕烈識
白話文:
至於這本書的深奧內容,過去安常的朋友蘇、黃兩位先生已經詳細地說明過了,所以不再需要當代那些既是名流又懂醫術的人再多說什麼了。
道光癸未年春天,黃丕烈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