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識》~ 卷二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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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10)

1. 靈蘭秘典論第八

十二官,趙獻可醫貫云。玩內經註文。即以心為主。愚謂人身別有一主。非心也。謂之君主之官。當與十二官平等。不得獨尊心之官為主。若以心之官為主。則下文主不明則十二官危。當云十一官矣。蓋此一主者。氣血之根。生死之關。十二經之綱維也。呂東莊評云。十二官各有所司。而惟心最貴。心得其職。則十二官皆得其宜。猶孟子謂耳目之官不思。而蔽於物。心之官則思。思則得之。蓋心與百體。分言之則各有所官。統言之則心為百體之主。即此義也。故曰君主之官。曰主明。文義自見。若謂別有一主。則心已不可稱君主。豈主復有主乎。又謂下文當云十一官。不當云十二官。此拘牽句字。而不求其義也。即以經文例之。六節臟象論云。凡十一臟。取決於膽。五臟六腑。膽已在內。則宜云十臟。而云十一臟。又將別有一膽耶。靈樞邪客篇曰。心者。五臟六腑之大主。精神之所舍。如趙氏言。亦止應云四臟六腑之大主矣。又豈心非其心耶。趙氏欲主張命門為一身之要。未嘗無說。而必穿鑿經文附會之。卻不可為訓。凡論學論醫。皆不可如此。

其宗大危,高雲。宗祧且危。簡按說文。宗。尊祖廟也。白虎通云。宗者。何謂也。宗者尊也。為先祖主。宗。人之所尊也。

至道在微,高雲。承上文大危之意而言。至道在微。上文大危。乃人心惟危之義。此至道在微。乃道心惟微之義。道惟微也。故變化無窮。既微且變。則人孰知其原。

窘乎哉消者瞿瞿,吳云。窘。窮也。乎哉。嘆辭。張云。瞿瞿。不審貌。謂十二官相失。則精神日消。瞿瞿然莫審其故。誠哉窘矣。馬雲。瞿。音履。禮檀弓。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注云。眼目速瞻之貌。彼不知此養生之法者。有消而無長。瞿瞿然驚顧。擬而議之。窘迫哉。此消者瞿瞿也。簡按詩東方未明篇。狂夫瞿瞿。傳。無守之貌。禮玉藻。視容瞿瞿。注。驚遽不審貌。張注本之。張馬注義並通。吳志高俱仍王注。以消為消息之義。豈有此理耶。且王以瞿瞿訓勤勤。未見所出。太素作濯濯。廣雅。濯濯。肥也。一曰。娛遊也。

閔閔之當,馬雲。閔閔者。說文以為病與傷通也。唯不知其要。則閔閔然獨當其病。孰知何法為善耶。張云。閔閔。憂恤也。謂能憂人之憂。而恤人之危者。又孰足以當其明哲之良哉。蓋甚言知道之少也。簡按馬引說文有訛。閔。愍通。故張以憂恤釋之。二說並不妥。王為深遠之義。必有所本。

毫釐,孫子算經。蠶吐絲為忽。十忽為一絲。十絲為一毫。十毫為一釐。

其形乃制,馬雲。唯心為君主之官。有以制此形耳。張云。積而不已。而形制益多也。高雲。道之形體乃制。制。正也。

白話文:

【靈蘭秘典論第八】

十二官
趙獻可在《醫貫》中談到,研讀《內經》註解時,多以心為主宰。但我認為人體另有「一主」,並非心臟,而是稱為「君主之官」,應與十二官地位平等,不應獨尊心為主宰。若以心為主,則《內經》下文「主不明則十二官危」就該說「十一官」了。此「一主」實為氣血之本、生死關鍵,統攝十二經脈。呂東莊則評述:十二官各司其職,而心最為尊貴;心若功能正常,十二官皆能協調運作,如同孟子所言「耳目之官不思而受外物蒙蔽,心之官則思,思則得之」。分開來看,心與其他器官各有職責;整體而言,心實為全身之主,故稱「君主之官」。若主張另有「一主」,則心便不能稱君主,難道「主」之上還有「主」嗎?至於趙氏質疑經文「十二官」應為「十一官」,實屬拘泥文字而忽略深意。例如《六節臟象論》言「十一臟取決於膽」,膽本已包含於五臟六腑中,若依此邏輯,豈非應稱「十臟」?《靈樞·邪客篇》更明言「心為五臟六腑之大主」,若按趙氏之說,豈非只剩「四臟六腑」?趙氏欲強調命門的重要性雖有其理,但強解經文附會己見,實不足取。治學與醫理皆不應如此。

其宗大危
高氏解釋「宗」為宗廟祭祀之重,引申為根本動搖。《說文》載「宗」為尊祖之廟,《白虎通》亦言「宗」乃尊崇先祖之意,故「大危」指人身根本瀕臨危殆。

至道在微
高氏承接上文「大危」之意,指出至高醫理存於細微之處。「大危」喻人心易陷危殆,「至道在微」則如「道心惟微」,因微妙難測,故變化無窮,常人難窺其本源。

窘乎哉消者瞿瞿
吳氏解「窘」為困窮,「乎哉」為感嘆詞。張氏認為「瞿瞿」是茫然失措貌,指十二官失調時,精神日漸耗損,卻難明其因,故嘆「窘迫」。馬氏引《禮記·檀弓》「瞿瞿如求而弗得」,形容人因不懂養生之道而驚惶四顧,終致消損。簡按《詩經》「狂夫瞿瞿」、《禮記·玉藻》「視容瞿瞿」,皆指倉皇不安之態。張、馬之注皆通,而吳、高沿襲王冰註解,將「消」解為「消息」,實不合理。王冰以「瞿瞿」釋為勤勉,亦無出處。《太素》作「濯濯」,或解為豐盈、逸樂,然與文義未合。

閔閔之當
馬氏據《說文》釋「閔」為病痛憂傷,指不明醫理者獨自承受病苦,不知何法為善。張氏則解「閔閔」為憂慮憐憫,謂能體察他人疾苦者,亦罕有能具明哲之智。兩說皆未盡妥當,王冰注「深遠」之義或另有所本。

毫釐
《孫子算經》載計量單位:蠶吐絲為「忽」,十忽為「絲」,十絲為「毫」,十毫為「釐」,喻極細微之差。

其形乃制
馬氏強調唯有心為君主,方能統御形體。張氏解為積累至一定程度,形體方受約束。高氏則言「道之形體得以匡正」,「制」即端正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