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經正義》~ 卷一 (7)
卷一 (7)
1. 十五難
十五難曰：經言春脈弦，夏脈鉤，秋脈毛，冬脈石、是王脈耶？將病脈也？
然：弦、鉤、毛、石者，四時之脈也。春脈弦者，肝，東方木也，萬物始生，未有枝葉，故其脈之來濡弱而長，故曰弦。夏脈鉤者，心，南方火也，萬物之所茂，垂枝布葉，皆下曲如鉤，故其脈之來疾去遲，故曰鉤。秋脈毛者，肺，西方金也，萬物之所終，草木華葉，皆秋而落，其枝獨在，若毫毛也，故其脈之來輕虛以浮，故曰毛。
白話文：
弦、鉤、毛、石，這四種脈象代表著四個季節。
春天的脈象是弦脈，是因為肝臟屬東方木，萬物開始萌發，還沒有枝葉，所以脈象濡弱而細長，稱為弦脈。
夏天的脈象是鉤脈，是因為心臟屬南方火，萬物繁盛茂密，枝條往下垂，葉子展開，就像魚鉤一樣，所以脈象來得快，去得慢，稱為鉤脈。
秋天的脈象是毛脈，是因為肺臟屬西方金，萬物收斂，草木花葉在秋天凋落，只剩下樹枝，像毫毛一樣，所以脈象來得輕浮而虛弱，稱為毛脈。
冬脈石者，腎，北方水也，萬物之所藏也，盛冬之時，水凝如石，故其脈之來沉濡而滑，故曰石，此四時之脈也。
白話文：
在冬季會脈搏如石，這是因為腎臟與北方相應，五行屬水，水為萬物生長收藏之本。盛冬時節，水凝結如同石頭，所以脈搏來得沉潛濡滑，因此稱之為石脈。這是四季中的冬季脈象。
經，謂《素問·平人氣象論》、《玉機真藏論》，此參錯其文而為篇也。四時之脈，謂脈之應乎四時，即旺脈也。春脈弦者，肝為木而主筋，萬物始生之初，其脈濡弱而長，是弦之正象，否則即為太過不及也。夏脈鉤者，心屬火而主血脈，其脈來疾者，其來少急而勁，氣之升而上也；去遲者，其去少緩而弱，氣之降而下也，此所謂下曲如鉤也。
白話文：
所謂「經」，指的是《素問》中《平人氣象論》和《玉機真藏論》。這篇《脈經》就是從這兩篇文章中截取並參照相互的內容編寫而成的。
「四時之脈」，指的是脈象應對四季的變化，也就是「旺脈」。春季的脈象為「弦」，是因為肝臟五行屬木，主宰筋脈，萬物生發之始，脈象濡弱而綿長，這正是「弦」脈的正常表現。如果脈象不是這樣，就表示肝氣過盛或不足。
夏季的脈象為「鉤」，是因為心臟五行屬火，主宰血脈，脈象來得急促，回落緩慢而微弱，這反映了氣血上升和下降的變化，這就是所謂的「下曲如鉤」。
秋脈毛者，肺屬金而主皮毛，秋木凋零，其枝獨在若毫毛，言其四面無所輔，而體又甚輕也。冬脈石者，腎屬水而主骨，冬氣斂聚，故沉而濡滑，水之象也，此四時之脈。然臟腑之與五行，各有所屬，而春夏秋冬脈，皆以木為喻者，蓋惟木能因時變遷也。
白話文：
秋天脈象細弱如毛，是因為肺屬金，主司皮毛，秋季萬物凋零，樹枝光禿如毫毛，形容肺氣虛弱，沒有其他臟腑相助，身體輕飄。
冬天脈象沉實如石，是因為腎屬水，主司骨頭，冬季氣息收斂，脈象深沉細膩，這是水屬性脈象，也是四季脈象的規律。
但是，臟腑與五行之間存在相互關聯，而春夏秋冬的脈象，都以木屬性為喻，因為只有木屬性能夠隨著時令變化而發生改變。
如有變奈何？
然：春脈弦，反者為病。何謂反？
然：其氣來實強，是謂太過，病在外；氣來虛微，是謂不及，病在內。脈來厭厭聶聶，如循榆葉曰平；益實而滑，如循長竿曰病；急而勁益強，如新張弓弦曰死。春脈微弦曰平，弦多胃氣少曰病，但弦無胃氣曰死，春以胃氣為本。夏脈鉤，反者為病，何謂反？
白話文：
如果氣血來勢強盛，稱為「太過」，疾病在體表；氣血來勢虛弱輕微，稱為「不及」，疾病在體內。
脈搏跳動緩慢而弱，像撫摸榆樹葉一樣，稱為「平脈」；脈搏又實又滑，像撫摸長竹竿一樣，稱為「病脈」；脈搏急促有力，像新張的弓弦一樣，稱為「死脈」。
春季的脈象微小而細長稱為「平脈」；細長兼多，但胃氣虛弱，則是「病脈」；只有細長而沒有胃氣，則為「死脈」，春季以胃氣為主要評斷依據。
夏季的脈象像魚鉤一樣，如果出現相反的脈象，就是「病脈」。什麼叫做「相反」？
然：其氣來實強，是謂太過，病在外；氣來虛微，是謂不及，病在內。其脈來累累如環，如循琅玕曰平；來而益數，如雞舉足曰病；前曲後居，如操帶鉤曰死。夏脈微鉤曰平，鉤多胃氣少曰病，但鉤無胃氣曰死，夏以胃氣為本。秋脈毛，反者為病。何謂反？
白話文：
脈象評估：
- **脈象強實有力：**氣血過盛，稱為「太過」，疾病在外表。
- **脈象虛弱微小：**氣血不足，稱為「不及」，疾病在內裡。
脈象特徵：
- **脈象如連續環狀：**稱為「平脈」，表示健康。
- **脈數逐漸增加，如雞舉腳：**稱為「病脈」，表示疾病。
- **脈象前半段彎曲，後半段居中：**稱為「死脈」，表示危重病症。
季節脈象：
- **夏季脈象微鉤：**稱為「平脈」，表示健康。
- **鉤狀脈象多，胃氣少：**稱為「病脈」，表示疾病。
- **只有鉤狀脈象，沒有胃氣：**稱為「死脈」，表示危重病症。
秋季脈象：
- **毛脈：**脈象如毛髮般細微，逆行而浮。
- **逆行脈象：**稱為「病脈」，表示疾病。
然：其氣來實強，是謂太過，病在外；氣來虛微，是謂不及，病在內。其脈來藹藹如車蓋，按之益大曰平；不上不下，如循雞羽曰病；按之蕭索，如風吹毛曰死。秋脈微毛曰平，毛多胃氣少曰病，但毛無胃氣曰死，秋以胃氣為本。冬脈石，反者為病。何謂反？
白話文：
如果脈氣來得很強實，這是過盛，病在體外；脈氣來得很微弱，這是虛弱，病在體內。如果脈氣來得像車蓋一樣寬大飽滿，按壓後會更加飽滿，這叫平和；脈氣既不浮也不沉，摸起來像撫摸雞毛一樣，這叫有病；按壓時脈氣很弱，像風吹毛髮一樣，這叫危急。
在秋季，脈氣微弱而有毛，這叫平和；脈上有較多的毛，說明胃氣較弱，這叫有病；脈上沒有毛，說明胃氣已盡，這叫危急。秋季以胃氣為根本。
在冬季，脈氣如石頭般堅硬，與常規相反，這叫有病。什麼叫相反？
然：其氣來實強，是謂太過，病在外；氣來虛微，是謂不及，病在內。脈來上大下兌，濡滑如雀之喙曰平；啄啄連屬，其中微曲曰病；來如解索，去如彈石曰死。冬脈微石曰平，石多胃氣少曰病，但石無胃氣曰死，冬以胃氣為本。
白話文：
如果：脈氣強盛，就是太過，病症在外；脈氣虛弱，就是不足，病症在內。
脈搏的跳動：上部大而有力，下部弱而無力，脈象細滑如鳥嘴，稱為平脈；脈搏連續跳動，中間微曲，稱為病脈；脈搏來時像解開的繩子一樣，去時像彈射的石子一樣，稱為死脈。
在冬天，脈象微弱而有力，稱為平脈；有力度但脈搏少，稱為病脈；有力度但沒有脈搏，稱為死脈。冬季以胃氣為根本。
如有變，謂逆四時而失其常度也。春脈當微弦，其來濡弱而長，反是者為病。實強為太過，陽氣盛而發於表也，故病在外，令人善忘，眩冒癲疾。虛微為不及，陰氣不足，而怯於中也，故病在內，令人胸痛引背，下則兩脅胠滿。厭厭聶聶，如循榆葉，乃微弦而有和緩胃氣也，故曰平。
白話文：
如果有變動，表示違背四時節氣而失去正常的規律。春季脈象應當微弱而弦緊，脈來柔和綿長，與此相反的便是病態。脈象實而有力表示過度，陽氣旺盛而發於體表，所以疾病在外，讓人健忘、頭暈、抽搐。脈象虛弱表示不足，陰氣不足，而怯弱於內，所以疾病在內，讓人胸痛、背痛，兩脅脹滿。脈象柔和綿長，摸起來像榆樹葉，是微弦脈而有緩和胃氣的表現，因此稱為平衡。
益實而滑，如循長竿，乃弦多胃少也，故曰病。急而勁益強，如新張弓弦，乃但弦無胃氣，即所謂真臟脈也，故曰死。夏脈當微鉤，來疾而去遲，反是者為病。實強者為太過，病在外，令人身熱而膚痛，為浸淫。虛微者為不及，病在內，令人煩心，上見咳唾，下為氣泄。脈來累累如環，如循琅玕，乃微鉤而有和緩胃氣也，故曰平。
白話文：
脈象強大而滑順，好像順著長桿滑行一樣，是因為胃氣不足，所以稱為病脈。脈象急促有力，就像新張的弓弦一樣，是因為胃氣完全沒有了，這是真臟脈，所以稱為死脈。夏季的脈象應該微微彎曲，來得快去得慢，相反的情況就是病脈。脈象強大的是過度證，病在外，表現為身體發熱、皮膚痠痛，是浸淫證。脈象微弱的是不足證，病在內，表現為心煩，上面有咳嗽咳痰，下面有氣虛下陷。脈象連續不斷，像珠子一樣，好像順著竹竿滑動，這是微微彎曲而且有緩和的胃氣的脈象，所以稱為平脈。
來而益數，如雞舉足，乃鉤多胃少也，故曰病。前曲後居，如操帶鉤，乃但鉤無胃氣也，故曰死。秋脈當微毛，其來輕虛以浮，反是者為病。實強者為太過，病在外，令人逆氣而背痛慍慍然。虛微者為不及，病在內，令人喘，呼吸少氣而咳，上氣見血，下聞病音。脈來藹藹如車蓋，按之益大者，以其輕軟微毛而有和緩胃氣也，故曰平。
白話文：
脈象出現得越來越多，就像雞往上抬腳一樣，這是因為胃氣少而勾魂的氣多，所以稱為「病」。脈象前面彎曲，後面停滯，就像拿著鉤子而沒有胃氣，所以稱為「死」。
在秋天，脈象應該是微弱而細小的，出現時感覺輕飄飄的並且浮在表層，如果相反的情況，就是有毛病。脈象強勁有力是太過的意思，這種毛病在外，會讓人逆氣而背痛，感到煩躁。脈象虛弱微小是不及的意思，這種毛病在內，會讓人喘氣，呼吸急促而咳嗽，上氣會咳出帶血的痰，下氣則會聽到有疾病的聲音。
脈象出現時又大又緩和，就像車蓋一樣，按壓下去會變得更大，這是因為它輕柔細小，而且有和緩胃氣的作用，所以稱為「平」。
不上不下，如循雞羽，乃毛多胃少也，故曰病。按之蕭索，如風吹毛，乃但毛無胃氣也，故曰死。冬脈當微石，其來沉濡而微堅，反是者為病。實強者為太過，病在外，令人懈㑊，脊脈痛而少氣不欲言。虛微者為不及，病在內，令人心懸如飢，䏚中清，脊中痛，少腹滿，小便變。
白話文：
脈象：
- 不上不下的脈象，像是撫摸雞毛一樣，表示胃氣少而汗毛多，所以稱之為疾病。
- 按壓時感到鬆軟無力，就像風吹過的毛髮一樣，表示只有汗毛而沒有胃氣，所以稱之為死亡。
- 冬天的脈象應該細微而有力，如果脈象沉重濡緩而微硬，則是疾病的徵兆。
證候：
- **實證（脈象太過強盛）：**病在外，讓人感到疲倦和懈怠，脊背疼痛，氣短不想說話。
- **虛證（脈象太過虛弱）：**病在內，讓人心懸如飢，腹中清冷，脊背疼痛，小腹脹滿，小便失常。
脈來上大下兌，濡滑如雀喙者，乃微石而有和緩胃氣也，故曰平。啄啄連屬，其中微曲，乃石多胃少也，故曰病。來如解索，去如彈石，乃但石無胃氣也，故曰死。是四時之脈，皆以胃氣為本，故有胃氣則生，胃氣少則病，無胃氣則死也。
白話文：
當脈搏來時，上部寬大，下部軟弱，濡滑如麻雀的喙，這是因為有輕微的胃結石，但胃氣和緩，所以稱為「平」。脈搏一會兒急促一會兒緩慢，連續出現，而且中有微曲，這是因為胃結石較多，胃氣較少，所以稱為「病」。脈搏來時像解開的繩索，去時像彈射出的石頭，這是因為只有胃結石，沒有胃氣，所以稱為「死」。這四種脈象，都以胃氣為根本，所以有胃氣則生，胃氣少則病，沒有胃氣則死。
按：《素問·平人氣象論》曰：平肝脈來，耎弱招招，如揭長竿末梢，曰肝平。平肺脈來，厭厭聶聶，如落榆莢，曰肺平。此兩句，形容肝之平脈，濡柔和緩微弦之義；肺之平脈、浮薄輕虛微毛之義，此卻以肺平引為肝平。又曰：病心脈來，喘喘連屬，其中微曲，曰心病；實而盈數，如雞舉足，曰脾病。
白話文：
《素問·平人氣象論》記載：
- **平肝脈：**脈搏來勢緩和綿延，像提起細長竿子的頂端一樣，稱為「肝平」。
- **平肺脈：**脈搏來勢細弱飄逸，像榆樹葉子飄落一樣，稱為「肺平」。
這兩句話描述的是肝臟和肺臟的正常脈搏，肝脈平緩微弱，肺脈輕盈飄忽。
文中還提到：
- **病心脈：**脈搏來勢急促連續，中間微有彎曲，稱為「心病」。
- **實脾脈：**脈搏有力且節奏快，像雞抬起腳一樣，稱為「脾病」。
今以脾病引為心病。如烏之喙，脾之死脈，引為腎之平脈。若此多與經文有異。馮氏謂越人慾使脈之易曉，重立其義爾。然讀是篇者，當與《素問》參觀。
白話文：
目前(醫家)都把脾的病症牽強附會到心病上，例如烏之喙(足少陰腎經的穴位)是脾脈的死血，卻被認為是腎脈的平脈。這樣有很多地方與經文不符。馮氏認為《脈經》的作者為了使脈理容易理解，故而重新建立其理論。然而，閱讀《脈經》的人，應該同時參考《素問》才能理解。
胃者，水穀之海也，主稟。四時皆以胃氣為本，是為四時之變病，死生之要會也。
胃屬土，位居中央，萬物歸之，故云水穀之海。旺於四時，水火金木，無不待是以生，為四時變病之要會，故云主稟四時也。
白話文：
穀之海，守土中央。萬物歸之，故云水穀之海。萬物生命根源，四時悉逢萬物而生機待時。
脾者，中州也，其平和不可得見，衰乃見耳。來如雀之喙，如水之下漏，是脾衰之見也。
脾受穀味，在四臟之中，故不可見。蓋脾寄旺於四季，不得獨主於四時，四臟平和，則脾脈在中，衰乃始見。雀喙，言其堅銳而無沖和之氣也。水下漏，言其斷續無常，散動而復止也。此《素問·玉機真藏論》所謂脾者土也。孤臟以灌溉四旁者也，善者不可得見，惡者可見之義也。
白話文：
脾臟受到食物的滋養，在四臟之中，所以不能直接觀察到它的狀態。脾臟的健康狀況隨著四季而變化，不能只以某個季節來判斷。如果四臟功能正常，那麼脾臟的脈象就會處於中間的部位，一旦出現問題，脈象才會顯現出來。
「雀喙」形容脾臟堅硬銳利，沒有平和之氣。
「水下漏」形容脾臟功能斷斷續續，忽散忽止。
《素問·玉機真藏論》中提到，脾臟屬土，有灌溉四方的作用。脾臟健康時，它的功能不可見；而脾臟出現問題時，其功能才會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