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經正義》~ 卷六 (3)
卷六 (3)
1. 七十三難
七十三難曰:諸井者,肌肉淺薄,氣少不足使也,刺之奈何?
然:諸井者,木也。滎者,火也。火者木之子,當刺井者,以滎瀉之。故經言補者不可以為瀉,瀉者不可以為補,此之謂也。
諸井在手足指梢,故曰肌肉淺薄也。氣藏於肌肉之內,肌肉淺薄,則氣亦微,故曰氣少不足使也。井為木,是火之母,滎為火,是木之子,故肝木實,瀉其滎,此瀉子之法也。如用補,則當補其合也。但瀉之復不能補,故曰不可以為補。蓋瀉則當以子,補則當以母,不可誤施也。六十九難以別經為子母,此則以一經為子母,義雖各殊,其理一也。
按:滑氏曰:詳越人此說,專為瀉井者言也,若當補井,則必補其合,故引經言補者不可以為瀉,瀉者不可以為補,各有攸當也。補瀉反,則病益篤,而有實實虛虛之患,可不謹歟!不然瀉子法下,「故」字上,該有論補母之法,故以此二句總結之,否則文氣不屬,此中或有闕簡,經言無考,姑俟知者。
白話文:
第七十三難提到:各個井穴位於肌肉淺薄的地方,氣血也比較少,不適合直接刺激,那麼應該怎麼辦呢?
回答是:各個井穴屬性為木,滎穴屬性為火,火是木的兒子。當要刺激井穴的時候,應該用瀉滎穴的方法。所以經典上說,補法不能當作瀉法使用,瀉法也不能當作補法使用,就是這個道理。
各個井穴位於手腳指尖末梢,所以說肌肉很淺薄。氣是藏在肌肉裡面的,肌肉淺薄,氣也相對較少,所以說氣血不足。井穴屬性為木,是火的母親,滎穴屬性為火,是木的兒子,因此,如果肝木實證,就要瀉它的兒子,也就是瀉滎穴,這是瀉子法的運用。如果要用補法,就應該補它的合穴。但是瀉法之後不能再用補法,所以說瀉法不能當作補法用。總之,瀉法要瀉其子,補法要補其母,不能弄錯。第六十九難是把不同經脈看作母子,這裡則是把同一經脈裡的穴位看作母子,雖然說法不同,但道理是一樣的。
滑氏說:仔細分析扁鵲的說法,這是專門針對要瀉井穴的情況而言的。如果需要補井穴,就一定要補它的合穴。所以他引用經文說,補法不能當作瀉法使用,瀉法也不能當作補法使用,各自有各自的用法。補瀉如果搞反了,病情會更加嚴重,會出現實證更實、虛證更虛的弊端,這不得不謹慎啊!不然的話,在「瀉子法下」的「故」字之前,應該要有關於補母穴的方法,所以用這兩句話總結,否則文氣不連貫,可能是這裡有所省略,經典沒有明確的考證,只能等有識之士來補充說明了。
2. 七十四難
七十四難曰:經言春刺井,夏刺滎,季夏刺輸、秋刺經,冬刺合者,何謂也?
然:春刺井者,邪在肝;夏刺滎者,邪在心;季夏刺輸者,邪在脾;秋刺經者,邪在肺;冬刺合者,邪在腎。
春刺井者,井為木,非必春刺井,以其邪在肝木也。滎為火,夏刺滎者,以其邪在心火也。輸為土,季夏刺輸者,以其邪在脾土也。經為金,秋刺經者,以其邪在肺金也。合為水,冬刺合者,以其邪在腎水也。經言無考,越人去古未遠,古醫經猶得見之,而今亡矣。
按:《靈樞·順氣一日分為四時篇》曰:藏主冬,冬刺井;色主春,春刺滎;時主夏,夏刺輸;音主長夏,長夏刺經;味主秋,秋刺合。是為五變,以主五俞,與此同。蓋以五臟之氣,應五時之變,而取五俞,各有所主,刺隔一穴者,皆從子以透發母氣也。一言刺之正,一言刺之變,所以不同也。
若四時氣篇曰:春取經,血脈分肉之間,甚者深取之,間者淺刺之。夏取盛經孫絡,取分肉間,絕皮膚。秋取經輸,邪在腑,取之合。冬取井滎,必深留之。此言四時之氣,各有所在,故春取經脈於分肉之間,夏取盛經孫絡,分肉皮膚,蓋春夏之氣,從內而外也。秋取經輸,邪在腑,取之合,此秋氣之復從外而內也。
冬取井滎,必深留之,謂冬氣之藏於內也。本輸篇曰:春取絡脈諸滎,大筋分肉之間,甚則深取之,間者淺取之,夏取諸輸孫絡,肌肉皮膚之上。秋取諸合,余如春法。冬取諸井諸輸之分,故深留之。此言陰陽氣血,隨四時之生長收藏,而淺深出入也。春氣在脈,故宜取絡脈。
夏氣在孫絡,長夏氣在肌肉,故宜取孫絡肌肉皮膚之上,此春夏之氣,從內而外也。秋氣降收,故如春法。蓋復從孫絡而入於絡脈也。冬氣收藏,故欲深而留之。此四時出入之序,人氣之所處,病之所舍,五臟應五時之所宜也。此兩節又不同,然各有義理所在,不必求合也。
其肝心脾肺腎,而繫於春夏秋冬者,何也?
然:五臟一病,輒有五也。假令肝病,色青者肝也,臊臭者肝也;喜酸者肝也,喜呼者肝也,喜泣者肝也,其病眾多,不可盡言也。四時有數,而並繫於春夏秋冬者也。針之要妙,在於秋毫者也。
此復問肝心脾肺腎繫於春夏秋冬之故,然五臟一病,輒有五邪,未可拘也。假令肝病,色青者肝也,肝主色也。臊臭者肝也,而中有心病,心主臭,入肝為臊也。喜酸者肝也,而中有脾病,脾主味,入肝為酸也。喜呼者肝也,而中有肺病,肺主聲,入肝為呼也。喜泣者肝也,而中有腎病,腎主液,入肝為泣也。
舉一肝臟,余可類推,以明五臟六腑之病眾多,不止於此,而皆統於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所屬,如四時之有定數,而並繫於春夏秋冬之所屬也。然其用針要妙,則在於秋毫之間,而其變無窮也。惟所問五臟之病,何以與四時相應,而答辭止言病狀如此,滑氏疑有闕誤,信夫。
白話文:
《七十四難》說:經書上說春天刺井穴、夏天刺滎穴、季夏刺輸穴、秋天刺經穴、冬天刺合穴,這是什麼意思呢?
回答是:春天刺井穴,是因為邪氣在肝;夏天刺滎穴,是因為邪氣在心;季夏刺輸穴,是因為邪氣在脾;秋天刺經穴,是因為邪氣在肺;冬天刺合穴,是因為邪氣在腎。
春天刺井穴,井屬木,並非一定要在春天刺井穴,而是因為邪氣在肝木。滎屬火,夏天刺滎穴,是因為邪氣在心火。輸屬土,季夏刺輸穴,是因為邪氣在脾土。經屬金,秋天刺經穴,是因為邪氣在肺金。合屬水,冬天刺合穴,是因為邪氣在腎水。經書上的說法已經無法考證了,越人距離古代不遠,還能看到古代醫經,而現在已經失傳了。
《靈樞·順氣一日分為四時篇》說:藏主冬,冬天刺井穴;色主春,春天刺滎穴;時主夏,夏天刺輸穴;音主長夏,長夏刺經穴;味主秋,秋天刺合穴。這是五種變化,用來對應五種穴位,與前面的說法相同。這是用五臟的氣,來對應五個時節的變化,而選取五個腧穴,每個穴位都有所主。刺隔一個穴位,都是從子來透發母氣的。一種說法是刺的正理,一種說法是刺的變化,所以說法不同。
《四時氣篇》說:春天取經脈,在肌肉之間,病重的深刺,病輕的淺刺。夏天取盛經的孫絡,在肌肉皮膚之間,刺破皮膚。秋天取經和輸穴,邪氣在腑,取合穴。冬天取井穴和滎穴,一定要深刺並留針。這是說四時之氣,各有其所在,所以春天在肌肉之間取經脈,夏天在肌肉皮膚之間取盛經孫絡,這是春夏之氣,從內向外散發。秋天取經和輸穴,邪氣在腑,取合穴,這是秋氣從外向內收斂。冬天取井穴和滎穴,一定要深刺並留針,這是說冬氣藏於內。
《本輸篇》說:春天取絡脈和各個滎穴,在肌肉之間,病重的深刺,病輕的淺刺;夏天取各個輸穴和孫絡,在肌肉皮膚之上;秋天取各個合穴,其他和春天的方法一樣;冬天取各個井穴和輸穴之間,所以要深刺並留針。這是說陰陽氣血,隨著四時的生長收藏,而有淺深出入的變化。春天的氣在脈,所以應該取絡脈。夏天的氣在孫絡,長夏的氣在肌肉,所以應該取孫絡和肌肉皮膚之上,這是春夏之氣,從內向外散發。秋天的氣下降收斂,所以和春天的方法一樣,從孫絡進入絡脈。冬天的氣收藏,所以要深刺並留針。這是四時出入的順序,人氣所在的位置,病邪所停留的地方,五臟對應五時的適宜。這兩段說法又不同,但是各有其道理所在,不必強求一致。
肝、心、脾、肺、腎與春夏秋冬相聯繫,是什麼原因呢?
回答是:五臟一旦生病,往往會出現五種表現。比如肝病,臉色發青是肝的表現,有臊臭味是肝的表現;喜歡吃酸是肝的表現,喜歡呼氣是肝的表現,喜歡哭泣是肝的表現。疾病的表現有很多,說不完的。四時有規律,而五臟也與春夏秋冬相聯繫。用針的精妙之處,在於細微的差別之間。
這是再次問肝、心、脾、肺、腎與春夏秋冬相聯繫的原因。回答說五臟一旦生病,往往會有五種邪氣,不能拘泥於一種。比如肝病,臉色發青是肝的表現,因為肝主色。有臊臭味是肝的表現,是因為有心病的關係,心主臭味,進入肝就成了臊味。喜歡吃酸是肝的表現,是因為有脾病的關係,脾主味道,進入肝就成了酸味。喜歡呼氣是肝的表現,是因為有肺病的關係,肺主聲音,進入肝就成了呼氣。喜歡哭泣是肝的表現,是因為有腎病的關係,腎主液體,進入肝就成了哭泣。
舉肝臟為例,其他臟腑可以類推,來說明五臟六腑的疾病有很多種,不止於此,但都統屬於金木水火土五行所屬,就像四時有規律一樣,也與春夏秋冬相聯繫。然而用針的要領,在於細微之處,而變化無窮。只是所問的五臟之病,為何與四時相應,而回答卻只說病症如此,滑氏認為這裡有缺失,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