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經正義》~ 卷一 (9)
卷一 (9)
1. 十八難
十八難曰：脈有三部，部有四經，手有太陰陽明，足有太陽少陰，為上下部，何謂也？
滑氏曰：此篇立問之意，謂人有十二經脈，凡有三部，每部之中有四經，今手有太陰、陽明，足有太陽、少陰，為上下部，何謂也？蓋三部者，以寸關尺分上中下也。四經者，寸關尺兩兩相比，則每部各有四經矣。手之太陰、陽明，足之太陽、少陰，為上下部者，肺居右寸，腎居左尺，循環相資，肺高腎下，母子相望也。經云：臟真高於肺，臟真下於腎是也。
白話文：
滑氏說：這段文章提出了一個問題，因為人體有十二條經脈，分為三部，每部四條經脈。現在手上有太陰、陽明，腳上有太陽、少陰，這屬於上下部，這是什麼意思？三部是指通過寸關尺脈象分為上、中、下。四經指兩兩比較寸關尺，因此每一部都有四條經脈。手上的太陰、陽明，腳上的太陽、少陰，屬於上下部。肺位於右寸，腎位於左尺，相互依存，肺位高，腎位低，如母子遙遙相望。經書說：臟氣真氣比肺高，比腎低，這正是這個道理。
然：手太陰陽明，金也，足少陰太陽，水也。金生水，水流下行而不能上，故在下部也。足厥陰少陽，木也，生手太陽少陰火，火炎上行而不能下，故為上部。手心主少陽火，生足太陰陽明土，土主中宮，故在中部也。此皆五行子母更相生養者也。
白話文：
手太陰肺經和陽明大腸經屬金，足少陰腎經和太陽膀胱經屬水。金生水，水向下流淌，不能向上升，所以位於下部。足厥陰肝經和少陽膽經屬木，木生手太陽小腸經和少陰心經之火，火向上燃燒，不能向下行，所以位於上部。手心主少陽三焦經之火，生足太陰肺經和陽明大腸經之土，土主中宮，所以位於中部。這些都是五行相生相養的道理。
手太陰肺、手陽明大腸屬金，皆診於右寸。足少陰腎、足太陽膀胱屬水，皆診於左尺。金生水，水性流下，故在下部也。足厥陰肝、足少陽膽屬木，皆診於左關。手太陽小腸、手少陰心屬火，皆診於左寸。木生火，火性炎上，故在上部也。手厥陰心包絡、手少陽三焦屬相火，當候於右尺。
白話文：
肺和大腸（金）：診脈於右手寸口。
腎和膀胱（水） ：診脈於左手尺脈。金生水，水往下流，所以位於下部。
肝和膽（木） ：診脈於左手關脈。木生火，火往上燃，所以位於上部。
小腸和心（火） ：診脈於左手寸口。
心包和三焦（相火） ：診脈於右手尺脈。
足太陰脾、足陽明胃屬土，當候於右關。火生土，土位居中，故在中部也。土復生金，此五行子母循環生養三部四經上下之義也。
白話文：
脾胃屬土，對應脈象為右手寸口脈。火生土，土位於人體的中部，因此位於脈象的中部。土又生金，這體現了五行相生相養的規律，上中下三部，四條經脈，循環往復。
脈有三部九候，各何所主之？
然：三部者，寸關尺也。九候者，浮中沉也。上部法天，主胸以上至頭之有疾也；中部法人，主膈以下至臍之有疾也；下部法地，主臍以下至足之有疾也。審而刺之者也。
白話文：
然而：三部指寸關尺三關。九候指浮、中、沉三種脈象。上部與天相應，主治胸部以上至頭部的疾病；中部與人相應，主治膈部以下至臍部的疾病；下部與地相應，主治臍部以下至足部的疾病。仔細辨證後再行針刺。
三部之中，各有浮中沉，是為九候。浮為陽，沉為陰，中者胃氣也，所謂自膈以上為上焦也，自膈以下為中焦也，自臍以下至足為下焦也。謝氏曰：此一節當是十六難中答辭，錯簡在此，而剩出（脈有三部九候，各何主之）十字。且（審而刺之），楊氏云為審病之所在而刺之，丁氏云、當次第之次，紀氏則為刺候之義。各有至理，姑存備參。
白話文：
在三部之中，各有浮取、中取、沉取，這就是九候。浮取是陽，沉取是陰，中取是胃氣。所謂膈以上的部位是上焦，膈以下的部位是中焦，臍以下到腳的部位是下焦。謝氏說：這一節應該是《十六難》中的答覆，但被錯放在這裡，並且多出「脈有三部九候，各何主之」這十個字。另外，「審而刺之」，楊氏認為是審察病情的所在而刺，丁氏認為是按照次序的意思，紀氏則認為是刺取候脈的意思。各家說法都有道理，暫時保留供參考。
人病有沉滯久積聚，可切脈而知之耶？
然：診在右脅有積氣，得肺脈結，脈結甚則積甚，結微則氣微。診不得肺脈，而右脅有積氣者，何也？
然：肺脈雖不見，右手脈當沉伏。
此病久積聚，可切脈而知之也。肺金右降、右脅，肺之部也。若右脅有積聚，則肺脈當結，結脈往來緩，時一止復來，而無定數者是也。蓋結為積聚之脈。《素問·平人氣象論》曰：結而橫，有積矣。然積有微甚，是以結甚則積甚，結微則氣微也。設肺脈雖不見結，而右手脈當見沉伏，沉伏亦積聚脈，右手統三部言，則肺脈亦在其中。又右手氣口所以候里也。
白話文：
這個病是長期累積造成的，可以通過切脈診斷出來。肺金屬性，主右降，右脅是肺所支配的部位。如果右脅有積聚，那麼肺脈就會出現結脈。結脈往來緩慢，時而停止復來，沒有規律。這是因為結脈是積聚的脈象。《素問·平人氣象論》中說：結而橫向，就有積聚。積聚有輕重之分，因此結脈嚴重，積聚就嚴重；結脈輕微，氣血就虛弱。即使肺脈沒有出現結脈，右手脈也應該是沉伏的。沉伏也是積聚的脈象，右手統管三部，因此肺脈也包含在內。此外，右手的氣口穴也可以用來診斷內臟。
其外痼疾同法耶？將異也？
然：結者，脈來去時一止無常數，名曰結也。伏者，脈行筋下也。浮者，脈在肉上行也。左右表裡，法皆如此。
此承上文，復問外之痼疾，與內之積聚，法將同異也。痼疾者，凡肌肉筋骨間久留不去之病皆是，以其不在臟腑，故曰外也。止無常數，結脈之象，若有常數，為代脈矣。蓋結脈之所由生，以積聚在內，脈道不通，故現脈如此也。伏脈輕手尋之不見，重按以指推筋著骨，乃得其脈形潛隱於骨間者是也。
白話文：
接著上文，再問外來的頑固疾病，與內在的積聚疾病，治療方法有沒有不同。頑固疾病是指凡是肌肉、筋骨間長期存在而無法去除的病症，由於它不在臟腑之中，所以稱為外。沒有固定的數量，脈象有結脈的現象，如果有固定的數量，那就是代脈了。結脈產生的原因，是因為積聚在內，脈道不通，所以呈現出這樣的脈象。伏脈用輕手按壓找不到，用手指用力按筋推到骨頭上，才能得到脈象，它隱藏在骨頭之間。
言結伏則病在裡，結浮則病在表，結在右，病亦在右，結在左，病亦在左。以此推之，則內外左右，積氣痼疾，其結脈雖同，而浮伏異也。故曰法皆如此。
白話文：
氣滯內伏則疾病在內，氣滯外浮則疾病在外，氣滯在右側，疾病也在右側，氣滯在左側，疾病也在左側。以此類推，內外左右，無論是慢性或急性疾病，雖然結滯的脈象相同，但浮淺或深伏則不同。所以說，治療方法都遵循這個原則。
假令脈結伏者，內無積聚。脈浮結者，外無痼疾，有積聚，脈不結伏，有痼疾，脈不浮結；為脈不應病，病不應脈，是為死病也。
白話文：
假設脈象沉隱而結實，表示體內沒有積蓄的病邪。脈象浮淺而結實，表示體外沒有陳舊的疾病。如果有積蓄的病邪，脈象不會沉隱而結實。如果有陳舊的疾病，脈象不會浮淺而結實。這是因為脈象與疾病不對應，疾病與脈象不符合，屬於難以治癒的疾病。
有是病必有是脈，內有積聚、脈宜伏結，外有痼疾，脈宜浮結。設見伏結、浮結之脈，而無伏結、浮結之證，見伏結、浮結之證，而無伏結、浮結之脈，謂之脈不應病，病不應脈也。夫病脈不相應，乃其氣已離，血脈不相聯屬，故云死。然凡病與脈不相應者，皆為死候，不特積聚為然也。
白話文：
有這種疾病，必定會有相應的脈象。體內有積聚，脈象應該是沉伏結實的；體外有頑固疾病，脈象應該是浮浮結實的。如果見到沉伏結實或浮浮結實的脈象，但沒有相應的沉伏結實或浮浮結實的症狀；或者見到沉伏結實或浮浮結實的症狀，但沒有相應的沉伏結實或浮浮結實的脈象，就叫做脈象與疾病不相符，疾病與脈象不相符。脈象與疾病不相符，說明氣血已經離散，血脈不能相互連接，所以稱之為死證。不過，凡是疾病與脈象不相符的，都是死證，不只是積聚而已。
2. 十九難
十九難曰：經言脈有逆順，男女有恆，而反者，何謂也？
恆，常也。反，謂上下相反也。此男女之脈，有一定恆常之法，得其脈為順，不得其脈為逆，若強弱相反，則為何病。
白話文：
恆：指恆常不變。反：指上下相反。男女之脈絡，有其恆定的規律，符合此規律為順，不符合則為逆。若出現強弱相反的情況，則說明有疾病。
然：男子生於寅，寅為木，陽也。女子生於申，申為金，陰也。故男脈在關上，女脈在關下，是以男子尺脈恆弱，女子尺脈恆盛，是其常也。
白話文：
所以：男性在寅年生，寅屬木，是陽性的。女性在申年生，申屬金，是陰性的。因此男性的脈搏在關上（手腕關節脈搏所在位置），女性的脈搏在關下（手腕關節脈搏所在位置），所以男性的尺脈（手腕外側寸關尺脈搏之一，與腎相關）通常較弱，女性的尺脈（手腕外側寸關尺脈搏之一，與腎相關）通常較強，這是正常的。
此推本生物之初，而言男女陰陽也。楊氏曰：元氣始於子，人之所生也。自子推之，男從左行三十，而至於巳；女從右行二十，而至於巳，為夫婦懷妊也。古者男子三十，女子二十，然後行嫁娶，法本於此。十月而生，男從巳左行十月至寅，故男行年起於丙寅，女從巳右行十月至申，故女行年起於壬申。所以男子生於寅，女子生於申也。
白話文：
這番話追溯到生命之初，講的是男女陰陽。楊氏說：元氣從子宮開始，是人誕生的原因。從子宮開始推算，男人從左側走過三十個位置，到巳位；女人從右側走過二十個位置，到巳位，就是夫婦懷孕。古代男人三十歲，女人二十歲，才結婚，這個習俗就是根據這個道理。懷胎十月後出生，男人從巳位向左走十月到達寅位，所以男人的歲數從丙寅開始；女人從巳位向右走十月到達申位，所以女人的歲數從壬申開始。因此，男人出生在寅位，女人出生在申位。
謝氏曰：寅為陽木，木生火。火生於寅，其性炎上，故男脈在關上，申為陰金，金生水，水生於申，其性流下，故女脈在關下。男子陽氣盛，故尺脈弱；女子陰氣盛，故寸脈弱。此男女之常也。
白話文：
謝氏說：寅屬陽木，木生火。火在寅月生長，其性質向上燃燒，所以男子的脈搏在關脈之上。申屬陰金，金生水，水在申月生長，其性質向下流淌，所以女子的脈搏在關脈之下。男子陽氣旺盛，所以寸脈較弱；女子陰氣旺盛，所以尺脈較弱。這是男女的正常現象。
反者，男得女脈，女得男脈也。其為病何如？
男得女脈，女得男脈，異乎恆常，謂之反。然反之為病如何？設此問以起下文之義。
然：男得女脈為不足，病在內，左得之，病在左，右得之，病在右，隨脈言之也。女得男脈為太過，病在四肢，左得之，病在左，右得之，病在右，隨脈言之，此之謂也。
白話文：
男子如果摸到女子的脈象，表示身體不足，而且病在身體內部。如果摸到左脈，病在左邊；如果摸到右脈，病在右邊，按照脈象來判斷。女子如果摸到男子的脈象，表示身體過盛，而且病在四肢。如果摸到左脈，病在左邊；如果摸到右脈，病在右邊，按照脈象來判斷。這就是所謂的脈象辨證。
男得女脈者，寸脈當盛反弱，尺脈當弱反盛，為陰氣盛，陽陷於陰，故為不足。陰主內，故病在內。陽氣入陰，病見於陰位也。女得男脈者，寸脈當弱反盛，尺脈當盛反弱，為陽氣盛，陰越於陽，故為有餘。四肢屬乎陽，陰氣從陽，則病見於陽位也。左右者，以脈之左右，以驗病之左右耳。徐氏曰：陽道全而陰道半。故陽得陰脈為不足、陰得陽脈為有餘也。
白話文：
男性把脈時發現手腕部位的寸脈本應強壯卻虛弱，腳踝部位的尺脈本應虛弱卻強壯，這是因為陰氣旺盛，陽氣陷於陰氣之中，所以身體會虛弱。陰氣主導身體內部，所以疾病會發生在身體內部。陽氣進入陰氣，疾病就會表現在陰氣所在的位置。
女性把脈時發現手腕部位的寸脈本應虛弱卻強壯，腳踝部位的尺脈本應強壯卻虛弱，這是因為陽氣旺盛，陰氣超過了陽氣，所以身體會過剩。四肢屬於陽氣，陰氣跟隨陽氣，所以疾病就會表現在陽氣所在的位置。
左右是指脈搏的左右，以此來判斷疾病發生在身體的哪一邊。徐氏說：陽氣的運行是完整的，而陰氣的運行是不完整的。所以男性把脈時發現陰脈強壯就是身體虛弱，女性把脈時發現陽脈強壯就是身體過剩。
按：丁錦曰：人之有尺，猶樹之有根，欲其盛而不可得也。若男得女脈指尺盛、豈可謂之不足乎？女得男脈指尺弱，豈可謂之太過乎？蓋男得女脈為不足者，寸脈弱，陽氣不足於內，故病在內也。女得男脈為太過者，寸脈盛，陽氣有餘於外，故病在四肢也。斯言也，似亦近理，而不可拘泥者也。
白話文：
註解：丁錦說：人的尺脈就像樹木的根源，它想要旺盛卻不可得。如果男性有女性的脈象和尺脈旺盛，豈能說是氣血不足呢？女性有男性的脈象和尺脈虛弱，豈能說是氣血過剩呢？其實，男性有女性的脈象是因為氣血不足，寸脈虛弱，陽氣不足於內，所以疾病在體內。女性有男性的脈象是因為氣血過剩，寸脈旺盛，陽氣有餘於外，所以疾病在四肢。這些話語，似乎也接近道理，但不可拘泥。
夫尺為脈之根，宜盛不宜弱是矣。然陰虛火動，兩尺洪而有力者，豈非不足乎？火炎於上，兩寸洪而有力者，豈非太過乎？更有兩寸豁大無力，宜大補者；兩尺豁大無力，宜升陽散火者；寸脈大於尺脈，而俱有力，為陰虛陽盛宜下者；尺脈大於寸脈，而俱有力，為陽虛陰盛宜汗者。
白話文：
脈的根本在於尺脈，它應該強盛而不應該虛弱。然而，如果陰虛火旺，兩尺脈洪大有力，這難道不是氣血不足的表現嗎？如果火氣在上焦旺盛，兩寸脈洪大有力，這難道不是火氣太盛了嗎？
還有兩寸脈脈道寬大但無力，應該大補；兩尺脈脈道寬大但無力，應該升陽散火；寸脈比尺脈強大，且都有力，這是陰虛陽盛，應該瀉下；尺脈比寸脈強大，且都有力，這是陽虛陰盛，應該發汗。
然脈之變，非一言能盡，豈可膠柱鼓瑟耶？越人示人以男女陰陽之體，內外不足太過之變，要在一隅三反耳，學者審諸。
白話文：
不過脈象的變化，無法用單一的語言來完全描述，難道可以拘泥於固定的模式嗎？越人用男女陰陽的身體狀況來示範，說明內外不足、太過的變化，重點只在於一個角落的反覆變化罷了，學習的人可以自己去仔細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