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素節注類編》~ 卷三 (1)
卷三 (1)
1. 卷三
2. 營衛經絡總論
營衛經絡者，合言之，即皮肉筋骨淺深之部位也。分言之，衛為陽，淺在表；營為陰，深在裡。直者為經如川，橫者為絡如渠。經深在營分，絡淺在衛分。衛主氣，衛護於表；營主血，營運於裡。氣主煦之，血主濡之。然氣血由陰陽生化，陰陽互根於太極，故氣血必交互運行，不能分析。
血中無氣，則瘀結不行；氣中無血，則散漫不聚。血中之氣，經氣也；氣中之血，絡血也。故氣血運行，而經絡通貫，則營衛因之調和。而呈露氣血之形象可見者，則名脈，因其淺深而分營衛經絡，故名經脈、絡脈。然衛行經脈之外，故主氣；營行經脈之中，故主血。絡脈在衛分，故絡血為氣中之血也；經脈在營分，故經氣為血中之氣也。
所以必分營衛經絡，而各有所主者，要清其氣血流行次序，以察受病淺深部位也。若其陰陽各經交接之處，皆由絡脈貫通，而氣血始得周流一身。所以分手足三陰三陽十二經者，營血由經流行，無分晝夜，循環於一身表裡，故為營行脈中也；衛氣漫溢於絡脈肌腠間者，故為衛行脈外也。然其晝行於陽，分二十五度周於身；夜行於陰，分二十五度周於身。
平旦從陰出陽，隨日而升；黃昏從陽入陰，隨日而沒；至夜半亥子之交，營衛之氣血會合，如日月合璧。是故衛同日為陽而主氣，營同月為陰而主血。以各有所主，而流行不同，故分營衛；以脈路之橫直淺深不同，故分經絡。如是周行一身表裡，合而不可混，分而不可離，然後方可審知其病之所在而治之也。
夫氣血由陰陽化生，陰陽互根於太極，為人身之命蒂，而通天地之氣，故其升降流行，必應天地氣候，絲毫不爽者也。嗚呼！非聖人垂慈，指示詳悉，後世孰能明之，以救病苦哉。蓋六氣之邪傷人，各由門徑而入，風寒濕三氣，由皮腠侵絡，由絡流經，由經入腑臟也；暑火燥三氣，由口鼻吸入軀內膜外，隨氣血外走營衛，內侵腑臟，是先從中道，分傳表裡，故諸病現證，各有不同也。又有內邪六氣之病，是本臟自傷，非由外感者。
如肝傷則風邪內生，而眩暈、驚厥等病現矣；心勞則火邪內生，而煩惱、消渴等病現矣；脾傷則濕邪內生，而腫脹、疲弱等病現矣；腎傷則寒邪內生，而陽痿、四逆等病現矣；肺傷則燥邪內生，而失音、乾咳等病現矣。火濕相合，即同暑邪，暑由火濕二氣合化故也。為因人生天地之中，稟天地之全氣，故外邪內邪，病狀相同，而內邪先傷本元為虛，外邪由淺入深為實，故經曰：精氣奪為虛，邪氣盛為實，所以治法則迥異。此乃醫經之要旨，必先熟究洞明於心，庶免誤治之失也。
白話文：
營衛經絡，合起來說，就是指皮膚、肌肉、筋骨這些由淺到深的身體部位。分開來說，衛氣屬於陽，在身體表面較淺的地方；營氣屬於陰，在身體內部較深的地方。直行的稱為經脈，像河流一樣；橫行的稱為絡脈，像水渠一樣。經脈深藏在營氣部分，絡脈淺顯在衛氣部分。衛氣主管氣，負責保護身體表面；營氣主管血，負責在體內運行。氣有溫煦的作用，血有滋潤的作用。然而，氣血是由陰陽相互作用產生的，陰陽的根源在於太極，所以氣血必須相互交替運行，不能分開來看。
血液中沒有氣，就會瘀積凝滯無法運行；氣中沒有血，就會散漫無法聚集。血液中的氣，是指經脈之氣；氣中的血，是指絡脈之血。所以，氣血運行，經絡就能暢通無阻，營氣和衛氣也因此調和。而可以觀察到氣血運行狀態的，就是脈搏，根據脈搏的深淺，可以判斷是營氣、衛氣或經絡的問題，所以脈搏又稱為經脈、絡脈。衛氣運行在經脈之外，所以主要負責氣的運行；營氣運行在經脈之中，所以主要負責血的運行。絡脈在衛氣部分，所以絡脈中的血，是氣中的血；經脈在營氣部分，所以經脈中的氣，是血中的氣。
之所以要區分營氣、衛氣和經絡，並使它們各自有所負責，主要是為了清楚了解氣血運行的順序，以便觀察疾病侵入身體的深淺部位。如果各陰經、陽經交會的地方，都能透過絡脈連接起來，氣血才能在全身循環無阻。所以區分手足三陰經和三陽經十二經，營氣和血透過經脈運行，不分白天黑夜，在身體的表裡循環，所以說營氣運行在脈中；衛氣則漫溢在絡脈和肌肉間的空隙，所以說衛氣運行在脈外。衛氣在白天運行於陽分，分為二十五度繞行全身；在夜晚運行於陰分，也分為二十五度繞行全身。
清晨從陰分走到陽分，隨著太陽升起而向上運行；傍晚從陽分進入陰分，隨著太陽落下而向內運行；到半夜亥時與子時交會的時候，營氣與衛氣會合在一起，就像日月交輝一樣。因此，衛氣像太陽一樣屬於陽，主管氣的運行；營氣像月亮一樣屬於陰，主管血的運行。因為它們各自有所主管，運行路線也不同，所以區分了營氣和衛氣；又因為脈絡的橫直、深淺不同，所以區分了經脈和絡脈。這樣周而復始地在身體表裡運行，合在一起時不能混淆，分開時又不能彼此分離，然後才能準確判斷疾病發生的部位並加以治療。
氣血是由陰陽相互作用產生的，陰陽的根源在於太極，是人體生命的根本，並且與天地之氣相通，所以氣血的升降運行，必然與天地的氣候變化相應，絲毫不差。唉！如果不是聖人慈悲，詳細說明這些道理，後世的人又怎麼能夠明白，來解除疾病的痛苦呢？六種外來的邪氣侵入人體，各自有其侵入的途徑。風、寒、濕三氣，由皮膚毛孔侵入絡脈，再由絡脈進入經脈，最後進入臟腑；暑、火、燥三氣，由口鼻吸入體內，進入軀體薄膜之外，隨著氣血向外運行到營氣和衛氣，再向內侵入臟腑。這是先從中間，然後再傳到表裡，所以各種疾病表現出的症狀各不相同。還有一種是內生的邪氣，是因為臟腑本身受到損傷，而不是因為外感引起的。
例如，肝臟受到損傷，就會產生內風，出現眩暈、驚厥等疾病；心臟過勞，就會產生內火，出現煩躁、消渴等疾病；脾臟受到損傷，就會產生內濕，出現腫脹、疲勞等疾病；腎臟受到損傷，就會產生內寒，出現陽痿、四肢冰冷等疾病；肺臟受到損傷，就會產生內燥，出現失音、乾咳等疾病。火和濕結合在一起，就如同暑邪一樣，因為暑邪就是由火和濕二氣結合而成的。因為人生存在天地之間，稟受天地全部的氣，所以外邪和內邪引起的病狀可能相同，但內邪是先損傷了身體的根本，屬於虛證；外邪是由淺入深侵入身體，屬於實證。所以經典上說：精氣被奪走是虛證，邪氣過盛是實證，因此治療的方法也截然不同。這些是醫學的要點，必須先深入研究，徹底明白這些道理，才能避免錯誤的治療。
3. 經解
4. 營衛生會
《靈樞·營衛生會篇》帝曰：人焉受氣？陰陽焉會？何氣為營？何氣為衛？營安從生？衛於焉會？岐伯曰：人受氣於谷，谷入於胃，以傳與肺，五臟六腑，皆以受氣。其清者為營，濁者為衛，營在脈中，衛在脈外，營周不休，五十而復大會。陰陽相貫，如環無端。衛氣行於陰二十五度，行於陽二十五度，分為晝夜，故氣至陽而起，至陰而止。
故曰：日中而陽隴為重陽，夜半而陰隴為重陰。故太陰主內，太陽主外，各行二十五度，分為晝夜。夜半為陰隴，夜半後陰衰，平旦陰盡而陽受氣矣；日中為陽隴，日西而陽衰，日入陽盡而陰受氣矣。夜半而大會，萬民皆臥，命曰合陰。平旦陰盡，而陽受氣。如是無已，與天地同紀。
此言營衛之氣流行生會，與天地之氣同其軌度也。人受氣於谷者，谷入於胃，所化精微之氣上輸於肺，肺氣敷布，則五臟六腑皆受穀氣之充養也。《痹論》曰：營者，水穀之精氣也；衛者，水穀之悍氣也。精者清，悍者濁，故清者為營，濁者為衛也。夫營行脈中，衛行脈外，營出中焦，衛出下焦，穀氣分布，則清升濁降，自然之性也。
故濁者降至下焦，隨衛氣流行脈外；清者由中焦變化，隨營氣而行脈中。其營氣之周行也，始於手太陰經，終於足厥陰經，循環無間，以手太陰經脈起於中焦者也。其周行各經次序，詳後營氣篇中。晝夜十二時，流行於身五十周，乃與衛氣大會。陰陽十二經，互相貫注，必待五十周與衛氣大會者，蓋衛氣晝行於陽二十五周，夜行於陰二十五周。
故云衛氣至陽而起者，自陰而出陽，子正時也；至陰而止者，從陽而入陰，亥正時也；當亥末子初之際，乃營衛之氣會合而返渾沌，以歸於太極，故曰：萬民皆臥，命曰合陰。合陰者，陰與陽合而為一也。故當日中，則陽氣隆盛為重陽；夜半，則陰氣隆盛為重陰。重陰者，太陰也，故主內，此時衛氣入於內也；重陽者，太陽也，故主外，此時衛氣盛於外也。斯言一身之內外，是合天地三才之道也。
帝曰：老人之不夜瞑者，何氣使然？少壯之人不晝瞑者，何氣使然？岐伯曰：壯者之氣血盛，其肌肉滑，氣道通，營衛之行不失其常，故晝精而夜瞑；老者之氣血衰，其肌肉枯，氣道澀，五臟之氣相搏，其營氣衰少，而衛氣內伐，故晝不精，夜不瞑。
上文明衛氣流行，平旦出於陽，則目開而寤；日入入於陰，則目瞑而寐，合乎天地陰陽升降之氣也。然壯者氣血盛，肌肉滑，氣道通，能合天地氣化，而不失其常，故晝精明而夜安寐；老者氣血衰，五臟之氣搏結而不舒和，肉枯脈澀，營衛流行失常，故晝不精明，而夜多不寐，與天地氣化相乖。其患病之人，可類推矣。
白話文：
黃帝問道：人是如何獲得氣的？陰陽之氣又是如何交會的？什麼氣稱為「營」，什麼氣稱為「衛」？營氣從哪裡產生？衛氣又在哪裡交會？
岐伯回答說：人從食物中獲得氣，食物進入胃後，會傳送到肺，五臟六腑都從這裡接受氣。其中清澈的部分成為營氣，混濁的部分成為衛氣。營氣在脈管中運行，衛氣在脈管外運行。營氣周而復始地運行，經過五十個循環後又會重新交會。陰陽之氣相互貫通，像環一樣沒有終點。衛氣在白天運行於陽經二十五度，夜晚運行於陰經二十五度，分為白天和夜晚。所以說，氣在白天到達陽經時開始活動，在夜晚到達陰經時停止活動。
因此說，中午是陽氣最盛的時候，稱為重陽；半夜是陰氣最盛的時候，稱為重陰。所以，太陰經主內，太陽經主外，它們各自運行二十五度，劃分了白天和夜晚。半夜是陰氣隆盛的時候，半夜過後陰氣衰退，天亮時陰氣消失，陽氣開始接受氣；中午是陽氣隆盛的時候，傍晚陽氣衰退，日落時陽氣消失，陰氣開始接受氣。半夜時，營氣和衛氣會合，這時萬物都處於睡眠狀態，稱為「合陰」。天亮時陰氣消失，陽氣開始接受氣。這樣周而復始，與天地的運行規律一致。
這裡說的是營氣和衛氣的運行和交會，它們的規律與天地的氣運行軌跡相同。人從食物中獲得氣，食物進入胃後，化生的精微之氣會上輸到肺，肺氣將其散布，五臟六腑都因此得到食物之氣的滋養。《痹論》說：「營氣是水穀的精華之氣；衛氣是水穀的慓悍之氣。」精華是清澈的，慓悍是混濁的，所以清澈的成為營氣，混濁的成為衛氣。營氣在脈管中運行，衛氣在脈管外運行，營氣出自中焦，衛氣出自下焦，食物之氣的分布，清澈的上升，混濁的下降，這是自然的規律。
因此，混濁的氣下降到下焦，隨著衛氣在脈管外運行；清澈的氣從中焦轉化，隨著營氣在脈管中運行。營氣的周行，從手太陰經開始，到足厥陰經結束，循環不斷，因為手太陰經脈起於中焦。營氣在各經的運行次序，在後面的《營氣篇》中會詳細說明。白天黑夜十二個時辰，營氣在身體裡運行五十個循環，然後與衛氣交會。陰陽十二經，互相貫注，一定要等到五十個循環後才與衛氣交會，是因為衛氣白天在陽經運行二十五個循環，晚上在陰經運行二十五個循環。
所以說，衛氣到達陽經開始活動，是指從陰經轉到陽經，也就是子時的時候；到達陰經停止活動，是指從陽經轉到陰經，也就是亥時的時候。在亥時末子時初的時候，營氣和衛氣會合，回到混沌的狀態，歸於太極，所以說：「萬物都處於睡眠狀態，稱為合陰。」所謂合陰，是指陰氣和陽氣合而為一。所以，當中午的時候，陽氣隆盛，稱為重陽；當半夜的時候，陰氣隆盛，稱為重陰。重陰是指太陰，主內，這時衛氣進入體內；重陽是指太陽，主外，這時衛氣盛於體外。這是在說明人體內外，是符合天地人三才之道的。
黃帝問道：老年人晚上不睡覺，是什麼氣造成的？年輕力壯的人白天不睡覺，又是什麼氣造成的？
岐伯回答說：年輕力壯的人氣血旺盛，肌肉潤滑，經脈通暢，營氣和衛氣的運行正常，所以白天精神飽滿，夜晚安然入睡；老年人氣血衰弱，肌肉乾枯，經脈阻塞，五臟之氣互相搏擊，營氣衰少，衛氣內侵，所以白天精神不佳，夜晚難以入睡。
上面說明了衛氣的運行，白天從陽經出來，所以眼睛睜開而醒來；晚上進入陰經，所以眼睛閉上而入睡，符合天地陰陽之氣的升降變化。年輕力壯的人氣血旺盛，肌肉潤滑，經脈通暢，能夠與天地的氣化相合，不會失去常規，所以白天精神飽滿，晚上安然入睡；老年人氣血衰弱，五臟之氣搏結而不舒暢，肌肉乾枯，脈絡澀滯，營氣和衛氣的運行失常，所以白天精神不振，晚上多難以入睡，與天地的氣化相悖。對於患病的人，可以依此類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