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經評文》~ 卷一 (7)
卷一 (7)
1. 小針解第三(法人)
所謂易陳者。易言也。難入者。難著於人也。粗守形者。守刺法也。上守神者。守人之血氣有餘不足可補瀉也。神客者。正邪其會也。神者正氣也。客者邪氣也。在門者。邪循正氣之所出入也。未睹其疾者。先知邪正何經之疾也。惡知其原者。先知何經之病。所取之處也。刺之微在數遲者。
徐疾之意也。粗守關者。守四肢而不知血氣正邪之往來也。上守機者。知守氣也。機之動不離其空中者。知氣之虛實。用針之徐疾也。空中之機清淨以微者。針以得氣。密意守氣勿失也。其來不可逢者。氣盛不可補也。其往不可追者。氣虛不可瀉也。不可掛以發者。言氣易失也。
扣之不發者。言不知補瀉之意也。血氣已盡。而氣不下也。知其往來者。知氣之逆順盛虛也。要與之期者。知氣之可取之時也。粗之闇者。冥冥不知氣之微密也。妙哉工獨有之者。盡知針意也。往者為逆者。言氣之虛而小。小者逆也。來者為順者。言形氣之平。平者順也。明知逆順正行無問者。
言知所取之處也。迎而奪之者。瀉也。追而濟之者。補也。所謂虛則實之者。氣口虛而當補之也。滿則泄之者。氣口盛而當瀉之也。宛陳則除之者。去血脈也。邪勝則虛之者。言諸經有盛者。皆瀉其邪也。徐而疾則實者。言徐內而疾出也。疾而徐則虛者。言疾內而徐出也。言實與虛若有若無者。
言實者有氣。虛者無氣也。察後與先若亡若存者。言氣之虛實。補瀉之先後也。察其氣之已下與常存也。為虛與實若得若失者。言補則佖然若有得也。瀉則恍然若有失也。夫氣之在脈也。邪氣在上者。言邪氣之中人也高故邪氣在上也。濁氣在中者。言水穀皆入於胃。其精氣上注於肺。
濁溜於腸胃。言寒溫不適。飲食不節。而病生於腸胃。故命曰。濁氣在中也。清氣在下者。言清濕地氣之中人也。必從足始。故曰。清氣在下也。針陷脈則邪氣出者。起之上。(謂起其陷而使之上也又疑上當作止謂起之即止無或過也又終始篇有取之上之文謂正取其陷脈之上也三說難定俟高明正之)針中脈則邪氣出者。取之陽明合也。
針大深則邪氣反沉者。言淺浮之病。不欲深刺也。深則邪氣從之入。故曰反沉也。皮肉筋脈各有所處者。言經絡各有所主也。取五脈者死。言病在中。氣不足。但用針盡大瀉其諸陰之脈也。取三陽之脈者。唯言盡瀉三陽之氣。令病人恇然不復也。奪陰者死。言取尺之五里。五往者也。
奪陽者狂。正言也。(正字疑當作狂)睹其色。察其目。知其散復。一其形。聽其動靜者。言上工知相五色於目。有知調尺寸小大緩急滑澀。以言所病也。知其邪正者。知論虛邪與正邪之風也。右主推之。左持而御之者。言持針而出入也。氣至而去之者。言補瀉氣調而去之也。
白話文:
所謂容易理解的,是說道理淺顯易懂;難以理解的,是說道理很難讓人接受。粗淺地只關注形體的,是只知道針刺的方法;高明地觀察神氣的,是懂得人體血氣的盈虧,以此來判斷是否應該補瀉。神氣來往的處所,是正氣與邪氣交會的地方。神指的是正氣,而客指的是邪氣。門戶,是邪氣沿著正氣出入的通道。還沒看到疾病的表現,就要先知道是哪條經絡的邪正之氣出了問題。要了解疾病的根源,就要先知道是哪條經絡的病變,以及應該選取哪個部位來治療。針刺的輕微之處,在於速度的快慢。
慢速和快速的區別,是在於針刺時的節奏。粗淺地只關注關節的,是只知道四肢的變化,卻不了解血氣正邪的往來。高明地觀察氣機的,是懂得氣的運行。氣機的運轉是不離開虛空的,知道氣的虛實,才能運用針刺的快慢。虛空中的氣機清靜而微弱時,就要用針來引導氣的產生,要專注地守護著氣,不要讓它散失。氣來的時候不能迎著去補,因為氣盛的時候不能補;氣走的時候不能追著去瀉,因為氣虛的時候不能瀉。氣的運行,輕微得就像頭髮一樣,容易失去。
敲擊針柄卻沒有反應,是說不了解補瀉的意義。血氣已經耗盡,而氣還沒有下降。知道氣的往來,就了解氣的逆順、盛虛。要和氣相約,就是知道氣可以引導的時間。粗淺的人糊塗,是說他們完全不知道氣的微妙。高明的工匠獨有的,是完全了解針刺的含義。氣往的,是逆,說明氣虛弱而微小,微小就是逆。氣來的,是順,說明形體與氣是平和的,平和就是順。明白逆順的道理,能正確地施行針刺,沒有疑問,
是說知道該選取哪個部位。迎著氣來的地方去奪取,是瀉法;追著氣走的方向去補助,是補法。所謂“虛則實之”,是指氣口虛弱時就應該補;“滿則泄之”,是指氣口旺盛時就應該瀉。“宛陳則除之”,是去除血脈的淤積。“邪勝則虛之”,是說各條經絡如果有邪氣旺盛,都應該瀉掉這些邪氣。“徐而疾則實”,是說緩慢地進針而快速地出針;“疾而徐則虛”,是說快速地進針而緩慢地出針。“言實與虛若有若無”,
是說實證是有氣,虛證是無氣。“察後與先若亡若存”,是說氣的虛實,以及補瀉的先後順序。“察其氣之已下與常存也”,是說要觀察氣是否已經下降,或者是否還處於正常狀態。“為虛與實若得若失”,是說補的時候會感到好像有所得,瀉的時候會感到好像有所失。人體內的氣,邪氣在上,是說邪氣侵入人體時,從高處入侵。濁氣在中,是說水穀都進入胃,其精氣上輸到肺,
濁物則流向腸胃,這是因為寒溫不適,飲食不節制,所以病就生於腸胃,因此說是濁氣在中。清氣在下,是說清濕的地氣侵入人體時,一定會從腳開始,所以說清氣在下。針刺在陷下的脈搏上,邪氣就會被引導出來,這是抬高陷下部位的作用(也有人認為此處應為停止,意指抬高之後立即停止,不宜過度,也有人認為應為正取陷脈之上,這三種說法難以確定,等待高明之人來糾正)。針刺在正常的脈搏上,邪氣也會被引導出來,這是取陽明經的相合之處。
針刺太深,邪氣反而會下沉,是說淺表的病症不應該深刺,太深的話邪氣會跟著針入體,所以說反沉。皮、肉、筋、脈都有各自的位置,是說經絡各自有其主導的地方。取五條陰脈,人就會死亡,是說病情在內,正氣不足,卻用針大瀉所有陰脈。取三陽之脈,也只是大瀉三陽之氣,讓病人衰弱不堪,無法恢復。奪陰,人就會死亡,是說取尺部的五里穴,五往指的是五條陰脈的氣都往這裡匯聚。
奪陽,人就會發狂,這句話是正確的。(這裡的“正”字應該是“狂”字)觀察病人的氣色,檢查眼睛,知道疾病的散和復,判斷外形的變化,聽病人的動靜,是說高明的醫生知道通過觀察五色來判斷病情,能夠通過診察脈搏的快慢、大小、緩急、滑澀等情況來判斷病因。知道正邪,是指知道虛邪和正邪之風的差別。右手推動針,左手持針控制針的進出,是說拿著針進行出入的操作。氣到了就拔針,是說補瀉氣調和後就拔針。
調氣的關鍵在於始終如一,保持內心的專注。三百六十五個節會,是絡脈滲透灌溉各個關節的地方。所謂五臟之氣在內已經衰竭的,脈口的氣已經不能到達,應該反過來取病變的外部部位,與陽經的相合之處,用留針來引導陽氣,陽氣到了,內在就嚴重衰竭,嚴重衰竭就會導致死亡。這種死亡的狀態,是因為沒有氣來推動,所以會安靜不動。所謂五臟之氣在外已經衰竭的,脈口的氣已經不能達到,應該反過來取四肢末端的輸穴,
用留針來引導陰氣,陰氣到了,陽氣反而會進入,進入就會產生逆亂,逆亂就會導致死亡。這種死亡的狀態,是因為陰氣有餘,所以會煩躁不安。診察眼睛的目的,是觀察五臟通過五色來顯現的變化。通過五色來觀察,就能聽到聲音,聽到聲音就知道所說的話與平常不同。(此處的含義與六節藏象論不同)
這篇文章在詮釋中夾雜了議論,文字的力度剛健樸實,又帶有文雅的氣息,不容易被超越。世人一定會認為這是秦漢諸子所寫的。如果試著讀讀《呂氏春秋》、《淮南子》等篇章,以及鄭玄、孔穎達的注疏,怎麼能與這篇文章相提並論呢?這篇文章解釋了九針和十二原穴的意義,可見古人用心記誦,堅定不移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