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學海

《內經評文》~ 卷八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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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4)

1. 論勇第五十

黃帝問於少俞曰:有人於此,並行並立,其年之長少等也,衣之厚薄均也,卒然遇烈風暴雨,或病,或不病,或皆病,或皆不病,其故何也?少俞曰:帝問何急?黃帝曰:願盡聞之。少俞曰:春青風,夏陽風,秋涼風,冬寒風,凡此四時之風者,其所病各不同形。黃帝曰:四時之風,病人如何?少俞曰:黃色薄皮弱肉者,不勝春之虛風;白色薄皮弱肉者,不勝夏之虛風;青色薄皮弱肉,不勝秋之虛風;赤色薄皮弱肉,不勝冬之虛風也。黃帝曰:黑色不病乎?少俞曰:黑色而皮厚肉堅,固不傷於四時之風;其皮薄而肉不堅,色不一者,長夏至而有虛風者病矣。其皮厚而肌肉堅者,長夏至而有虛風,不病也。其皮厚而肌肉堅者,必重感於寒,外內皆然,乃病。黃帝曰:善。

黃帝曰:夫人之忍痛與不忍痛者,非勇怯之分也。夫勇士之不忍痛者,見難則前,見痛則止;夫怯士之忍痛者,聞難則恐,遇痛不動;夫勇士之忍痛者,見難不恐,遇痛不動;夫怯士之不忍痛者,見難與痛,目轉面盻,恐不能言,失氣驚,顏色變化,乍死乍生,余見其然也,不知其何由,願聞其故。少俞曰:夫忍痛與不忍痛者,皮膚之薄厚,肌肉之堅脆緩急之分也,非勇怯之謂也。黃帝曰:願聞勇怯之所由然。少俞曰:勇士者,目深以固,長沖直揚,三焦理橫,其心端直,其肝大以堅,其膽滿以傍,怒則氣盛而胸張,肝舉而膽橫,眥裂而目揚,毛起而面蒼,此勇士之所由然者也。黃帝曰:願聞怯士之所由然。少俞曰:怯士者,目大而不減,陰陽相失,其焦理縱,𩩲𩨗短而小,肝系緩其膽不滿,而縱腸胃挺,脅下空,雖方大怒氣不能滿其胸,肝肺雖舉,氣衰復下,故不能久怒,此怯士之所由然者也。黃帝曰:怯士之得酒,怒不避勇士者,何臟使然?少俞曰:酒者,水穀之精,熟谷之液也,其氣慓悍,其入於胃中,則胃脹,氣上逆滿於胸中,肝浮膽橫,當是之時,固比於勇士,氣衰則悔,與勇士同類,不知避之,名曰酒悖也。

前後兩截不續,前論五色之人,後論勇怯之性,前論外邪之傷,後論中情之變,筆致醒快生動可喜。

白話文:

關於勇氣的討論

黃帝問少俞說:「有這樣一群人,他們並肩而行,年紀大小差不多,穿的衣服厚薄也一樣,突然遇到大風暴雨,有些人會生病,有些人不會,有些人全部生病,有些人全部不生病,這是什麼原因呢?」

少俞回答:「您問的問題怎麼這麼急呢?」

黃帝說:「我希望能詳細了解。」

少俞說:「春天有青色的風,夏天有陽熱的風,秋天有涼爽的風,冬天有寒冷的風。這四個季節的風,它們所造成的疾病各有不同的表現。」

黃帝問:「四時的風,會使人生什麼病呢?」

少俞說:「黃色皮膚薄、肌肉軟弱的人,無法抵擋春天的虛弱之風;白色皮膚薄、肌肉軟弱的人,無法抵擋夏天的虛弱之風;青色皮膚薄、肌肉軟弱的人,無法抵擋秋天的虛弱之風;紅色皮膚薄、肌肉軟弱的人,無法抵擋冬天的虛弱之風。」

黃帝問:「黑色皮膚的人不會生病嗎?」

少俞說:「黑色皮膚而且皮膚厚實、肌肉堅硬的人,當然不會被四時的風所傷害。但如果黑色皮膚薄而肌肉不堅硬,膚色不均勻的人,在長夏時遇到虛弱之風就會生病。而皮膚厚實肌肉堅硬的人,即使長夏時遇到虛弱之風也不會生病。如果皮膚厚實肌肉堅硬的人,一定會同時感受到寒邪的侵襲,無論體內體外都一樣,才會生病。」

黃帝說:「說得好。」

黃帝又問:「人有能忍痛和不能忍痛的,這不是勇氣或膽怯的區別吧?勇敢的人如果不能忍痛,看到危險會向前衝,但遇到疼痛就會退縮;膽怯的人如果能忍痛,聽到危險會害怕,但遇到疼痛會不為所動;勇敢的人如果能忍痛,看到危險不會害怕,遇到疼痛也不會退縮;膽怯的人如果不能忍痛,看到危險和疼痛,會眼神慌亂、面色蒼白,害怕得說不出話,氣息不穩、驚恐不已,臉色一會兒像死了一會兒又像活過來。我見過這種情況,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想聽您解釋。」

少俞回答:「能忍痛和不能忍痛的原因,在於皮膚的厚薄、肌肉的堅硬鬆軟以及緩急的差別,這和勇氣膽怯無關。」

黃帝說:「我想知道勇氣和膽怯是由什麼引起的。」

少俞說:「勇敢的人,眼睛深邃且堅定,眼神向上延伸而挺拔,三焦的紋理橫向排列,心胸正直,肝臟寬大且堅硬,膽囊飽滿且位置靠邊,生氣時會氣血旺盛、胸部擴張,肝臟向上頂起、膽囊橫向外張,眼眶周圍的肌肉撐裂、眼睛瞪大,汗毛豎立、臉色蒼白。這就是勇敢的人的由來。」

黃帝說:「我想知道膽怯的人的由來。」

少俞說:「膽怯的人,眼睛大而無神,陰陽氣不調和,三焦的紋理縱向排列,顴骨短小,肝脈鬆弛,膽囊不飽滿且下垂,腸胃鬆弛,脅肋下空虛,即使大怒,氣也不能充滿胸腔,肝肺向上提舉,氣虛而下降,所以不能長久憤怒。這就是膽怯的人的由來。」

黃帝問:「膽怯的人喝了酒,會憤怒得不怕勇敢的人,這是哪個臟器的作用呢?」

少俞說:「酒是水穀的精華,是煮熟的穀物液體。它的氣味剛烈,進入胃中,會使胃脹氣,氣往上逆行充滿胸腔,肝臟上浮、膽囊橫張。在這個時候,膽怯的人的確會像勇敢的人一樣,但氣衰弱後就會後悔,又和膽怯的人一樣,不敢與人衝突,這就是酒後失常。」

這一段文字前後兩部分內容並不連貫,前面討論五種膚色的人,後面討論勇敢和膽怯的性格。前面討論外邪的侵擾,後面討論內心情緒的變化,文筆流暢、生動活潑,令人喜愛。

2. 背腧第五十一

黃帝問於岐伯曰。願聞五臟之腧。出於背者。岐伯曰。胸中大腧。在杼骨之端。肺腧在三焦之間。心腧在五焦之間。膈腧在七焦之間。肝腧在九焦之間。脾腧在十一焦之間。腎腧在十四焦之間。皆挾脊相去三寸所。則欲得而驗之。按其處。應在中而痛解。乃其腧也。灸之則可。

刺之則不可。氣盛則瀉之。虛則補之。以火補者。毋吹其火須自滅也。以火瀉者。疾吹其火。傳其艾須。其火滅也。

簡淨。揣應在中而痛。解及灸可。刺不可。句是本篇之前。當有脫簡。必是專論結痛之病也。

白話文:

黃帝向岐伯請教說:「我想知道五臟的腧穴,在背部的分佈情況。」

岐伯回答說:「胸部最大的腧穴,在脊椎骨的末端。肺腧在第三椎骨和第四椎骨之間,心腧在第五椎骨和第六椎骨之間,膈腧在第七椎骨和第八椎骨之間,肝腧在第九椎骨和第十椎骨之間,脾腧在第十一椎骨和第十二椎骨之間,腎腧在第十四椎骨和第十五椎骨之間。這些腧穴都位於脊椎兩旁各三寸的地方。想要找到並確認這些穴位,按壓穴位時,如果感覺到穴位正中且疼痛得到緩解,那就是正確的穴位。這些穴位可以採用艾灸的方式治療。

不宜採用針刺的方式。如果經絡氣血旺盛,就應該用瀉法;如果經絡氣血虛弱,就應該用補法。使用艾灸補法時,不要吹火,讓艾草自然燃燒殆盡。使用艾灸瀉法時,則要快速吹火,把燃燒的艾草灰燼吹散,讓火自然熄滅。

簡而言之,找到按壓時正中且能緩解疼痛的穴位,並用艾灸治療是可以的,但不宜使用針刺治療。這段文字之前,應該有遺漏的部分,這部分很可能是專門討論結痛這種疾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