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經注節解》~ 內篇 (91)
內篇 (91)
1. 調經論
陽注於陰，陰滿之外，陰陽勻平，以充其形，九候若一，命曰平人。夫邪之生也，或生於陰，或生於陽。其生於陽者，得之風雨寒暑；其生於陰者，得之飲食……喜怒。（按：陰主內，陽主外。風雨寒暑者，外感之邪也，故云生於陽。飲食喜怒者，內傷也，故云生於陰。）帝曰：風雨之傷人奈何？岐伯曰：風雨之傷人也，先客於皮膚，傳入於孫脈，孫脈滿則傳入於絡脈，絡脈滿則輸於大經脈，血氣與邪並，客於分腠之間，其脈堅大，故曰實。實者外堅充滿，不可按之，按之則痛。
（按：是謂外感之實邪，所當攻發者也。）帝曰：寒濕之傷人奈何？岐伯曰：寒濕之中人也，皮膚收，（按：王本皮膚不收。不收者，緩散也。下文云肌肉堅緊，寒濕中人，理宜堅緊。其云不收，誤也。按甲乙經及太素俱無不字，是也，今刪之。）肌肉堅緊，榮血泣，衛氣去，故曰虛。
虛者聶闢氣不足，按之則氣足以溫之，故快然而不痛。（按：聶闢，怯弱也。寒束肌腠，榮澀衛去，氣血虛寒。按之則血動氣行，轉寒為溫，故快然而不痛也。）
帝曰：善！陰之生實奈何？岐伯曰：喜怒不節，則陰氣上逆，上逆則下虛，下虛則陽氣走之，故曰實矣。帝曰？陰之生虛奈何？岐伯曰：喜則氣下，悲則氣消，消則脈虛空，因寒飲食寒氣熏滿，則血泣氣去，故曰虛矣。（按：陰陽之病，並有虛實，此但言陰而不言陽者，以陽之虛實，顯形於外，惟陰之生病，或實或虛，變而難測也。生，猶變也。
喜怒悲者，五志之三也。三者過極，則氣上浮而入於陽分之中，有似於實矣。抑或氣消散而降於下，則氣虛寒而不能化食，血澀氣去，因之愈虛矣。此病之由陰而變為他證之大凡，與陽分之變不同也。）
帝曰：經言陽虛則外寒，陰虛則內熱，陽盛則外熱，陰盛則內寒，余已聞之矣，不知其所由然也。岐伯曰：陽受氣於上焦，以溫皮膚分肉之間。今寒氣在外，則上焦不通，上焦不通，則寒氣獨留於外，故寒慄。（按：陽盛則氣足以衛外，虛則邪襲肌膚之間而寒矣。）帝曰：陰虛生內熱奈何？岐伯曰：有所勞倦，形氣衰少，穀氣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按：甲乙經作下焦不通。）胃氣熱，熱氣熏胸中，故內熱。
（甚用其力，致勞倦也。貪役不食，故穀氣不盛也。按：勞倦則氣弱而不能化食，故二焦不通，以致胃熱蓄積，熱盛於內，此勞倦飲食，內傷其陰分，陰虛內熱之輕證也。若夫證之重者，請更得而申論之：夫所謂陰者，水也。水者，天一之所生，乃真陰也。水為陰，陰中之陽，精也；陰中之陰，血也。
精與血皆水之所化，人言陰但言血而不言精者，從其純陰而言，故與陽對稱，必曰氣血也。人自稟賦以來，氣血本應均平，其或父母之氣，偏陽偏陰，抑或情識初開，早肆雕琢，更有中年之人，稟素不弱，止因過用乏竭，精血漸少，以致火日盛，水日虧，真陰耗散，而陰為之虛矣。然陰水者，所以配陽而制火者也。
白話文：
調經論
陰氣與陽氣互相作用，當陰氣充滿時，陰陽達到平衡，才能使身體完整。當全身各處脈象都一致時，就稱作健康的人。疾病的產生，有的源於陰氣，有的源於陽氣。源於陽氣的，是因為受到風、雨、寒、暑的侵襲；源於陰氣的，則是因為飲食、情緒的影響（註：陰主內，陽主外。風雨寒暑是外來的邪氣，所以說是源於陽氣；飲食和情緒是內在的因素，所以說是源於陰氣）。
皇帝問：風雨侵襲人體會怎樣呢？岐伯回答說：風雨侵襲人體，首先會停留在皮膚表面，然後傳入細小的脈絡（孫脈），當孫脈充滿邪氣時，就會傳入較大的脈絡（絡脈），當絡脈也充滿時，就會傳入大的經脈。這時，血氣和邪氣同時存在，停留在皮膚和肌肉之間的間隙中，脈象會變得堅硬而粗大，所以稱為「實證」。這種實證的特點是體表堅硬而充實，不能按壓，按壓會感到疼痛（註：這是外感實邪，應該用攻邪的方式治療）。
皇帝又問：寒濕侵襲人體會怎樣呢？岐伯回答說：寒濕侵襲人體，會使皮膚收縮（註：原本的文字是皮膚不收縮，但應該是收縮才對，因為下面說肌肉會緊縮），肌肉會變得僵硬，體內輸送營養的血液會運行不暢，保護身體的衛氣也會衰退，所以稱為「虛證」。這種虛證的特點是身體虛弱，氣不足，按壓時氣血會流通，使身體溫暖，因此會感到舒適而不痛（註：聶闢是虛弱的意思。寒邪束縛肌肉，導致血液運行不暢，衛氣衰退，氣血虛弱。按壓時會促進氣血運行，使寒氣轉為溫熱，所以感到舒適而不痛）。
皇帝說：很好！陰氣產生實證是怎樣的呢？岐伯回答說：如果情緒過度，不能節制喜怒，就會導致陰氣向上逆行，陰氣上逆則下焦虛弱，下焦虛弱則陽氣會跟著向上走，所以稱為實證。皇帝又問：陰氣產生虛證又是怎樣的呢？岐伯回答說：如果過度喜悅，氣會向下走；如果過度悲傷，氣會消散。氣消散則脈象虛弱，再加上吃了寒冷的食物，寒氣充斥體內，就會導致血液運行不暢，氣也衰退，所以稱為虛證（註：陰陽的疾病都有虛實之分，這裡只說陰氣的虛實，而不說陽氣，是因為陽氣的虛實表現明顯，只有陰氣的病變，時實時虛，難以預測。「生」在這裡是變化、產生之意。喜、怒、悲是五種情緒中的三種，這三種情緒如果過度，氣就會向上浮動，進入陽分，看起來像實證；或者氣消散向下，導致氣虛寒，不能消化食物，血液運行不暢，氣也衰退，因此更加虛弱。這是從陰氣病變到其他病證的大概情況，與陽氣的病變不同）。
皇帝問：經典上說「陽虛則外寒，陰虛則內熱，陽盛則外熱，陰盛則內寒」，我聽說過這些，但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岐伯回答說：陽氣從上焦獲取能量，用來溫養皮膚和肌肉之間。現在如果體外有寒氣，就會導致上焦不通暢，上焦不通暢，寒氣就會獨自停留在體表，所以會感到寒冷發抖（註：陽氣旺盛則足以保護體表，陽氣虛弱則邪氣會侵入皮膚肌肉之間，導致寒冷）。
皇帝問：陰虛產生內熱又是怎麼回事呢？岐伯回答說：如果過度勞累，身體的精氣就會衰弱，消化功能也會減弱，上焦不能正常運行，下焦也不能通暢（註：有的版本是下焦不通暢），導致胃部產生熱氣，熱氣向上熏蒸胸部，所以會產生內熱（註：過度勞累會損耗精氣，導致不能消化食物；勞累或不吃東西導致消化功能虛弱，以致胃熱積聚，熱氣在體內蘊積，這就是勞累飲食內傷陰分，導致陰虛內熱的輕微症狀。至於症狀更嚴重的，我們還需要深入探討：所謂的陰，就是指水，水是天地間精華所化生，是真正的陰。水屬於陰，陰中的陽是指精，陰中的陰是指血。精和血都是由水變化而來的。人們說陰，往往只說血而不說精，是因為從純陰的角度來說，血與陽氣相對，必須說氣血。人從出生起，氣血本應平衡，但如果父母的氣偏陽或偏陰，或者過早開始思慮過多，或者中年時，本來體質不差，卻因為過度勞累導致精血逐漸減少，就會導致體內的火氣越來越旺盛，水液越來越虧耗，真正的陰氣耗散，就會導致陰虛。陰液的作用是配合陽氣以制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