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紹虞

《素問經注節解》~ 外篇 (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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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篇 (118)

1. 至真要大論

下迫,後重裡急窘迫急痛也,火性急速而能燥物故也。是皆就熱為言耳,至於陰陽盛衰,則變如冰炭,胡可偏執為論。如舉病論曰:寒氣客於腸胃,厥逆上出,故痛而嘔也,至真要等論曰,太陽司天,民病嘔血善噫,太陽之復,心胃生寒,胸中不和,唾出清水,及為噦噫,太陽之勝,寒入下焦,傳為濡泄之類,是皆寒勝之為病也。

又如歲木太過,民病飧泄腸鳴,反脅痛而吐甚,發生之紀,其病吐利之類,是皆木邪乘土,脾虛病也。又如歲土不及,民病飧泄霍亂,土鬱之發為嘔吐注下,太陰所至為霍亂吐下之類,是皆濕勝為邪,脾家本病,有濕多成熱者,有寒濕同氣者,濕熱宜清,寒濕宜溫,無失氣宜,此之謂也。

至於吐酸一證,在本節則明言屬熱,又如少陽之勝為嘔酸,亦相火證也,此外別無因寒之說。惟東垣曰:嘔吐酸水者,甚則酸水浸其心,其次則吐出酸水,令上下牙酸澀不能相對,以大辛熱劑療之必減。酸味者收氣也,西方肺金旺也,寒水乃金之子,子能令母實,故用大咸熱之劑瀉其子,以辛熱為之佐,以瀉肺之實,若以河間病機之法作熱攻之者誤矣。蓋雜病酸心,濁氣不降,欲為中滿,寒藥豈能治之乎。

此東垣之說,獨得前人所未發也。又丹溪曰:或問:吞酸素問明以為熱,東垣又以為寒,何也?曰:素問言熱者言其本也,東垣言寒者言其末也。但東垣不言外得風寒,而作收氣立說,欲瀉肺金之實,又謂寒藥不可治酸,而用安胃湯、加減二陳湯,俱犯丁香,且無治熱濕鬱積之法,為未合經旨。

余嘗治吞酸,用黃連茱萸各制炒,隨時令迭為佐使,蒼朮茯苓為輔,湯浸蒸餅為小丸吞之,仍教以糲食蔬果自養,則病亦安。此又二公之說有不一也,若以愚見評之,則吞酸雖有寒熱,但屬寒者多,屬熱者少,故在東垣則全用溫藥,在丹溪雖用黃連,而亦不免茱萸蒼朮之類,其義可知。

蓋凡飲留中焦,郁久成積,濕多生熱,則木從火化,因而作酸者,酸之熱也,當用丹溪之法。若客寒犯胃,頃刻成酸,本非鬱熱之謂,明是寒氣,若用清涼,豈其所宜。又若飲食或有失節,及無故而為吞酸噯腐等證,此以木味為邪,肝乘脾也,脾之不化,火之衰也,得熱則行,非寒而何,欲不溫中,其可得乎。故余願為東垣之左⿱⿻肀⿰百百皿,而特表出之,欲人之視此者,不可謂概由乎實熱。

」僅按病機一十九條,所言多是火熱,其屬寒者,才一條耳。詳味經旨,非偏實熱而略虛寒也,蓋以人之為病,多由六淫,即或內虛,無感不發,是風火寒濕者,乃致病之機栝,故曰病機也。病機既肇,變化無窮矣,或實或虛,或熱或寒,或真熱而假寒,或真寒而假熱,此固非本條之所能盡載,而雜見於諸篇,惟恃善治者為能參觀而互用之也。乃完素但順文解釋,以致後人有諸病皆起於火之說。

白話文:

下腹部有壓迫感,肛門有下墜感,裡急後重,伴隨急迫疼痛,這是因為火的性質急速且能使事物乾燥的緣故。以上這些都是從熱的角度來說的,至於陰陽的盛衰變化,就像冰炭一樣截然不同,怎麼可以偏執一端來論述呢?例如《舉痛論》說:「寒氣侵襲腸胃,導致氣機逆亂向上,所以會疼痛且嘔吐。」而《至真要大論》則說:「太陽之氣主管天時,民眾容易發生嘔血、頻繁打嗝的症狀。太陽之氣衰弱時,心胃會產生寒氣,胸中不適,吐出清稀的口水,或是打嗝、呃逆。太陽之氣過盛時,寒邪會侵入下焦,導致腹瀉等症狀。」這些都是寒邪過盛所引起的疾病。

又例如,當木氣太過旺盛時,民眾容易發生消化不良的腹瀉、腸鳴,反覆出現脅肋疼痛且嘔吐嚴重的症狀。在春季發生,這種疾病表現為嘔吐、腹瀉等。這些都是木邪乘虛侵犯脾胃,導致脾胃虛弱所引起的疾病。又例如,當土氣不足時,民眾容易發生消化不良的腹瀉、霍亂。土氣鬱結爆發時會出現嘔吐、腹瀉等症狀,太陰之氣當令時容易發生霍亂、上吐下瀉等症狀。這些都是濕邪過盛所引起的疾病,是脾胃本身的疾病。有些濕邪容易化熱,有些濕邪與寒氣同時存在。濕熱的應該清熱,寒濕的應該溫陽,不可違背氣機的規律,這就是所謂的治療原則。

至於吐酸這個症狀,在本篇中明確指出屬於熱證。又例如,少陽之氣過盛也會導致吐酸,這也是相火的表現,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因寒導致的說法。只有東垣說:「嘔吐酸水,嚴重時酸水會浸潤心臟,其次則是吐出酸水,使得上下牙齒酸澀不能咬合。用大辛大熱的藥劑治療一定會減輕症狀。酸味屬於收斂之氣,西方肺金旺盛,寒水是金的子,子可以使母氣更盛,所以用大咸大熱的藥劑來瀉其子,用辛熱的藥物輔助,以此來瀉肺的實邪。如果用河間的病機理論,認為是熱而用寒涼的藥物來攻克,那就錯了。一般雜病中出現酸心,是因為濁氣不能下降,將要形成腹部脹滿,寒涼的藥物怎麼能治療呢?」

東垣的說法,獨到地闡述了前人所沒有發現的觀點。又有丹溪說:「有人問,關於吞酸,《素問》認為是熱證,東垣又認為是寒證,這是為什麼呢?丹溪回答說,《素問》說的熱是指它的本質,東垣說的寒是指它的末端。只是東垣沒有提到外感風寒,而是從收斂之氣的角度立論,想要瀉肺金的實邪,又說寒藥不能治療酸證,而使用安胃湯、加減二陳湯等方劑,都使用了丁香,而且沒有治療濕熱鬱積的方法,不符合經典的宗旨。」

我曾經治療吞酸,用黃連、吳茱萸分別炮製後炒過,根據時令交替使用作為輔助藥,蒼朮、茯苓作為輔助藥,用湯浸泡蒸餅做成小丸吞服,並教導病人食用粗糧蔬菜來調養,病情就能平穩。這又是兩位名醫的觀點不一致的地方,如果用我個人的看法來評價,那麼吞酸雖然有寒熱之分,但屬於寒證的較多,屬於熱證的較少。所以在東垣的觀點中,全部使用溫熱的藥物;在丹溪的觀點中,雖然使用了黃連,但也不可避免地使用了吳茱萸、蒼朮等溫燥之物,其中的道理是可以理解的。

一般來說,凡是飲食物停留在中焦,鬱積久了會形成積滯,濕氣多會化熱,那麼肝木會順從火的特性,因而產生酸味,這種酸味屬於熱證,應當使用丹溪的方法治療。如果外來寒邪侵犯胃部,短時間內產生酸味,這並不是鬱熱所致,明顯是寒邪所導致,如果使用清涼的藥物,那就適得其反了。又如果飲食不節制,或者沒有其他原因而出現吞酸、噯腐等症狀,這是因為肝木之味作祟,肝木侵犯脾土,導致脾胃不能運化,火氣衰弱,遇到熱才能運行,這不是寒是什麼呢?如果不溫補中焦,怎麼能治好呢?所以我願意做東垣的補充,特別提出來,希望看到這些內容的人,不要認為吞酸全部都是因為實熱引起的。

《病機一十九條》所說的,大多是火熱的病機,屬於寒證的只有一條而已。仔細品味經典的宗旨,並非偏執於實熱而忽略虛寒,而是因為人的疾病,多由六淫邪氣引起,即使是內虛,也一定會因為感受外邪而發病。風、火、寒、濕等邪氣,是導致疾病發生的關鍵,所以稱為「病機」。病機一旦產生,變化就無窮無盡了,有實有虛,有熱有寒,有真熱假寒,有真寒假熱。這些當然不是本條所能全部包含的,而是散見於各篇,只能依靠善於治療的醫生,才能參照各種情況綜合運用。而完素只是按照字面解釋,導致後人認為所有的疾病都是由火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