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經注節解》~ 外篇 (87)
外篇 (87)
1. 六微旨大論
夫群品之中，皆出入升降，不失常守，而云非化者，未之有也。有識無識，有情無情，去出入，已升降，而得存者，亦未之有也。故曰出入升降，無器不有。按：啟玄妙喻，得未曾有，但無不出入二句，王本在下節器者生化之宇之下，詳味文義，必錯簡也，今移置於此。）故器者生化之宇，器散則分之，生化息矣。
（按：易曰：「形而下者謂之器，形而上者謂之道。」）器以載道，所以藏神而葆氣者也。生生化化，皆從此出，故曰生化之宇。宇者，天地四方之名也。如或不能保守形器，則必致於解散，而升者自升，降者自降，出者自出，入者自入，各相分而生化息矣，此寶命全形之論所由作也。化有小大，期有近遠。
（按：張景岳曰：「物之小者如秋毫之微，大者如天地之廣，此化之小大也。夭者如蜉蝣之朝暮，壽者如彭耼之百千，此期之近遠也。化之小者其期近，化之大者其期遠，萬物之氣數固有不齊，及其同歸於化與期則一也。」）四者之有，而貴常守，反常則災害至矣。（四者，謂出入升降也。
按：人有此生，則必有此四者，有升有降，有出有入，是其常也，謹而守之，則生化無窮。如有升無降，有降無升，有入無出，有出無入，則反其常道，而災害未有不至者也。）故曰無形無患，此之謂也。
（夫喜於遂，悅於色，畏於難，懼於禍，外惡風寒暑濕，內繁飢飽愛欲，皆以形無所隱，故常嬰患累於人間也，若便想慕滋蔓，嗜欲無厭，外附權門，內丰情偽，則動以牢網，坐招燔焫，欲思釋縛，其可得乎，是以身為患階爾。老子曰：「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
」此之謂也。）
帝曰：善！有不生不化乎？岐伯曰：悉乎哉問也！與道合同，惟真人也。帝曰：善！（言人有逃陰陽，免生化，而不生不化，無始無終，同太虛自然者乎？真人之身，隱見莫測，出入天地，內外順道，至真以生，其為小也入於無間，其為大也過虛空界，不與道如一，其孰能爾乎。按：昔人云：愛生者可殺也，愛潔者可汙也，愛榮者可辱也，愛完者可破也。
本無生，孰殺之；本無潔，孰汙之；本無榮，孰辱之；本無完，孰破之。知乎此者，可以出入造化，遊戲生死矣。真見道語。）
白話文：
六微旨大論
世間萬物，都有出入、上升、下降的變化，並且遵循一定的規律，如果說它們不是在變化之中，那是不可能的。無論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的，有感情還是無感情的，如果沒有出入和升降，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說，出入和升降的變化，在任何事物中都存在。
（這裡，用了一個非常巧妙的比喻，但原本「但無不出入二句，王本在下節器者生化之宇之下」這句話，應該放在後面「器者生化之宇」這句話之前，因為原文的順序錯了，現在我把它調整到這裡。）
所以說，「器」是產生和變化的地方。如果這個「器」散開了，那它所包含的生化作用也就停止了。
（這裡引用《易經》的話說：「在有形物質之下的叫做『器』，在有形物質之上的叫做『道』。」）
「器」是承載「道」的工具，它能夠儲藏精神、保養氣息。萬物的生生化化，都是從這裡產生的，所以說「器」是生化的地方。所謂「宇」，是指天地四方。如果不能好好保護這個形體（器），就會導致它解散，該上升的自己上升，該下降的自己下降，該出去的自己出去，該進來的自己進來，彼此分離，生化作用就停止了，這就是強調要珍惜生命、保全形體的原因。變化有大小，時間有長短。
（張景岳說：「小的東西，像秋天的毫毛一樣細微；大的東西，像天地一樣廣闊，這是變化的大小。短暫的像蜉蝣的朝生暮死，長久的像彭祖活了數百年，這是時間的長短。變化小的，時間就短；變化大的，時間就長。萬物的氣數本來就不同，但它們最終都要歸於變化和時間的限制。」）
出入升降這四種變化，最重要的是保持正常。如果違反了常規，災禍就會降臨。（這四種變化是指：出、入、升、降。人有了生命，就一定會有這四種變化。有上升，有下降；有出去，有進來，這是正常的。謹慎地遵守這些變化，生命就能不斷地生化發展。如果只有升沒有降，只有降沒有升，只有進沒有出，只有出沒有進，那就是違反了自然的規律，災禍一定會降臨。）所以說，當形體沒有受到傷害時，就不會有疾病，這就是這個意思。
（人總是喜歡追求滿足，貪戀美色，害怕困難，恐懼災禍。外部會受到風寒暑濕的侵害，內部又受到飢餓、飽脹、愛慾的困擾。這些都是因為形體暴露在外，所以常常在人間遭受病痛和煩惱。如果放縱自己的慾望，貪得無厭，依附權貴，內心虛偽，就會像被羅網困住，招致災禍。想要擺脫這些束縛，那是不可能的。因此，身體是災禍的根源。《老子》說：「我之所以有大的禍患，是因為我有這個身體。如果我沒有這個身體，我還有什麼禍患呢？」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黃帝說：「說得好啊！有沒有不產生、不變化（超越生化）的事物呢？」岐伯說：「這個問題問得太好了！只有那些與『道』合一的真人才能做到。」黃帝說：「說得好！」（意思是，是否有人能夠逃脫陰陽的限制，免除生化，做到不產生不變化，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與虛空自然合為一體？真人的身體，隱藏和顯現都是無法預測的，他們出入於天地之間，內外都順應自然的規律。他們以最真實的本性而存在，他們小到可以進入沒有縫隙的地方，大到可以超越虛空。如果不與「道」合一，誰能做到這些呢？古代人說：喜愛生命的人，就會被殺害；喜愛潔淨的人，就會被玷污；喜愛榮耀的人，就會被侮辱；喜愛完美的人，就會被破壞。如果本來就沒有生命，誰能殺害它呢？如果本來就沒有潔淨，誰能玷污它呢？如果本來就沒有榮耀，誰能侮辱它呢？如果本來就沒有完美，誰能破壞它呢？明白這個道理的人，就可以自由地出入於造化之中，在生死之間遊戲了。這是真正領悟了「道」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