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經注節解》~ 內篇 (146)
內篇 (146)
1. 通評虛實論
帝曰：腸澼……何如？（按：腸澼，痢疾也，今世下利見紅白積者是也。然下文帝有白沫、膿血兩問，則此似兼紅白，而下更分分言也。）岐伯曰：身熱則死，寒則生。（熱為血敗，故死。寒為榮氣在，故生也。按：注非也。下利之病，多由七情鬱結，食飲內傷，積而未化，或腎虛氣衰，不能腐熟，以致成痢。
若更外感風寒，又加身熱等證，有如傷寒，有如瘧狀。治此證者，單表外邪，則痢積逼迫，專攻痢積，則痢下里虛，外邪乘虛而入愈深，治之最難，故多死者。用是精求其義，別內外之因，推致病之理，風寒之襲，皆由內虛。若非先托外邪，則邪與積混，寒熱更作，急重不休。
至真要大論曰：「從外之內而盛於內者，先治其外而後調其內。」余師其意而變通之，常用東垣補中益氣方，去朮加黃芩、芍藥、蘇葉、防風之類，扶正氣而托外邪，一汗再汗，寒熱漸解，急重亦稀。自順治戊子以迄康熙壬子，予治數十百人矣。其間調養之法，彷彿傷寒，尤禁多食。
身涼痢止，繼以培補，腎虛者大進地黃，痢久虛寒者佐以桂附。危轉為安，十痊六七。世俗不知此理，多以瘧痢兩證，非比傷寒，每不禁食，稍愈即復。豈知真瘧真痢，亦當節食，況瘧痢相兼，即是傷寒類證，不用補散，單用苦寒消導等劑，直使正氣大虛，外邪內陷而死，殊可嘆也！予自初閱內經，見此二語，反復尋繹，乃得其解，始知伯言腸澼身熱者死，其理有固然者。
惜無所解，後人莫知所宗，千載之下，予乃為之補救於其後，活人甚多，往矣軒岐，其許我哉。）帝曰：腸澼下白沫何如？（按：沫音末，涎沫。白沫者，糞之如痰如洟者也。）岐伯曰：脈沉則生，浮則死。（陰病而見陽脈，與證相反，故死。按：白沫今世謂之白積，多屬之寒，劉河間則指為熱。
要而論之，痢之寒熱，誠不可以色之紅白拘。然白者畢竟多寒，今之如魚凍是也。惟白屬陰寒，故其脈宜沉而不宜浮也。）帝曰：腸澼下膿血何如？岐伯曰：脈懸絕則死，滑大則生。（按：膿血，紅痢也。紅痢多熱，熱近有餘，可用寒涼消導，故脈宜洪大而不宜懸絕。絕謂微細，懸者猶言無力異常也。
）帝曰：腸澼之屬，身不熱，脈不懸絕何如？岐伯曰，滑大者曰生，懸澀者曰死，以臟期之。（按：屬，類也，謂如腸澼之類也。身不熱是無外感，脈不懸絕是元本亦不甚虧，如是者，雖有泄利之病，不過飲食內傷，脈當滑大而且當有力。若見懸澀，是陰血大虧，身雖不熱，脈雖不絕，法亦當死。
臟期謂克勝之日也。）
帝曰：癲疾何如？岐伯曰：脈搏大滑，久自已；脈小堅急，死不治。（脈小堅急，為陽病而見陰脈，故死不治。按：新校正云：「巢元方云：脈沉小急實死不治，小牢急者亦不可治。」）帝曰：癲疾之脈，虛實何如？岐伯曰：虛則可治，實則死。（以反證故。按：注非也。癲疾為陽有餘，搏大而滑者，陽盛之脈也，脈病相符，故久當自愈。
白話文：
皇帝問：拉肚子，像是痢疾這種病，情況會怎麼樣呢？（註：這裡的「腸澼」就是指痢疾，現在看到拉出來的糞便有紅白相間的黏液，就是這種情況。但接下來皇帝又問了拉白沫和膿血的狀況，所以這裡的「腸澼」似乎是包含紅白兩種情況，只是後面又分開討論。）
岐伯回答：如果發燒就會死，如果身體發冷就會活下來。（發燒代表血已經敗壞，所以會死；身體發冷代表還有元氣，所以會活。註：這個註解不對。拉肚子的病，大多是因為情緒鬱結、飲食不當導致內部受損，積久未化，或是腎虛氣衰，消化不了食物，才導致痢疾。
如果再加上外感風寒，又發燒，就像傷寒或瘧疾的症狀。治療這種病，如果只針對外感邪氣，痢疾的積滯就會更加嚴重；如果只治療痢疾的積滯，身體就會虛弱，外感邪氣就會趁虛而入，病情更加嚴重，所以很難治療，導致很多人死亡。因此，要仔細研究其中的道理，區分內外病因，推究發病的原因。風寒的侵襲，都是因為身體內部虛弱。如果沒有先去除外感邪氣，邪氣就會和積滯混在一起，導致寒熱交替發作，病情會變得非常急重，難以停止。
《至真要大論》說：「從外而內，並且在內部加重的疾病，要先治療外部，然後再調理內部。」我領會這個意思後加以變通，常常使用李東垣的補中益氣湯，去掉白朮，加上黃芩、芍藥、蘇葉、防風等藥材，扶助正氣，托出外邪，讓身體微微出汗，寒熱就會逐漸緩解，病情也會慢慢減輕。從順治戊子年到康熙壬子年，我治療過數百人。治療期間的調養方法，和傷寒的治療方法相似，尤其要禁止吃太多東西。
等到身體不再發熱，痢疾停止後，就要繼續補養身體。腎虛的人，可以大量服用熟地黃，痢疾久了，身體虛寒的人，可以加入肉桂、附子。病情就能從危險轉為平安，治癒率可達六七成。世俗的人不明白這個道理，常常把瘧疾和痢疾兩種病，當成和傷寒不一樣的病，所以不節制飲食，稍微好轉就又復發。他們哪裡知道，真正的瘧疾和痢疾，也應該節制飲食，更何況瘧疾和痢疾同時發生，這其實就屬於傷寒類的疾病，不用補養和發散的方法，只用苦寒瀉下的藥物，只會讓正氣更加虛弱，外邪反而會陷入體內而死亡，實在令人嘆息！我從剛開始讀《內經》時，看到這兩句話，反覆研究，才理解其中的含義，才知道岐伯說的「腸澼發燒就會死」的道理是有根據的。
可惜沒有人能理解，後人也不知道該遵循什麼方法，經過上千年，我才為此加以彌補，救活了很多人。軒轅黃帝和岐伯，他們應該會認同我吧！
皇帝又問：拉肚子，拉出像白色泡沫一樣的東西，情況會怎麼樣呢？（註：這裡的「沫」讀末，是口水的意思。白色泡沫，指的是糞便像痰液或鼻涕一樣的物質。）
岐伯回答：如果脈象沉在下面，就表示有救，如果脈象浮在上面，就表示會死亡。（陰性的疾病，卻出現陽性的脈象，與病情相反，所以會死。註：白色泡沫，現在稱為白積，多屬於寒證，劉河間則認為是熱證。
總體來說，痢疾的寒熱，確實不能只用紅白顏色來判斷。但白色的情況大多是寒證，就像現在看到的魚凍一樣。因為白色屬於陰寒，所以脈象應該是沉在下面的，而不是浮在上面的。）
皇帝又問：拉肚子，拉出膿血，情況會怎麼樣呢？
岐伯回答：如果脈象像懸絲一樣細弱，就表示會死，如果脈象滑而有力，就表示有救。（註：膿血，就是紅色的痢疾。紅痢大多是熱證，熱屬於有餘，可以用寒涼藥來清熱瀉下，所以脈象應該是洪大有力的，而不是像懸絲一樣細弱。像懸絲一樣細弱，就是指脈象很細微，懸指的是沒有力氣。）
皇帝又問：拉肚子，身體不發熱，脈象也沒有像懸絲一樣細弱，情況會怎麼樣呢？
岐伯回答：脈象滑而有力的，表示有救；脈象懸而澀滯的，表示會死亡，要根據五臟來判斷。（註：「屬」是指類似的意思，指像痢疾這類的疾病。身體不發熱，表示沒有外感；脈象沒有像懸絲一樣細弱，表示身體原本也沒有很虛弱。像這樣的情況，雖然有拉肚子的病，也只是飲食不當造成的內部損傷，脈象應該是滑而有力。如果出現脈象懸而澀滯，就表示陰血大虧，即使身體不發熱，脈象也沒有像懸絲一樣細弱，也同樣會死亡。
所謂的「臟期」，是指根據五臟的特性，推算病情發展到哪個階段，哪一天會好轉或惡化。）
皇帝又問：癲癇這種病，情況會怎麼樣呢？
岐伯回答：脈象搏動有力而滑利，病久了自己會好；脈象細小、堅硬而急促，就會死，無法治療。（脈象細小、堅硬而急促，是陽性的疾病卻出現陰性的脈象，所以會死，無法治療。註：《新校正》說：「巢元方說：脈象沉、細、急促而有力的，會死，無法治療，脈象細小、堅硬而急促的，也無法治療。」）
皇帝又問：癲癇的脈象，虛實的情況是怎麼樣呢？
岐伯回答：虛證可以治療，實證就會死。（因為和疾病的表現相反。註：這個註解不對。癲癇是陽氣有餘的病，脈象搏動有力而滑利，是陽氣旺盛的脈象，脈象和疾病相符，所以病久了自然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