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經注節解》~ 內篇 (131)
內篇 (131)
1. 痹論
痹者，頑木不仁，不知痛癢之病也。其病之因，多起於風寒濕，有淺深之殊，有難易之分。始知不知痛癢之痹，乃痹之一端，而其義為未全也。然味經中所言，痹之在臟腑者，如心痹脈不通，肝痹引如懷，腎痹善脹，脾痹大塞，腸痹飲出不得，胞痹內痛，澀於小便，以至痹聚在肺在心等，皆有壅塞不通之意，是痹又以閉而得名也。（篇中更出「陰氣者靜則神藏」四句，文義甚精，但實與痹無涉，必錯簡也。
）
黃帝問曰：痹之安生？岐伯對曰：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痹也。其風氣勝者為行痹，寒氣勝者為痛痹，濕氣勝者為著痹也。（雖合而為痹，發起亦殊矣。風則陽受之，故為痹行，寒則陰受之，故為痹痛，濕則皮肉筋脈受之，故為痹著而不去也。按：著，直略切，不動移也。）
帝曰：其有五者何也？岐伯曰：以冬遇此者為骨痹，以春遇此者為筋痹，以夏遇此者為脈痹，以至陰遇此者為肌痹，以秋遇此者為皮痹。（按：此謂風寒濕也。冬感此邪，則痹在骨等，亦大略之言也。）
帝曰：內舍五臟六腑，何氣使然？岐伯曰：五臟皆有合，病久而不去者，內舍於其合也。故骨痹不已，復感於邪，內舍於腎；筋痹不已，復感於邪，內舍於肝；脈痹不已，復感於邪，內舍於心；肌痹不已，復感於邪，內舍於脾；皮痹不已，復感於邪，內舍於肺。所謂痹者，各以其時重感於風寒濕之氣也。
（按：合，如腎合骨、肝合筋之類。風寒濕之邪，由外入內，筋骨受痹，若更感外邪，則必內及於肝腎，是謂內舍於其合。下五段，正是分疏內舍。）
凡痹之客五臟者，肺痹者，煩滿喘而嘔。（以臟氣應息，又其脈還循胃口，故使煩滿喘而嘔。）心痹者，脈不通，煩則心下鼓，暴上氣而喘，嗌乾善噫，厥氣上則恐。（心合脈，受邪則脈不通利也。邪氣內擾，故煩也。手心主心包之脈，起於胸中，出屬心包，下膈。手少陰心脈，起於心中，出屬心系，下膈，絡小腸。
其支別者，從心系上挾咽喉。其直者，復從心系卻上肺。故煩則心下鼓滿，暴上氣而喘嗌乾也。心主為噫，以下鼓滿，故噫之以出氣也。若是逆氣上乘於心，則恐畏也，神懼凌弱故爾。）肝痹者，夜臥則驚，多飲，數小便，上為引如懷。（肝主驚駭，氣相應，故中夜臥則驚也。
肝之脈，循股陰，入髦中，環陰器，抵少腹，挾胃，屬肝，絡膽，上膈，布脅肋，循喉嚨之後，上入項顙。故多飲水，數小便，上引少腹如懷妊之狀。）腎痹者，善脹，尻以代踵，脊以代頭。腎者胃之關，關不利則胃氣不轉，故善脹也。尻以代踵，謂足攣急也。脊以代頭，謂身踡屈也。
按：尻以代踵二句，語意奇妙，蓋狀善脹之形容也。凡人之氣，上至頭，下至足，運行不息，則折旋任意，俯仰自如。今邪著於腎，氣閉不行，一身盡脹，但可坐而不可行，但能俯而不能仰，如踵以尻，而頭以脊也。善脹之狀，乃至於此。豈知腎為生氣之源，腎氣痹，遂令如是乎。
白話文：
痹症，是指身體麻木不仁，感覺不到疼痛和瘙癢的疾病。其病因大多源於風寒濕邪，病情的輕重深淺各有不同。起初以為感受不到疼痛和瘙癢便是痹症的全部表現，其實這只是痹症的一個方面，並不能完全概括其症狀。經書中記載，痹症侵犯臟腑，例如心痹則脈絡不通，肝痹則感覺腹部脹滿如懷孕，腎痹則容易水腫，脾痹則氣機阻塞，腸痹則飲水難以降下，胞痹則下腹部疼痛，小便不利等等，總之，痹症皆有氣血阻塞不通的症狀，因此痹症也因阻塞不通而得名。（文中「陰氣者靜則神藏」四句與痹症無關，應是抄錄錯誤。）
黃帝問道：痹症是如何產生的呢？岐伯回答說：風寒濕三種邪氣同時侵入人體，聚集在一起就形成了痹症。其中，風邪較盛則為行痹，寒邪較盛則為痛痹，濕邪較盛則為著痹。（雖然三邪合而為痹，但發病的過程卻各有不同。風邪侵犯陽氣，因此痹症會遊走不定；寒邪侵犯陰氣，因此痹症會疼痛；濕邪侵犯皮肉筋脈，因此痹症會停留在局部，難以去除。）
黃帝問道：痹症有哪五種呢？岐伯回答說：冬天發病的稱為骨痹，春天發病的稱為筋痹，夏天發病的稱為脈痹，秋季陰氣盛時發病的稱為肌痹，秋天發病的稱為皮痹。（這是指風寒濕邪。冬天感受此邪，則痹症在骨骼等處，這只是大概的說法。）
黃帝問道：痹症侵入五臟六腑，是哪種氣機導致的呢？岐伯回答說：五臟都有相應的部位，疾病久治不愈，就會深入到這些部位。因此，骨痹久治不愈，再次感受邪氣，就會深入腎臟；筋痹久治不愈，再次感受邪氣，就會深入肝臟；脈痹久治不愈，再次感受邪氣，就會深入心臟；肌痹久治不愈，再次感受邪氣，就會深入脾臟；皮痹久治不愈，再次感受邪氣，就會深入肺臟。所謂痹症，都是因為在特定時間再次感受風寒濕邪的緣故。
（腎與骨相通，肝與筋相通等等。風寒濕邪由外侵入內，筋骨受損而致痹，如果再次感受外邪，則必然深入肝腎，這就是所謂的「內舍於其合」。以下幾段，正是詳細闡述內舍於臟腑的情況。）
凡是痹症侵犯五臟的，肺痹則會胸悶、呼吸困難並嘔吐。（因為肺氣主呼吸，又因為其經脈循行胃部，所以會胸悶、呼吸困難並嘔吐。）心痹則脈絡不通，煩躁時心下會感到脹滿，氣逆上衝而喘息，咽喉乾燥，容易打嗝，厥氣上逆則會感到恐懼。（心與脈絡相通，感受邪氣則脈絡不通暢。邪氣內擾，所以煩躁不安。手少陰心經起於胸中，下達心包，貫穿膈肌；手厥陰心包經起於胸中，下達心包，貫穿膈肌，絡於小腸。其分支從心系上行，經過咽喉；其直行部分，則從心系返回肺臟。所以煩躁時心下脹滿，氣逆上衝而喘息，咽喉乾燥。心主打嗝，心下脹滿，所以打嗝以排出氣體。如果逆氣上衝於心，則會感到恐懼，因為精神受損。）肝痹則夜臥不安，多飲水，頻尿，腹部脹滿如懷孕。（肝主藏魂，與驚恐相關，所以夜臥不安。肝經循行於大腿內側，進入陰部，環繞生殖器，到達小腹部，經過胃部，屬於肝臟，絡於膽經，向上通過膈肌，佈於脅肋，沿喉嚨後方上行，進入項部和前額。所以多飲水，頻尿，上腹脹滿如懷孕。）腎痹則容易水腫，臀部代替了腳跟，脊柱代替了頭部。（腎為胃之關，關門不利則胃氣不暢，所以容易水腫。臀部代替腳跟，是指足部攣縮；脊柱代替頭部，是指身體蜷曲。）
（臀部代替腳跟這句話，妙語連珠，形象地描述了水腫的狀態。人的氣機，從頭到腳，運行不息，才能自由活動，彎曲伸展。如今邪氣滯留於腎，氣機閉塞不通，全身腫脹，只能坐不能行，只能彎腰不能直立，如同臀部代替腳跟，脊柱代替頭部一樣。水腫的狀態，就是這樣。可見腎為元氣之源，腎氣受阻，才會導致如此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