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經注節解》~ 內篇 (117)
內篇 (117)
1. 大奇論
腎脈大急沉，肝脈大急沉，皆為疝。（疝者，寒氣結聚之所為也。按：腎急沉則水寒氣滯，肝急沉則筋急血凝，聚而成形，痛不可忍，是為疝也。）
心脈搏滑急為心疝，肺脈沉搏為肺疝。（按：心肺亦有疝，伯不言其病狀何似，而止言脈狀。故二疝為病，世但存其名，而不得其真也。注言皆為寒薄於臟之故，良不誣云。）
三陽急為瘕，三陰急為疝。（太陽受寒，血凝為瘕；太陰受寒，氣聚為疝。）二陰急為癇厥，二陽急為驚。（二陰，少陰也。二陽，陽明也。按：急者，脈至擊手也。癇厥之證，多屬風痰，少陰急數，是痰入心腎也。驚病半實半虛，陽明急數，為胃火衝突也。）
脾脈外鼓沉為腸澼，久自已。（外鼓為鼓動於臂外也。按：腸澼，痢證也。痢脈多沉，有積故也。若兼外鼓，則氣既不滯，其積易淨，雖久自愈也。外鼓即浮動之意，注作動於臂外，太拘。）肝脈小緩為腸澼，易治。（按：肝脈忌見強急及沉數，今見小緩，是雖弱而有胃氣也，故易治。
）腎脈小搏沉，為腸澼下血，（小為陰氣不足，搏為陽氣乘之，熱在下焦，故下血也。）血溫身熱者死。（血溫身熱是陰氣喪敗，故死。）心肝澼亦下血，二臟同病者可治。（肝藏血，心養血，故澼皆下血也。若二臟同病，是木火相生，故可治。）其脈小沉澀為腸澼，其身熱者死，熱見七日死。
（……心肝脈小而沉澀者，澼也。腸澼身熱，是火氣內絕，去心而歸於外也，故死。火成數七，故七日死。按：通評虛實論云：「腸澼身熱則死，寒則生。」此云腸澼身熱者死，熱見七日死。蓋謂下痢膿血之病，內積正多，而復外感風邪，以致身熱，欲表其邪，則里積未淨，直攻其積，則外邪隨之而入於內，治之最難，故曰死。今注言火氣內絕，去心而歸於外，是以此身熱為瀉脫元氣，火無根而浮於外也。
且以七為火之成數，謬誤甚矣。夫人之病，有專證，有兼證，專證治之易，兼證治之難。腸澼者，思慮勞役之人，傷於飲食，積而成痢。痢成將發，中氣既虛，風邪易入，偶感風寒，遂致身熱，是內傷而兼外感也。諸凡內傷外感之病，治之雖難，未必盡死。惟此內傷外感，與他證不同，脾胃之病，至於下痢膿血，其虛已極，復感風邪，土不勝刑，故有死者，宜乎經言斷之以死也。予閱內經至此一節，繙繹再三，未得其義。
及予為人治病，再四熟籌，因得其解。凡遇此證，必先升表外邪，後治其痢。或痢重而身不大熱，或痢而寒熱往來有如瘧狀，或瘧痢相兼而胸滿嘔吐，或痢重微熱，而人不識，單治其痢，邪隨治痢之藥而入愈深，以致外竟不熱，邪陷於內，急重不休，膿血不止，終至不救者。
白話文：
腎脈如果出現急促而沉的脈象，肝脈如果出現急促而沉的脈象，都屬於疝氣。（所謂的疝氣，是寒冷之氣聚集造成的。按：腎脈急促而沉，代表水寒之氣停滯；肝脈急促而沉，代表筋脈緊張、血液凝結，聚集成形，疼痛難忍，這就是疝氣。）
心脈搏動滑而急，是心疝；肺脈沉而搏動，是肺疝。（按：心和肺也有可能發生疝氣，但作者沒有說明具體的病狀，只提到脈象。所以這兩種疝氣，世人只知道有這個病名，卻不了解它的本質。註解認為這都是因為寒氣侵襲臟腑所致，這說法並沒有錯。）
三陽經脈急促，會形成腫塊（瘕）；三陰經脈急促，會形成疝氣。（太陽經受寒，血液凝結成腫塊；太陰經受寒，氣聚集形成疝氣。）二陰經脈急促，會導致癲癇發作；二陽經脈急促，會導致驚厥。（二陰，指的是少陰經；二陽，指的是陽明經。按：急促，指的是脈搏跳動有力，觸手明顯。癲癇多屬於風痰，少陰經脈急促而數，是痰進入心腎；驚厥病症半實半虛，陽明經脈急促而數，是胃火上衝。）
脾脈向外鼓動而且沉，是腸澼（痢疾），時間久了會自己好。（外鼓，指的是脈搏在手臂外側鼓動。按：腸澼，就是痢疾。痢疾的脈象多為沉脈，是因為體內有積滯。如果兼有外鼓脈象，代表氣不滯留，積滯容易清除，即使時間久也會自己痊癒。外鼓的意思是脈象浮動，註解說脈搏在手臂外側鼓動太過拘泥。）肝脈稍微緩慢，是腸澼，容易治療。（按：肝脈最忌諱出現強硬、急促以及沉數的脈象，現在出現稍微緩慢，代表雖然虛弱但還有胃氣，所以容易治療。）
腎脈搏動微弱而沉，是腸澼伴隨下血，（微弱代表陰氣不足，搏動代表陽氣乘虛而入，熱在下焦，所以會下血。）如果身體發熱而且血也是溫熱的，就會死亡。（身體發熱血也溫熱，代表陰氣衰敗，所以會死亡。）心和肝的腸澼也會導致下血，如果兩個臟腑同時發病，就可以治療。（肝臟儲藏血液，心臟滋養血液，所以腸澼都會導致下血。如果兩個臟腑同時發病，是木火相生，所以可以治療。）如果脈象微小、沉而澀，也是腸澼，如果身體發熱就會死亡，發熱七天會死亡。（……心肝脈象微小而沉澀，是腸澼。腸澼伴隨身體發熱，是火氣內竭，離開心臟而浮於體表，所以會死亡。火的成數是七，所以七天會死。按：《通評虛實論》說：「腸澼發熱就會死亡，發冷則可以存活。」這裡說腸澼發熱就會死亡，發熱七天會死亡。大概是指下痢膿血的病症，體內積滯很多，又外感風邪，導致身體發熱，想要表散外邪，體內積滯還沒清除；直接攻逐積滯，外邪會隨著進入體內，治療起來非常困難，所以說會死亡。現在的註解說火氣內竭，離開心臟而浮於體表，是以為這個發熱是元氣虛脫，火沒有根而浮於外表。
而且用七來解釋火的成數，實在是錯誤的。人的疾病，有單一的病症，也有多種病症同時出現，單一的病症容易治療，多種病症同時出現的就難治療。腸澼這種疾病，是思慮過度、勞累的人，因為飲食不當，積累而成痢疾。痢疾將要發作時，中氣已經虛弱，風邪容易入侵，如果偶感風寒，就會導致身體發熱，這是內傷又兼外感。所有內傷兼外感的疾病，治療起來雖然困難，但未必都會死。唯獨這種內傷兼外感的病症，和其他病症不同，脾胃已經很虛弱，導致下痢膿血，而且還感風邪，脾土無法抵抗風邪，所以才會有死亡的情況，經典上說死亡也是應該的。我讀《內經》到這一節，反覆研究，還是不明白它的意思。
直到我為人治病，多次仔細考慮，才明白其中的道理。凡是遇到這種病症，一定要先升提表邪，然後再治療痢疾。有的痢疾嚴重但身體發熱不嚴重，有的痢疾出現寒熱往來如同瘧疾的症狀，有的瘧疾和痢疾同時出現，而且胸悶嘔吐，有的痢疾嚴重但微微發熱，而且人們沒有察覺，只單純地治療痢疾，邪氣就會隨著治療痢疾的藥物而深入體內，以至於外表不再發熱，邪氣陷於內，病情更加危急嚴重，膿血不停，最終導致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