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梓

《內經知要》~ 卷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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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 (2)

1. 二、治則

《陰陽應象大論》曰: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其本(此明天地萬物,變化生殺,總不出於陰陽,察乎此者可以當神明矣。故治病者萬緒紛然,必求於本,或本於陰,或本於陽,陰陽既得,病祟焉逃。芩連姜附,儘可回春,參朮硝黃,並能起死。

白話文:

《陰陽應象大論》裡說:陰陽是天地間運行的法則,是萬物存在的綱領,是變化發展的根源,是生死存亡的根本,更是神明所在的地方。治療疾病一定要探求本源(這說明天地萬物、變化生滅都離不開陰陽,明瞭這一點就能掌握神明的智慧。因此,治療疾病雖然千頭萬緒,但一定要探求本源,有的病本於陰,有的病本於陽。陰陽失衡,疾病就會產生。黃芩、黃連、生薑、附子這些藥物可以讓人返老還童,人參、白朮、硝石、黃連這些藥物可以讓瀕死之人起死回生。

此之未辨,畏攻畏補,憂熱憂寒,兩岐必至於誤生。廣絡遺譏於聖哲,本顧可弗求乎哉)。

《至真要大論》曰:謹守病機,各司其屬,有者求之,無者求之,盛者責之,虛者責之,必先五勝,疏其血氣,令其調達而致和平。此言病狀繁多,各宜細察,然總不外於虛實也。謹守者,防其變動也。病而曰機者,狀其所因之不齊,而治之不可不圓活也。

白話文:

《至真要大論》說:仔細觀察疾病的發展,分類治療。有的症狀要找出它的原因,沒有的症狀也要找出原因。症狀強烈的要針對它治療,症狀虛弱的也要針對它治療。一定要先明確是哪五種因素導致病症,疏通病人的氣血,調節平衡,達到平和的狀態。這句話說明疾病症狀繁多,需要仔細觀察,但總離不開虛實兩種情況。而「謹守」二字,在防備病症變化。「機」是為了說明疾病的發生原因不盡相同,而治療方法也必須靈活多變。

屬者,有五臟之異、六腑之異、七情之異,六氣之異、貴賤之異、老少之異,稟畀有虛實之異,受病有標本之異,風氣有五方之異,運氣有勝復之異,情性有緩急之異,有嘗貴後賤之脫營,嘗富後貧之氣離守,各審其所屬而司其治也。有者求之二句,言一遇病症,便當審其所屬之有無也。

白話文:

在醫學上,有五臟不同的疾病、六腑不同的疾病、七情不同的疾病、六氣不同的疾病、貴賤不同的疾病、老少不同的疾病,秉賦有虛實的差異,受病有標本的差異。風氣有五方的不同,運氣有盛衰的不同,情性有急緩的不同,出現過由貴到賤後氣血脫離的情況,出現過由富到貧後衛氣不守的情況。醫者應根據不同的情況進行辨證治療。文中提到「有者」二字,強調的是在遇到疾病時,應仔細辨別疾病的歸屬。

盛者責之二句是一章之大綱,於各屬有無之間分別虛實而處治也。然至虛似實,大實似虛,此又不可不詳為之辨也。必先五勝者,如木欲實,金當平之之類是也。疏其血氣,非專以攻伐為事。或補之而血氣方行,或溫之而血氣方和,或清之而血氣方治,或通之而血氣方調,正須隨機應變,不得執一定之法,以應無窮之變也。此治虛實之大法,一部《內經》之關要也。

白話文:

「盛者責之」兩句是本章的大綱,在虛實之間分別虛實來治療。但如果是虛症看上去像實症,實症看上去像虛症,這又不可不仔細分辨。必須先了解五勝的原理,比如木要實就要金來平衡之類。疏導它的氣血,並不是專門以攻伐為手段。有的補了氣血才運行,有的溫暖了氣血才調和,有的清除了氣血才治癒,有的疏通了氣血才調順,必須根據具體情況來應變,不能用固定的方法來應對無盡的變化。這是治療虛實的大法,也是《內經》一部書的精要。

君一臣二,奇之制也,君二臣四,偶之制也;君二臣三,奇之制也;君二臣六,偶之制也(君者,品味少而分兩多。臣者,品味多而分兩少。奇制從陽,偶制從陰)。故曰:近者奇之,遠者偶之;汗者不以偶,下者不以奇(病在上者為近,屬陽,故用奇方,取其輕而緩也。病在下者為遠,屬陰,故用偶方,取其重而急也。

白話文:

  • 一個君藥配兩個臣藥,是奇數配方的原則。
  • 兩個君藥配四個臣藥,是偶數配方的原則。
  • 兩個君藥配三個臣藥,是奇數配方的原則。
  • 兩個君藥配六個臣藥,是偶數配方的原則。(君藥是分量少、滋味淡的藥物,而臣藥是分量多、滋味重的藥物。奇數配方屬於陽性,偶數配方屬於陰性。)

因此,上半身的疾病適合用奇數配方,因為上半身靠近心肺等陽氣旺盛的部位,用輕緩的奇數配方較為合適。而下半身的疾病適合用偶數配方,因為下半身較遠離陽氣,用重急的偶數配方較為合適。

汗者不以偶,陰沉不能達表也。下者不以奇,陽升不能降下也);補上治上制以緩,補下治下制以急,急則氣味厚,緩則氣味薄。適其至所,此之謂也(上藥宜緩,欲其曲留上部;下藥宜急,欲其直達下焦。欲急者,須氣味之厚,欲緩者,須氣味之薄。緩急得宜,厚薄合度,則適其病至之所,何患劑之弗靈乎)。

白話文:

  • 發汗藥不奇數,是因為陰氣沉滯,無法透達體表。
  • 瀉下藥不偶數,是因為陽氣上升,無法降到下焦。
  • 補上焦的藥物,應緩和,以利於在中焦停留;補下焦的藥物,應急迫,以利於直接到達下焦。
  • 急迫是指藥物的氣味較濃重,緩和是指藥物的氣味較淡薄。
  • 根據需要,選擇適當的劑量,這就是「適其至所」的原則。

病所遠而中道氣味之者,食而過之,無越其制度也(病之所在遠,而藥則必由於胃,用之無法則未達病所,則中道先受其氣味矣。當於食為度,而使遠近適宜,是過之也,過,猶達也。欲其近者,藥在食後,則食載藥而留止於上,欲其遠者,藥在食前,則食墜藥而疾走於下。

白話文:

疾病的位置很遠,用藥必須經過胃部。如果用藥沒有法則,藥物就無法到達病竈,而在半路上受到藥物的氣味影響。這時就要根據飲食來調整服藥時間,使藥物到達適當的位置。所謂“過之”,就是到達的意思。如果想要藥物到達近處,就應該在飯後服藥,這樣食物可以載着藥物,在上部停留;如果想要藥物到達遠處,就應該在飯前服藥,這樣食物就會把藥物帶下去,快速到達下部。

服藥有疾徐,根梢有升降,氣味有緩急,藥劑有湯丸膏散,各須合法,無越其度也)。是故平氣之道,近而奇偶,制小其服也。遠而奇偶,制大其服也。大則數少,小則數多,多則九之,少則二之(近病遠病,各有陰陽表裡之分,故遠方近方,各有奇偶相兼之法,或方奇而分兩偶,或方偶而分兩奇,此奇偶互用也。近而奇偶,制小其服,小則數多而盡於九。

白話文:

服用藥物時,要根據疾病的緩急輕重而有所不同。藥材的根、莖、葉、花、果等部位,也有升、降的不同作用。藥物的氣味也分為緩和、急烈之別。藥劑有湯劑、丸劑、膏劑和散劑等形式,各須按照適宜的方式使用,不要超過規定的劑量。因此,平和氣血的方法,對近處的疾病,使用奇數和偶數相間的劑量。對遠處的疾病,使用偶數和奇數相間的劑量。劑量的大小與疾病的遠近有關,遠處的疾病劑量大,次數少;近處的疾病劑量小,次數多。劑量多的時候,將總量分成九份;劑量少的時候,將總量分成兩份。

蓋數多則分兩輕,性力緩而僅及近病也。遠而奇偶,制大其服,大則數少,而止於二。蓋數少則分兩重,性力專而直達遠病也。是皆奇偶互用法之變也),奇之不去則偶之,是謂重方。偶之不去,則反佐以取之,所謂寒熱溫涼,反從其病也(此變通之法也。始用藥奇而病不去,變而為偶,奇偶迭用,是曰重方。

白話文:

如果藥物數量較多,則每種藥物的用量就會輕微。藥物效果緩慢,只能治療接近表面的疾病。

如果要治療遠い和奇特的疾病,就要提高藥物用量。用量大,藥物數量就會減少,一般不會超過兩種。

因為數量少,所以每種藥物的用量就會重,藥物效果專一,可以直達遠處的疾病。

這都是奇數和偶數用法的相互轉化。奇數不能治癒疾病,就用偶數。所謂「重方」,就是這樣。

偶數不能治癒疾病,就反過來用它的輔助藥物來治療。所謂「寒熱溫涼,反從其病」,就是變通的方法。

剛開始用奇數的藥物,但疾病沒有好轉,就變換為偶數。奇數和偶數交替使用,這稱為「重方」。

重者,復也。若偶之而又不去,則當求其微甚真假,反佐以取之。反佐者,順其性也,如以熱治寒而寒拒熱,則反佐以寒而入之:以寒治熱而熱格寒,則反佐以熱而入之。又如寒藥熱服,熱藥冷服,皆變通之妙用也。王太僕曰:熱與寒背,寒與熱違,微小之熱為寒所折,微小之冷為熱所消,大寒大熱必能與違性者爭,與異氣者格,是以聖人反其佐以同其氣,令聲應氣求也)。

白話文:

重症,就是病情複雜。如果病情反覆而無法消除,就要仔細查明病情真假、輕重,然後利用相反的藥物來治療。所謂反佐,就是順應病情的性質,比如用溫熱藥物治療寒證,而寒證卻抵禦溫熱,那麼就反過來用寒涼藥物來治療;用寒涼藥物治療熱證,而熱證卻阻隔寒涼,那麼就反過來用溫熱藥物來治療。另外,把寒涼藥物用在溫熱的時候服食,把溫熱藥物用在寒涼的時候服食,這些都是變通的妙用。王太僕說:溫熱與寒涼是對立的,寒涼與溫熱是相違的。微小的溫熱症狀會被寒涼壓制,微小的寒涼症狀會被溫熱化解。而嚴重的寒證和嚴重的熱證,就會與不同性質的病症相爭鬥,與相反性質的氣機相阻礙。因此,聖人採取反佐的方法,以相同的氣機來調和,使其氣血通暢,達到治療目的。

辛甘發散為陽,酸苦湧泄為陰,鹹味湧泄為陰,淡味滲泄為陽,六者或收或散,或緩或急,或燥或潤,或軟或堅,以所利而行之,調其氣使其平也(湧,吐也。泄,瀉也。滲泄,利小便也。辛主散主潤,甘主緩,酸主收主急,苦主燥主堅,咸主軟,淡主滲泄,各因其利而行之,氣可平矣)。

白話文:

辛辣甘甜的藥物具有發散作用,屬於陽性;酸味苦味的藥物具有嘔吐瀉下的作用,屬於陰性;鹹味的藥物具有瀉下的作用,屬於陰性;淡味的藥物具有利尿的作用,屬於陽性。這六種藥物具有收斂或發散、緩和或急促、燥熱或滋潤、柔軟或堅硬的作用。醫生會根據這些特性來使用藥物,以調節患者的氣血,使其平衡。(嘔吐稱之為湧,瀉下稱之為泄,利尿稱之為滲泄。辛味藥物具有發散和滋潤的作用,甘味藥物具有緩和的作用,酸味藥物具有收斂和急促的作用,苦味藥物具有燥熱和堅固的作用,鹹味藥物具有柔軟的作用,淡味藥物具有利尿的作用。醫生的用藥會根據這些特性,讓患者的氣血恢復平衡。)

寒者熱之,熱者寒之,微者逆之,甚者從之(義見上),堅者削之,客者除之,勞者溫之,結者散之,留者攻之,燥者濡之,急者緩之,散者收之,損者益之,逸者行之,驚者平之,上之下之,摩之浴之,薄之劫之,開之發之,適事為故(溫之,甘溫能除大熱也,逸,即安逸也。飢飽勞逸皆能成病,過於逸則氣脈凝滯,故須行之。

白話文:

  • 身體受寒了,用溫熱的方法治療;受熱了,用涼寒的方法治療。
  • 病情輕微時,採取逆向的方法治療;病情嚴重時,順勢而為。
  • 身體堅硬了,用削弱的方法治療;外邪侵入,用祛除的方法治療。
  • 身體疲勞了,用溫暖的方法治療;瘀結了,用疏散的方法治療。
  • 病邪停留了,用攻伐的方法治療;乾燥了,用滋潤的方法治療。
  • 病情急促了,用緩解的方法治療;病邪散漫了,用收斂的方法治療。
  • 身體受損了,用補益的方法治療;安逸享樂了,用活動的方法治療。
  • 受到驚嚇了,用鎮定的方法治療;身體上部有病,用導向下部的辦法治療。
  • 按摩、沐浴、針刺、放血等治療方法適用於不同的情況。
  • 開發、發散等治療方法也根據實際情況使用。
  • 根據實際情況靈活應變地治療,纔是中醫的真諦。
  • (溫暖治療能去除大熱;安逸指過於舒適。飢餓飽食、勞累安逸都可能導致生病,過於安逸會導致氣脈凝滯,所以需要活動。)

上者,吐也。摩者,按摩也。薄者,即薄兵城下之義。適事為故,猶雲中病為度,適可而止,毋太過以傷正,毋不及以留邪也)。

白話文:

上者,指吐法。摩者,指按摩法。薄者,猶如軍隊薄弱地包圍城池,以強攻取勝。治療疾病的時候要適應病情,就像用藥量要適中,適可而止。不可過度治療而傷及身體,也不可不足以致留下病邪。

逆者正治,從者反治,從少從多,觀其事也(從少謂一從而二逆,從多為二從而一逆也。事即病也,觀其病之輕重,而為之多少也)。

白話文:

對抗病因而治療,順從病因而治療,病情輕微就少量治療,病情嚴重就大量治療。

熱因寒用,寒因熱用,塞因塞用,通因通用,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其始則同,其終則異,可使破積,可使潰堅,可使氣和,可使必已(寒病宜熱,然寒甚者格熱,須熱藥冷服。此熱因寒用也,熱病宜寒,然熱甚者格寒,須寒藥熱服,此寒因熱用也。

白話文:

需要用熱藥來治療寒症,也需要用寒藥來治療熱症。塞的法子用在塞的部位,通的法子用在通的部位。一定要先治療病症的根本原因,後再處理症狀。一開始都是如此處理,但最後的結果卻不同。可以化解瘀積,可以消散硬塊,可以調和氣血,可以最終治癒疾病(寒病宜用熱藥,但寒症嚴重者需先用熱藥降溫,再用冷服熱藥的方式治療,這就是熱因寒用。熱病宜用寒藥,但熱症嚴重者需先用寒藥升溫,再用熱服寒藥的方式治療,這就是寒因熱用。)。

塞因塞用者,如下氣虛乏,中焦氣壅,欲散滿則更虛其下,欲補下則滿甚於中,治不知本而先攻其滿,藥入或減,藥過依然,氣必更虛,病必轉甚,不知少服則壅滯,多服則宣通,峻補其下則下自實,中滿自除矣。通因通用者,或挾熱而利,或凝寒而泄,寒者以熱下之,熱者以寒下之,伏其所主,利病之本也。先其所因者,求病之由也。

白話文:

塞因塞用法:

如果患者氣虛乏力,中焦氣機不通暢,想要化解滿腹感,反而會加重虛弱;如果想要補益虛弱,則滿腹感會更加嚴重。如果治療者不知道病情的根本原因,而先去治療滿腹感,藥物服用後病情可能暫時減輕,但停藥後病情依然,氣虛會更加嚴重,病情也會惡化。其實,如果服用少量藥物,可以緩解氣機不通暢;如果服用大量藥物,可以通暢氣機。如果大力補益下焦,下焦自然就會充實,中焦的滿腹感也會自然消除。

通因通用法:

如果患者是因為熱邪導致腹瀉,就用寒涼藥物來治療;如果患者是因為寒邪導致腹瀉,就用溫熱藥物來治療。這種方法遵循了「治病求本」的原則,先找到病情的根本原因,再針對原因進行治療。

其始則同,言正治也。其終則異,言反治也,明於反治,何病不愈)。

諸寒之而熱者取之陰,熱之而寒者取之陽,所謂求其屬也(用寒藥治熱病,而熱反增,非火有餘,乃陰不足也,陰不足則火亢,故當取之陰,但補陰則陽自退耳。用熱藥治寒症,而寒反增,非寒有餘,乃陽不足也,陽不足則陰寒,故當取之陽,但補水中之火,則寒自消耳。求其屬者,求於本也。

白話文:

如果寒症發生後出現熱象,應當從陰側治療;如果熱症發生後出現寒象,應當從陽側治療。這就是所謂的「尋求其本」。

使用寒藥治療熱病,如果熱象反而加重,是因為陰分不足,不是火氣過盛。陰分不足,火氣就會亢盛,所以應該從陰側治療。補益陰分,陽氣自然就會減弱。

使用熱藥治療寒症,如果寒象反而加重,是因為陽氣不足,不是寒氣過剩。陽氣不足,就會導致陰寒,所以應該從陽側治療。補益陽氣,寒邪自然就會消除。

「尋求其本」的意思是,尋找疾病的根本原因。

一水一火,皆於腎中求之,故王太僕曰:益火之源以消陰翳,壯水之主以制陽光,六味、八味二丸是也)。

夫五味入胃,各歸所喜攻,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腎。久而增氣,物化之常也,氣增而久,夭之由也(增氣者,助其氣也。如黃連之苦,本入心瀉火,多服黃連,反助心火。故五味各歸,久而增氣,氣增必夭折,可不慎歟)。

白話文:

吃下去的食物味道會進入胃部,分別去滋養它們喜愛攻擊的器官:酸味先入肝臟,苦味先入心臟,甜味先入脾臟,辛辣味先入肺臟,鹹味先入腎臟。長久食用這些味道的食物,會增加器官的能量,這是食物轉化的正常現象。但是如果長久地增加器官的能量,就會導致早夭。(增加器官能量是指幫助它們的能量增加。例如黃連的苦味原本會進入心臟來瀉火,但如果服用過多黃連,反而會幫助心火旺盛。所以五種味道各自有它們的作用,長期過量食用就會導致能量過剩,能量過剩就會早夭,難道能不謹慎嗎?)

《陰陽應象大論》曰:因其輕而揚之,因其重而減之,因其衰而彰之(輕者在表,宜揚而散之。重者在內,宜減而瀉之。衰者不補,則幽潛沉冤矣,補則再生,故曰彰)。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此彰之之法也。陽氣衰微則形不足,溫之以氣,則形漸復也。

白話文:

《陰陽應象大論》說:對於輕的病症,要發散它;對於重的病症,要瀉掉它;對於衰弱的病症,要通過發散的方式來補養它(輕的病症在表,宜於發散。重的病症在裡,宜於瀉掉。衰弱的病症,如果不調理,就會潛伏下去。如果調理,就能再生,所以要發散)。形體虧損的,用溫養的方式來補充氣血;精神不足的,用滋補的方式來補充精氣(這是補充的方式。陽氣衰微就會導致形體虧損,用溫養的方式來補充氣血,形體就會逐漸恢復)。

陰髓枯竭則精不足,補之以味,則精漸旺也)。其高者,因而越之(高者,病在上焦。越者,吐也,越於高者之上也),其下者,引而竭之(下者,病在下焦,竭者,下也,引其氣液就下也,通利二便皆是也。或云引者,蜜導、膽導之類。竭者,承氣、抵當之類),中滿者,瀉之於內(中滿,非氣虛中滿也,如脹滿而有水有積,傷寒而結胸便閉是也。內字與中字照應)。

白話文:

陰精枯竭導致精氣不足。用溫補的食物來滋補,精氣就會逐漸旺盛。

如果證狀在上焦,就引發嘔吐,讓病邪從上焦排出。如果證狀在下焦,就採取導利的方式,讓氣液向下排出,並通利排便。有些人認為「引」是指用蜜導、膽導等藥物,「竭」是指用承氣、抵當等藥物。

如果證狀在中焦,就從內部瀉出。這種「中滿」不是氣虛引起的,而是指脹滿且有水氣或積滯,或是傷寒後結胸便閉的情況。「內」字與「中」字相呼應。

其有邪者,漬形以為汗(漬,浸也,如布桃枝以取汗,或煎湯液以熏蒸,或表清邪重,藥不能汗,或冬月天寒,發散無功,非漬形之法不能汗也);其在皮者,汗而發之(邪在皮則淺矣,但分經汗之可也);其慓悍者,按而收之(慓者,急也。悍者,猛也,怒氣傷肝之症也,按者,制伏酸收,如芍藥之類是也),其實者,散而瀉之(陰實者,以丁、薑、桂、附散其寒。

白話文:

如果邪氣存在體內,需要用浸漬的方式來發汗(浸漬:浸泡,例如用布桃枝浸泡取汗,或用藥液煎煮燻蒸;或者表層邪氣較重,藥物無法發汗;或者在冬季天氣寒冷,發散治療無效,此時只能用浸漬的方法才能發汗)。

如果邪氣在皮膚表層,可以用汗法治療(邪氣在皮膚較淺,只要針對經絡發汗即可)。

如果邪氣暴躁難治,需要用酸澀收斂的藥物來抑制(暴躁:急躁。猛烈:激烈,指肝氣過盛的症狀;抑制:用酸味收斂的藥物,如芍藥等)。

如果邪氣實質,需要用辛溫散寒的藥物來瀉出去(實質:病邪實際存在於體內。丁、薑、桂、附:辛溫散寒的中藥材)。

陽實者,以芩、連、梔、柏瀉其火),審其陰陽,以別柔剛(審病之陰陽,施藥之柔剛),陽病治陰,陰病治陽(陽勝者陰傷,治其陰者,補水之主也;陰勝者陽傷,治其陽者,補水中之火也),定其血氣,各守其鄉(或血或氣,用治攸分,各不可紊也)。血實宜決之(導之下流,如決江河也),氣虛宜掣引之(提其上升,如手掣物也)。

白話文:

陽症的治療: 使用黃芩、黃連、梔子、柏子等藥物瀉火。

判別陰陽,區別柔剛: 觀察病情的陰陽失衡情況,使用相應的溫和或剛強的藥物。

陽病治陰,陰病治陽: 陽氣過盛導致陰氣受傷,治療時應補虛陰;陰氣過盛導致陽氣受傷,治療時應補虛陽。

穩定血氣,各歸其位: 如果是血瘀,應使用活血化瘀的藥物;如果是氣虛,應使用補氣的藥物,使血氣各歸其位。

血實宜瀉,氣虛宜補: 血氣旺盛時宜瀉下,就像疏通江河一樣;氣虛時宜補氣,就像用手提拉一樣。

《五常政大論》曰:病有久新,方有大小,有毒無毒,固宜常制矣(病久者,宜大劑;病新者,宜小劑。無毒者,宜多用;有毒者,宜少用)。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無毒治病,十去其九(藥不及則病不痊,藥太過則正乃傷,大毒治病。十去其六,便當止矣。

白話文:

《五常政大論》說:疾病有久有新,治療方法有大小,藥物有毒無毒,這些都應該根據具體情況來制定(對於久病的,應該用大劑量的藥物;新病的,應該用小劑量的藥物。無毒的藥物,可以多用;有毒的藥物,應該少用)。毒性大的藥物治療疾病,藥量要減去十分之六,毒性一般的藥物治療疾病,藥量要減去十分之七,毒性小的藥物治療疾病,藥量要減去十分之八,無毒的藥物治療疾病,藥量要減去十分之九(藥物用量不足,疾病就不會痊癒;藥物用量過多,則會損傷正氣。毒性大的藥物治療疾病,減去十分之六的藥量,就應該停止了

毒輕則可任,無毒則可久任也),穀肉果菜,食養盡之,無使過之,傷其正也(病雖去而有未盡去者,當以飲食養正,而餘邪自盡。若藥餌太過,便傷正氣)。必先歲氣,毋伐天和(五運有紀,六氣有序,四時有令,陰陽有節,皆歲氣也。人氣應之以生長收藏,此天和也。於此未明,則犯歲氣、伐天和矣)。

白話文:

藥物毒性輕微的話,可以適當地使用。藥物沒有毒性,則可以長期使用。穀物、肉類、水果、蔬菜等食物,適當地食用即可,不要過量,以免損傷人體正氣。(即使疾病已痊癒,但可能還有一些餘邪未盡,此時應以飲食調理正氣,讓餘邪自行消散。如果藥物過量,反而會損傷正氣。)

在治療疾病時,必須先了解一年中的氣候變化,不要違背自然規律。(四季有規律,六氣(風、寒、暑、濕、燥、火)有順序,陰陽有交替,這些都是歲氣。人體的氣息與之呼應而產生生長、收藏等變化,這是天和。如果不瞭解這些規律,就會違背歲氣,損害天和。)

《六元正紀大論》黃帝問曰:婦人重身,毒之何如?岐伯曰:有故無殞,亦無殞也(有孕曰重身。毒之。用毒藥也。故者,如下文大積大聚之故。有是故而用是藥,所謂有病則病當之,故孕婦不殞,胎亦不殞也)。

白話文:

《六元正紀大論》記載:黃帝問:婦女懷孕期間,使用毒藥會怎樣?岐伯回答:如果使用毒藥是有原因的,那麼既不會傷害孕婦,也不會傷害胎兒。(懷孕稱為重身。毒之,指使用毒藥。故,指下文提到的「大積大聚」的原因。如果使用毒藥的目的是為了治療相關的疾病,那麼孕婦和胎兒都不會受到傷害。)

帝曰:願聞其故何謂也?岐伯曰:大積大聚,其可犯也,衰其大半而止(大積大聚,非毒藥不能攻,然但宜衰其大半,便當禁止,所謂大毒治病,十去其六者是也)。

白話文:

皇帝問:「我想知道其中的道理,是什麼意思?」岐伯回答:「非常濃厚積聚的病,是可以治療的。不過,只能減輕其大部分,不可去除全部。(濃烈積聚的病,非毒藥不能治療,但只能減輕其大部分,就應該停止治療。所謂『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就是這個道理。)」

愚按,論治之則,載由經籍,圓通之用,妙出吾心,如必按圖索驥,則後先易轍,未有不出者矣。子輿氏曰:梓匠輪輿,能與人以規矩,不能使人巧。故夫揆度陰陽,奇恆五中,決以明堂,審於終始,其亦巧於規矩者乎。

白話文:

我的淺見是,治療疾病的方法記載於經典著作中,而靈活通用的運用則出自於醫師自己的心意。如果一定要依循古籍上的方法,就會有先後次序混亂的問題,而且沒有辦法真正地契合個別患者的情況。子輿氏說:「木匠和車輪匠可以提供規矩給別人,但無法讓別人變得靈巧。」因此,衡量陰陽、奇恆五中,判斷出明堂,審察疾病的始終,這難道不是比規矩還要靈巧的技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