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經知要》~ 卷上 (17)
卷上 (17)
1. 四、脈診
故曰：知內者按而紀之，知外者終而始之。此六者，持脈之大法（內言臟氣，臟象有位，故可按而紀也。外言經氣，經脈有序，故可終而始也。明此四時內外六法，則病之表裡陰陽，皆可灼然明辨，故為持脈之大法）。
《玉機真藏論》曰，春脈者肝也，東方木也，萬物之所以始生也，故其氣來，軟弱輕虛而滑，端直以長，故曰弦，反此者病（端直以長，狀如弓弦，則有力矣。然軟弱輕虛而滑，則弦不至於太勁，宛然春和之象也）。
其氣來實而強，此謂太過，病在外；其氣來不實而微，此謂不及，病在中（實而強大，則不能軟弱輕虛矣，不實而微，不能端直以長矣，皆弦脈之反也。故上文曰反此者病。外病多有餘，內病多不足，大抵然也）。
太過則令人善忘，忽忽眩冒而巔疾；其不及則令人胸痛引背，下則兩脅胠滿（忘，當作怒。《本神》篇曰：肝氣虛則恐，實則怒。《氣交變大論》曰：歲木太過，忽忽善怒，眩冒巔疾。眩者，目花也。冒者，神昏也。足厥陰之脈會於巔，貫膈布脅，故見症乃爾）。
夏脈者心也，南方火也，萬物之所以盛長也，故其氣來盛去衰，故曰鉤，反此者病（鉤義如木之垂枝，即洪脈也。其來則盛。其去則衰，陽盛之象）。
其氣來盛去亦盛，此謂太過，病在外；其氣來不盛去反盛，此謂不及，病在中（來盛去盛，鉤之過也。來不盛去反盛，鉤之不及也。去反盛者，非強盛也。凡脈自骨出膚謂之來，自膚入骨謂之去）。
太過則令人身熱而膚痛，為浸淫；其不及則令人煩心，上見咳唾，下為氣泄（太過則陽有餘而病在外，故身熱膚痛。浸淫者，濕熱之甚也。不及則君火衰而病在內，故為心不足而煩，火乘金而咳。氣泄者，陽氣下陷也）。
秋脈者肺也，西方金也，萬物之所以收成也，故其氣來輕虛以浮，來急去散，故曰浮，反此者病（浮者，輕虛之別名也。來急去散，亦是狀浮之象也，即毛也）。
其氣來毛而中央堅，兩旁虛，此謂太過，病在外；其氣來毛而微，此謂不及，病在中（毛而有力為中央堅，毛而無力為微）。
太過則令人逆氣而背痛，慍慍然；其不及則令人喘，呼吸少氣而咳，上氣見血，下聞病音（肺主氣，故太過則氣逆背痛。慍慍者，氣鬱貌。不及則氣短而咳。氣不歸原，故上氣。陰虛內損，故見血；下聞病音者，腸鳴泄氣也）。
冬脈者腎也，北方水也，萬物之所以合藏也，故其氣來沉以搏，故曰營，反此者病（營者，退藏於密之義也，即沉石之義也）。
其氣來如彈石者，此謂太過，病在外；其去如數者，此謂不及，病在中（彈石者，堅強之象也，如數者，非真數也，言去之速也）。
太過則令人解㑊，脊脈痛而少氣不欲言，其不及則令人心懸如病飢，䏚中清，脊中痛，少腹滿，小便變（解者，懈怠而肢體不收也。㑊者，形跡困倦也。脊痛者，腎脈所過也。邪氣太過，則正氣少而不欲言矣。心腎不交，故心中如飢。䏚中者，季脅下空軟處，腎之所居也。腎脈貫脊屬腎絡膀胱，故為脊痛、腹滿、便變諸症）。
白話文：
所以說：了解身體內部狀況的人，會透過按脈來記錄病情變化；了解身體外部狀況的人，會從脈象的結束點推斷它的起始點。這六種方法，是診脈最重要的原則。（所謂的內部，指的是臟腑的氣，臟腑各有其位置，所以可以按脈來記錄其變化。所謂的外部，指的是經脈之氣，經脈有其循行的秩序，所以可以從結束點推斷其起始點。明白了春、夏、秋、冬四時的內外六種脈象變化，那麼疾病的表裡、陰陽屬性，都可以清楚地分辨出來，所以這是診脈最重要的原則。）
《玉機真藏論》說，春季的脈象屬於肝，在五行中對應東方的木，是萬物開始生長的時節。所以，春脈的氣息來時，應該是柔軟、虛弱、輕微而帶有滑利的感覺，脈形端正且直長，就像弓弦一樣，所以稱之為「弦脈」。如果脈象與此相反，就是病態。（端正直長，形狀像弓弦，就表示脈搏有力。但是，如果同時柔軟、虛弱、輕微且滑利，就表示弦脈不會過於強勁，呈現出春天和煦的景象。）
如果脈氣來時堅實而強勁，就表示脈象太過，病邪在體表；如果脈氣來時不實在而微弱，就表示脈象不及，病邪在體內。（脈象堅實強勁，就不是柔軟虛弱輕微的脈象；脈象不實而微弱，就不是端正直長的脈象，這些都與弦脈的特性相反。所以前面說「脈象與此相反，就是病態」。外在的疾病通常表現為有餘，內在的疾病通常表現為不足，大致來說是這樣。）
脈象太過，會讓人容易忘事，精神恍惚，頭暈目眩，甚至出現癲癇；脈象不及，會讓人胸痛牽引到背部，下則會出現兩脅脹滿的感覺。（忘，應該作「怒」。《本神》篇說：肝氣虛就容易恐懼，肝氣實就容易發怒。《氣交變大論》說：當年木氣太過，就會容易發怒、精神恍惚、頭暈目眩、癲癇。眩，是指眼睛發花；冒，是指神智昏沉。足厥陰肝經的脈絡會於頭頂，穿過膈肌並分佈於脅肋，所以出現這些症狀。）
夏季的脈象屬於心，在五行中對應南方的火，是萬物茂盛生長的時節。所以，夏脈的氣息來時強盛，去時衰弱，像彎鉤一樣，所以稱之為「鉤脈」。如果脈象與此相反，就是病態。（鉤脈的意象就像樹枝下垂一樣，也就是洪脈。來時強盛，去時衰弱，是陽氣旺盛的象徵。）
如果脈氣來時強盛，去時也強盛，就表示脈象太過，病邪在體表；如果脈氣來時不強盛，去時反而強盛，就表示脈象不及，病邪在體內。（來時強盛，去時也強盛，是鉤脈的過度表現；來時不強盛，去時反而強盛，是鉤脈的不足表現。所謂的「去時反而強盛」，並不是指脈搏變得強勁有力，而是指脈搏從皮膚入骨的過程更明顯。通常，脈搏從骨頭到皮膚稱為「來」，從皮膚入骨稱為「去」。）
脈象太過，會讓人身體發熱、皮膚疼痛，並且出現皮膚潰爛擴散的現象；脈象不及，會讓人心煩意亂，上面出現咳嗽吐痰，下面則會出現氣洩的現象。（脈象太過，表示陽氣過盛，病邪在體表，所以身體發熱、皮膚疼痛。皮膚潰爛擴散，是濕熱很嚴重的表現。脈象不及，表示君火衰弱，病邪在體內，所以會心神不足而煩躁。火邪乘虛克金，所以會咳嗽。氣洩，是指陽氣下陷。）
秋季的脈象屬於肺，在五行中對應西方的金，是萬物收斂成熟的時節。所以，秋脈的氣息來時輕微虛浮，來得急促，去得散亂，所以稱之為「浮脈」。如果脈象與此相反，就是病態。（浮脈是輕虛的別稱。來得急促，去得散亂，也是浮脈的表現，也就是毛脈。）
如果脈氣來時像毛一樣輕浮，但中間堅硬，兩邊虛軟，就表示脈象太過，病邪在體表；如果脈氣來時像毛一樣輕浮，但微弱無力，就表示脈象不及，病邪在體內。（像毛一樣輕浮，但有力，就表示中間堅硬；像毛一樣輕浮，但無力，就表示脈象微弱。）
脈象太過，會讓人氣逆上行，背部疼痛，並且感到煩躁不安；脈象不及，會讓人喘息，呼吸短促，咳嗽，甚至咳血，下部則會出現腸鳴腹瀉等聲音。（肺主氣，所以脈象太過，就會氣逆上行而背痛。煩躁不安，是氣鬱的表現。脈象不及，就會氣短而咳嗽。氣不歸源，所以會氣逆上行。陰虛內損，所以會咳血。下部聽到病音，是指腸鳴腹瀉。）
冬季的脈象屬於腎，在五行中對應北方的水，是萬物閉藏的時節。所以，冬脈的氣息來時沉潛有力，所以稱之為「營脈」。如果脈象與此相反，就是病態。（營脈，是指退藏於內的含義，也就是沉脈的含義。）
如果脈氣來時像彈打石頭一樣堅硬，就表示脈象太過，病邪在體表；如果脈氣去時很快，像數數一樣，就表示脈象不及，病邪在體內。（像彈打石頭一樣堅硬，是脈象堅強的表現。像數數一樣，並非脈搏真正數快，而是指脈搏從皮膚入骨的過程很快。）
脈象太過，會讓人身體懈怠無力，四肢不聽使喚，脊椎疼痛，氣短，不想說話；脈象不及，會讓人心裡空虛，就像肚子餓一樣，肋部軟弱無力，脊椎疼痛，小腹脹滿，小便異常。（懈，是指懈怠、沒有精神。㑊，是指身體疲憊困倦。脊椎疼痛，是腎經所經過的地方。邪氣太過，正氣就不足，所以不想說話。心腎不交，所以心裡空虛，像肚子餓一樣。肋部，是指季脅下方柔軟的地方，是腎臟的位置。腎經貫穿脊椎，屬於腎臟，聯絡膀胱，所以會出現脊椎疼痛、小腹脹滿、小便異常等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