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經》~ 五卷 (13)

1. 九、脈合四時陰陽規矩

）是故持脈有道，虛靜為保。（凡持脈之道，一念精誠，最嫌擾亂，故必虛其心，靜其志，纖微無間，而診道斯為全矣。保，不失也。）春日浮，如魚之遊在波。（脈得春氣，雖浮動而未全出，故如魚之遊在波也。）夏日在膚，泛泛乎萬物有餘。（脈得夏氣，則洪盛於外，故泛泛乎如萬物之有餘也。

）秋日下膚，蟄蟲將去。（脈得秋氣，則洪盛漸斂，故如欲蟄之蟲將去也。）冬日在骨，蟄蟲周密，君子居室。（脈得冬氣，沉伏在骨，故如蟄蟲之周密。君子之於斯時，亦當體天地閉藏之道，而居於室也。）故曰：知內者按而紀之，知外者終而始之。此六者持脈之大法。（內言臟氣，藏象有位，故可按而紀之。

外言經氣，經脈有序，故可終而始之。然必知此四時內外六者之法，則脈之時動，病之所在，及病變之或內或外，皆可得而知也，故為持脈之大法。）

白話文：

九、脈合四時陰陽規律

因此，診脈有一定的法則，保持內心虛靜是關鍵。（診脈時需專注真誠，最忌分心乾擾，因此必須心無雜念、凝神靜志，細緻入微地體察，診斷之道才能完備。「保」意指不失準則。）

春季的脈象輕浮，如同魚兒游動於水波之下。（脈搏感應春氣，雖顯浮動卻未完全外露，故似魚游波中。）
夏季的脈象浮於肌膚，充盈盛大有如萬物繁茂。（脈搏感應夏氣，氣血旺盛於體表，因而如萬物蓬勃充盈。）
秋季的脈象漸沈於膚下，似蟄蟲準備隱藏。（脈搏感應秋氣，洪盛之勢逐漸收斂，如同即將蟄伏的蟲類。）
冬季的脈象沈伏至骨，如蟄蟲深藏，君子靜居室內。（脈搏感應冬氣，深沈潛藏於骨，猶如蟄蟲嚴密隱蔽。此時君子也應順應天地閉藏之理，安居室中。）

所以說：要瞭解內在臟腑之氣，需通過按脈來歸納；要掌握外在經脈之氣，需從終至始循環推求。這六項（四時脈象與內外診法）是診脈的核心法則。（「內」指臟氣，其運轉有固定規律，故可按脈梳理；「外」指經氣，其循行有明確次序，故可依序推演。唯有通曉這四時內外六法，才能辨明脈象的時令變化、疾病所在，以及病變屬內或屬外，因此是診脈的根本大法。）

2. 十、四時臟脈病有太過不及

（素問玉機真藏論）

黃帝問曰：春脈如弦，何如而弦？岐伯曰：春脈者肝也，東方木也，萬物之所以始生也，故其氣來耎弱輕虛而滑，端直以長，故曰弦，反此者病。（弦者，端直以長，狀如弓弦有力也。然耎弱輕虛而滑，則弦中自有和意，肝臟主之。扁鵲曰：春脈弦者，肝東方木也，萬物始生，未有枝葉，故其脈之來，濡弱而長，故曰弦。

耎，軟同。）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氣來實而強，此謂太過，病在外；其氣來不實而微，此謂不及，病在中。（其氣來實而強，弦之過也。其氣來不實而微，弦之不及也。皆為弦脈之反。太過者病在外，不及者病在中，蓋外病多有餘，內病多不足，此其常也。下准此。

）帝曰：春脈太過與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過則令人善忘，忽忽眩冒而巔疾；其不及則令人胸痛引背，下則兩脅胠滿。（忘，當作怒。本神篇曰：肝氣虛則恐，實則怒。氣交變大論曰：歲木太過，甚則忽忽善怒，眩冒巔疾。皆同此義。忽忽，恍忽不爽也。冒，悶昧也。

巔疾，疾在頂巔也。足厥陰之脈會於巔上，貫膈布脅肋，故其為病如此。胠音區，腋下脅也。）

帝曰：善。夏脈如鉤，何如而鉤？岐伯曰：夏脈者心也，南方火也，萬物之有以盛長也，故其氣來盛去衰，故曰鉤，反此者病。（鉤者，舉指來盛，去勢似衰。蓋脈盛於外而去則無力，陽之盛也，心臟主之。扁鵲曰：夏脈鉤者，心南方火也，萬物之所茂，垂枝布葉，皆下曲如鉤，故其脈之來疾去遲，故曰鉤。長，上聲。

）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氣來盛去亦盛，此謂太過，病在外；其氣來不盛去反盛，此謂不及，病在中。（其氣來盛去亦盛，鉤之過也。其來不盛去反盛，鉤之不及也。皆為鉤脈之反。去反盛者，非強盛之謂。凡脈自骨肉之分，出於皮膚之際，謂之來；自皮膚之際，還於骨肉之分，謂之去。

來不盛、去反盛者，言來則不足，去則有餘，即消多長少之意。故扁鵲於春肝夏心秋肺冬腎，皆以實強為太過，病在外；虛微為不及，病在內。辭雖異而意則同也。）帝曰：夏脈太過與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過則令人身熱而膚痛，為浸淫；其不及則令人煩心，上見咳唾，下為氣泄。（夏脈太過，則陽有餘而病在外，故令人身熱膚痛，而浸淫流布於形體。

不及則君火衰而病在內，故上為心氣不足而煩心，虛陽侵肺而咳唾，下為不固而氣泄。以本經脈起心中，出屬心系，下膈絡小腸，又從心系卻上肺故也。）

帝曰：善。秋脈如浮，何如而浮？歧伯曰：秋脈者肺也，西方金也，萬物之所以收成也，故其氣來輕虛以浮，來急去散故曰浮，反此者病。（浮者，輕虛之謂。來急去散者，以秋時陽氣尚在皮毛也，肺臟主之。扁鵲曰：秋脈毛者，肺西方金也，萬物之所終，草木華葉，皆秋而落，其枝獨在，若毫毛也，故其脈之來，輕虛以浮，故曰毛。

白話文：

十、四時臟脈病有太過不及

黃帝問：「春季的脈象如琴弦般緊繃，為何會呈現弦脈？」岐伯回答：「春脈對應肝臟，屬東方木行，是萬物開始生發的季節。因此脈氣來時柔軟輕虛而滑順，端直且長，故稱為弦脈。若與此相反，則為病態。」（弦脈的特徵是端直而長，狀如弓弦有力，但其中又帶有柔和之意，由肝臟主導。扁鵲說：「春脈弦，因肝屬東方木，萬物初生，尚未枝葉繁茂，故脈來濡弱而長，稱為弦脈。」「耎」與「軟」同義。）

黃帝問：「怎樣算是異常？」岐伯答：「若脈氣來時強實有力，稱為太過，病在體表；若脈氣虛弱微細，稱為不及，病在體內。」（脈氣強實是弦脈過度，虛弱微細是弦脈不足，皆屬異常。太過主外病，不及主內病，因外病多屬實證，內病多屬虛證，此為常理。後文同理。）

黃帝問：「春脈太過與不及，各會引發哪些病症？」岐伯答：「太過會使人易怒、精神恍惚、頭暈目眩，甚至頭頂疾病；不及則導致胸痛牽引背部，下方兩脅及腋下脹滿。」（「忘」應為「怒」。《本神篇》提到：「肝氣虛則恐懼，實則易怒。」《氣交變大論》也說：「木氣過盛時，易怒眩暈，頭頂疾病。」皆為此意。「忽忽」指神志不清，「冒」為昏悶，「巔疾」是頭頂病症。足厥陰肝經上行至頭頂，貫穿膈肌分佈脅肋，故引發此類症狀。「胠」音「區」，指腋下脅部。）

黃帝說：「好。夏季脈象如鉤，為何如此？」岐伯答：「夏脈對應心臟，屬南方火行，是萬物茂盛的季節。脈氣來時旺盛，去時衰弱，故稱鉤脈，反之則為病態。」（鉤脈的特徵是來勢強盛，去勢減弱，因陽氣外盛而內斂，由心臟主導。扁鵲說：「夏脈鉤，因心屬南方火，萬物枝葉繁茂下垂如鉤，故脈來疾去遲，稱為鉤脈。」）

黃帝問：「怎樣算是異常？」岐伯答：「若脈氣來去皆強盛，稱為太過，病在體表；若來時不盛而去時反盛，稱為不及，病在體內。」（來去皆盛是鉤脈過度，來弱去盛是鉤脈不足，皆屬異常。「去反盛」並非指強盛，而是脈氣由內出外（來）不足，由外返內（去）有餘，呈現消耗多於生發之象。扁鵲論述四季脈象時，皆以實強為太過主外病，虛微為不及主內病，用詞不同但意義相同。）

黃帝問：「夏脈太過與不及，各會引發哪些病症？」岐伯答：「太過會導致身熱皮膚痛，甚至潰瘍蔓延；不及則使人心煩，上見咳嗽吐痰，下為氣虛洩瀉。」（夏脈太過是陽氣過盛而病在外，故身熱膚痛，潰瘍擴散；不及則心火衰弱病在內，上因心氣不足而煩心，虛火擾肺致咳唾，下因氣不固攝而洩瀉。因心經起於心中，下絡小腸，又上行至肺，故有此症。）

黃帝說：「好。秋季脈象如浮，為何如此？」岐伯答：「秋脈對應肺臟，屬西方金行，是萬物收成的季節。脈氣輕虛浮起，來急去散，故稱浮脈，反之則為病態。」（浮脈指輕虛之感，來急去散是因秋時陽氣尚存於皮毛，由肺臟主導。扁鵲說：「秋脈毛，因肺屬西方金，萬物凋零，草木葉落僅存枝幹如毫毛，故脈來輕虛而浮，稱為毛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