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經》~ 二十六卷 (25)
二十六卷 (25)
1. 二十、用寒遠寒用熱遠熱
又有用理中、四逆、回陽之類而除痛去積者何也？此因陰寒留滯，故當溫中，非攻之之謂也。所謂發者，開其外之固也。攻者，伐其內之實也。今之昧者，但見外感發熱等病，不能察人傷於寒而傳為熱者有本寒標熱之義，輒用芩連等藥以清其標；亦焉知邪寒在表，藥寒在裡，以寒得寒，氣求聲應，致使內外合邪，遂不可解，此發表用寒之害也。其於春秋冬三季，及土金水三氣治令，陰勝陽微之時為尤甚。
故凡寒邪在表未散，外雖熾熱而內無熱證者，正以火不在裡，最忌寒涼，此而誤人，是不知當發者不可遠熱也。又如內傷喘痛脹滿等證，多有三陰虧損者，今人但見此類，不辨虛寒，便用硝黃之屬，且云先去其邪，然後固本，若近乎理；亦焉知有假實真虛之病而復伐之，則病未去而元氣不能支矣，此而誤人，是不知當攻者方不遠寒也。二者之害，余見之多矣，不得不特表出之，以為當事者之戒。
）帝曰：不發不攻而犯寒犯熱何如？（言不因發表而犯熱，不因攻裡而犯寒，則其病當何如？犯，謂不當用而誤用也。）岐伯曰：寒熱內賊，其病益甚。（以水濟水，以火濟火，則寒熱內賊而病益甚矣。）帝曰：願聞無病者何如？岐伯曰：無者生之，有者甚之。（無病而犯寒熱者，則生寒生熱。
有病而犯寒熱者，則寒熱反甚。）帝曰：生者何如？岐伯曰：不遠熱則熱至，不遠寒則寒至。寒至則堅否腹滿、痛急下利之病生矣。（寒至則陽衰不能運化，故為是病。）熱至則身熱吐下霍亂、癰疽瘡瘍、瞀郁注下、瞤瘛腫脹、嘔鼽衄頭痛、骨節變肉痛、血溢血泄、淋閟之病生矣。（熱至則火灼諸經，故為是病。
瞀，茂、務二音。瞤，如雲切。瘛音翅。）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時必順之，犯者治以勝也。（時必順之，治當順時也。若有所誤犯，則當治之以勝，如犯熱者勝以鹹寒，犯寒者勝以甘熱，犯涼者勝以苦溫，犯溫者勝以辛涼，治以所勝則可解也。）
白話文：
為何有使用理中湯、四逆湯、回陽救急湯這類藥方，來消除疼痛、去除積滯的狀況呢？這是因為體內陰寒之氣停留阻塞，所以才要用溫熱藥來溫補中焦，並不是要用攻伐的方式來治療。所謂的「發」，是指打開身體外表的閉塞；所謂的「攻」，是指攻打身體內部的實邪。現在那些不明事理的人，只看到外感發熱等疾病，卻沒有觀察到有些人是因為受寒而導致的發熱，這種情況是本質為寒，外在表現為熱的「本寒標熱」症狀。他們就隨便使用黃芩、黃連等寒涼藥來清瀉外在的熱象，卻不知道邪寒在表，藥性寒涼入裡，以寒治寒，就像聲音互相呼應一樣，導致內外之寒邪合在一起，就難以治療了，這就是用寒涼藥來發汗的禍害。特別是在春、秋、冬三個季節，以及土、金、水這三種氣候主導的時候，陰氣旺盛而陽氣虛弱的時候，這種情況尤其嚴重。
所以，凡是寒邪停留在體表還沒散去，即使外在發熱，但體內沒有熱證的人，正是因為火熱之氣不在體內，最忌諱使用寒涼的藥物。如果誤用寒涼藥，就是沒有搞清楚「應該用發散藥的時候，就不能遠離溫熱藥」的道理，這樣會害死人的。還有像是內傷導致的喘、痛、腹脹等症狀，很多都是因為三陰經虧損造成的，現在的人只看到這些症狀，卻不辨別是虛寒，就使用芒硝、大黃等藥物來攻下，還說要先去除邪氣，然後再補養根本，好像很有道理。他們卻不知道有「假實真虛」的疾病，如果再用攻伐藥來治療，那麼疾病不但沒有去除，反而會使元氣衰竭，這樣會害死人的。這就是沒有搞清楚「應該用攻伐藥的時候，就不能遠離溫熱藥」的道理。我看到太多這兩種錯誤導致的禍害了，不得不特別提出來，作為醫者的警惕。
黃帝問道：不用發散也不用攻下，而犯了寒氣或熱氣，會怎麼樣呢？（意思是指，不因為用發散藥而犯了熱，不因為用攻下藥而犯了寒，那麼病情會如何？）岐伯回答說：寒熱之氣在體內互相攻伐，病情會更加嚴重。（就像用水來救水，用火來救火一樣，會導致寒熱之氣在體內互相攻擊，病情會更加嚴重。）黃帝又問：那沒有病的人如果犯了寒熱，會怎樣？岐伯回答說：沒有病的人犯了寒熱，就會產生新的寒或熱；有病的人犯了寒熱，則寒熱之病會更加嚴重。（沒有病的人，如果誤用寒涼或溫熱藥，就會產生寒病或熱病；有病的人，如果誤用寒涼或溫熱藥，就會使原本的寒病或熱病更加嚴重。）黃帝問：產生新病會如何？岐伯回答說：不遠離溫熱藥就會導致熱病產生，不遠離寒涼藥就會導致寒病產生。寒病產生就會有腹部脹滿、疼痛急迫、腹瀉不止等症狀。（寒病產生，陽氣衰弱而不能運化，所以會產生這些疾病。）熱病產生就會有身體發熱、嘔吐腹瀉、霍亂、癰瘡腫瘍、精神昏沉、下痢不止、肌肉抽搐、肢體腫脹、嘔吐、鼻塞流涕、流鼻血、頭痛、骨節疼痛、肌肉疼痛、出血不止、小便淋漓不暢等症狀。（熱病產生，火熱之氣灼傷各經脈，所以會產生這些疾病。）
黃帝問：應該如何治療呢？岐伯回答說：要順應時令的變化，如果犯了錯誤，就要用相反的藥物來治療。（要順應時令，治療也要順應時令。如果有所誤犯，就要用相剋的藥物來治療，例如犯了熱，就用寒涼的藥物來治療；犯了寒，就用溫熱的藥物來治療；犯了涼，就用溫熱的藥物來治療；犯了溫，就用辛涼的藥物來治療。用相剋的藥物來治療就可以解決問題。）
2. 二十一、六氣正紀十二變
（《素問·六元正紀大論》）
黃帝問曰：五運六氣之應見，六化之正，六變之紀何如？岐伯對曰：夫六氣正紀，有化有變，有勝有復，有用有病，不同其候，帝欲何乎？帝曰：願盡聞之。岐伯曰：請遂言之。（正紀者，凡六氣應化之紀，皆曰正紀，與本篇前文邪化正化之正不同。）
夫氣之所至也，厥陰所至為和平，（初之主氣，木化也。）少陰所至為暄，（二之主氣，君火也。）太陰所至為埃溽，（四之主氣，土化也。）少陽所至為炎暑，（三之主氣，相火也。）陽明所至為清勁，（五之主氣，金化也。）太陽所至為寒氛，（終之主氣，水化也。）時化之常也。
（此四時正化，主氣之常也。按：三陰三陽之次：厥陰，一陰也；少陰，二陰也；太陰，三陰也；少陽，一陽也；陽明，二陽也；太陽，三陽也。皆因次為序，下文十二化皆然，此客氣之常也。）
厥陰所至為風府、為璺啟，（府者，言氣化之所司也。微裂未破曰璺，開拆曰啟，皆風化所致。璺音問。）少陰所至為大火府、為舒榮，（少陰為君，故曰大火府。物得陽氣，故舒展榮美。）太陰所至為雨府、為圓盈，（太陰化濕，故為雨府。物得土氣而後充實，故為圓盈。
圓，周也。）少陽所至為熱府、為行出，（少陽為相，故曰熱府，相火用事，其熱尤甚。陽氣盛極，盡達於外，物得之而形全，故曰行出。）陽明所至為司殺府、為庚蒼，（金氣用事，故為司殺府。庚，更也。蒼，木化也。物得發生之化者，遇金氣而更易也。）太陽所至為寒府、為歸藏，（寒水用事，物得其氣而歸藏也。
）司化之常也。（司，主也。六氣各有所主，乃正化之常也。）
厥陰所至為生、為風搖，（木氣升，故主升。風性動，故為搖。）少陰所至為榮、為形見，（陽氣方盛，故物榮而形顯。）太陰所至為化、為雲雨，（土能化生萬物，雲雨其氣也。）少陽所至為長、為蕃鮮，陽氣大盛，故物長而蕃鮮。）陽明所至為收、為霧露，（金之化也。
）太陽所至為藏、為周密，（水之化也。）氣化之常也。（六氣各有所化，亦正化之常也。以上二化，皆兼植物為言。）
厥陰所至為風生，終為肅；（《六微旨大論》曰：風位之下，金氣承之。故厥陰風生而終為肅清也。）少陰所至為熱生，中為寒；（《六微旨大論》曰：少陰之上，熱氣治之，中見太陽。故少陰熱生而中為寒也。又云：君火之下，陰精承之。亦為寒之義。）太陰所至為濕生，終為注雨；（土位之下，風氣承之，故太陰濕生而終為注雨，即飄驟之謂。）少陽所至為火生，終為蒸溽；（相火之下，水氣承之，故少陽火生而終為蒸溽也。
溽音辱。）陽明所至為燥生，終為涼；（此燥涼二字，當互更用之為是。蓋金位之下，火氣承之，故陽明涼生而終為燥也。）太陽所至為寒生，中為溫，（《六微旨大論》曰：太陽之上，寒氣治之，中見少陰。故太陽寒生而中為溫也。愚按：上文六化，厥陰太陰少陽陽明俱言終，而惟少陰太陽言中者何也？蓋六氣之道，陰陽而已；陰陽徵兆，水火而已。少陰者，君火也；太陽者，寒水也。
白話文：
二十一、六氣正紀十二變
黃帝詢問五運六氣的應驗，以及六氣正常運行的規律和變化規律為何。岐伯回答說：六氣的正常運行規律，有其運化和變化的過程，有盛衰的變化，有用於人體和致病的兩種情況，其表現各不相同，請問您想了解哪方面？黃帝說：希望全部了解。岐伯說：那麼我就詳細說明。（所謂「正紀」，是指六氣應化運行的規律，與本文前面提到的邪化正化中的「正」不同。）
氣運行到哪裡，就會產生相應的變化：厥陰所至，天氣平和。（這是初始的主氣，屬木的運化。）少陰所至，天氣溫暖。（這是第二個主氣，屬君火的運化。）太陰所至，天氣濕熱。（這是第四個主氣，屬土的運化。）少陽所至，天氣炎熱。（這是第三個主氣，屬相火的運化。）陽明所至，天氣清爽。（這是第五個主氣，屬金的運化。）太陽所至，天氣寒冷。（這是最後一個主氣，屬水的運化。）這是四季氣候正常運化的規律。
（這是四季正常運化的規律，也是主氣的常態。說明：三陰三陽的順序是：厥陰為第一陰；少陰為第二陰；太陰為第三陰；少陽為第一陽；陽明為第二陽；太陽為第三陽。以下十二種變化都是按照這個順序來的，這是客氣的常態。）
厥陰所至，會導致風邪入侵，出現皮膚微裂或破損。（「府」指氣化所歸屬的地方。「璺」指微小的裂痕，「啟」指裂開，都是風邪侵襲造成的。）少陰所至，會產生溫暖的環境，使萬物舒展繁茂。（少陰為君火，故稱大火府。萬物得到陽氣，就會舒展茂盛。）太陰所至，會產生雨水，使萬物充盈飽滿。（太陰主濕，故為雨府。萬物得到土氣後就會充實飽滿。）少陽所至，會產生炎熱，使萬物生長發育。（少陽為相火，故稱熱府，相火主事，其熱度尤甚。陽氣盛極，外達於外，萬物因此而形體完整。）陽明所至，會產生肅殺之氣，使萬物更新。（金氣主事，故為司殺府。「庚」指更替，「蒼」指木的生長。萬物得到生機後，遇到金氣就會更新換代。）太陽所至，會產生寒冷，使萬物收藏休養。（寒水主事，萬物得到其氣就會收藏休養。）這是氣候運化的規律。（「司」指主宰。六氣各有其主宰，這是正常運化的規律。）
厥陰所至，萬物萌生，如同風吹草動。（木氣上升，所以主升。風的特性是運動，故為搖動。）少陰所至，萬物繁榮，外形顯現。（陽氣正盛，所以萬物繁榮而外形明顯。）太陰所至，萬物化生，如同雲雨滋潤。（土能化生萬物，雲雨是其氣象表現。）少陽所至，萬物生長，茂盛繁多。（陽氣大盛，所以萬物生長茂盛繁多。）陽明所至，萬物收斂，如同霧露滋養。（金的運化。）太陽所至，萬物收藏，如同周密謹慎。（水的運化。）這是氣候運化的規律。（六氣各有其運化，也是正常運化的規律。以上兩種變化，都兼指植物的變化。）
厥陰所至，風生而最終肅清；少陰所至，熱生而中間轉為寒冷；太陰所至，濕生而最終降雨；少陽所至，火生而最終濕熱；陽明所至，燥生而最終涼爽；太陽所至，寒生而中間轉為溫暖。
(最後一段對少陰和太陽為何只說「中」而其他都說「終」做了解釋，指因陰陽、水火對應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