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經》~ 四卷 (5)
四卷 (5)
1. 二十一、堅弱勇怯受病忍痛不同
長衡，闊大也，即從衡之意。直揚，視直而光露也。三焦理橫，凡剛急者肉必橫，柔緩者肉必縱也。其心端直者，剛勇之氣也。大以堅、滿以傍者，傍即傍開之謂，過於人之常度也。怒則氣盛而胸張、眥裂而目揚者，勇者之肝膽強，肝氣上衝也。毛起者，肝血外溢也。面蒼者，肝色外見也。
此皆勇士之由然。然則勇怯之異，其由於肝膽者為多，故肝曰將軍之官，而取決於膽。）黃帝曰：願聞怯士之所由然。少俞曰：怯士者，目大而不減，陰陽相失，其焦理縱，𩩲𩨗短而小，肝系緩，其膽不滿而縱，腸胃挺，脅下空，雖方大怒，氣不能滿其胸，肝肺雖舉，氣衰復下，故不能久怒，此怯士之所由然者也。（減，當作緘，封藏之謂。
目大不緘者，神氣不堅也。陰陽相失者，血氣易亂也，即轉盻驚顧之意。其焦理縱者，肉理不橫也。𩩲𩨗短小者，其心卑小而甘出人下也。肝系緩者，不急也。膽不滿而縱者，汁少形長也。腸胃挺者，曲折少也。脅下空者，肝氣不實也，此其肝膽不充，氣不能滿，以故旋怒旋衰，是皆怯士之由然。
愚按：勇者剛之氣，怯者懦之質。然勇有二：曰血氣之勇，曰禮義之勇。若臨難不恐，遇痛不動，此其資稟過人；然隨觸而發，未必皆能中節也。若夫禮義之勇，固亦不恐不動，而其從容有度，自非血氣之勇所可並言者。蓋血氣之勇出乎肝，禮義之勇出乎心。苟能守之以禮，制之以義，則血氣之勇可自有而無；充之以學，擴之以見，則禮義之勇可自無而有。昔人謂勇可學者，在明理養性而已。
然則勇與不勇雖由肝膽，而其為之主者，則仍在乎心耳。縱，平聲。𩩲𩨗，音結於。）
黃帝曰：怯士之得酒，怒不避勇士者，何臟使然？少俞曰：酒者，水穀之精，熟谷之液也。其氣慓悍，其入於胃中則胃脹，氣上逆，滿於胸中，肝浮膽橫。當是之時，固比於勇士，氣衰則悔，與勇士同類，不知避之，名曰酒悖也。（慓，急也。悍，猛也。酒之性熱氣悍，故能脹胃浮肝，上氣壯膽。
方其醉也，則神為之惑，性為之亂，自比於勇而不知避；及其氣散肝平，乃知自悔。是因酒之所使，而作為悖逆，故曰酒悖。愚按：酒為水穀之液，血為水穀之精，酒入中焦，必求同類，故先歸血分。凡飲酒者身面皆赤，即其徵也。然血屬陰而性和，酒屬陽而氣悍，血欲靜而酒動之，血欲藏而酒亂之，血無氣不行，故血亂氣亦亂，氣散血亦散，擾亂一番，而血氣能無耗損者，未之有也。又若人之稟賦，臟有陰陽，而酒之氣質，亦有陰陽。
蓋酒成於釀，其性則熱；汁化於水，其質則寒。故陽臟者得之則愈熱，陰臟者得之則愈寒。所以縱酒不節者，無論陰陽，均能為害。凡熱盛而過飲者，陽日勝則陰日消，每成風癉腫脹；寒盛而過飲者，熱性去而寒質留，多至傷腎敗脾。當其少壯，則旋耗旋生，固無所覺；及乎中衰而力有不勝，則宿孽為殃，莫能御矣。
白話文：
二十一、堅弱勇怯受病忍痛不同
身體寬闊強壯的人，肉體的走向是橫向的；而瘦弱的人，肉體的走向是縱向的。三焦的氣機橫向運行，凡是剛強急躁的人，肌肉必定是橫向生長；柔弱緩慢的人，肌肉必定是縱向生長。心性端正正直的人，具有剛勇之氣。身體強壯的人，肌肉飽滿且向外擴張，超過常人的程度。生氣時，氣血旺盛，胸部擴張，眼角裂開，眼睛明亮，這是勇猛之人肝膽強健，肝氣上衝的表現。毛髮豎立，是肝血外溢的現象；面色蒼白，是肝臟顏色外顯的表現。
這些都是勇士的生理特徵。勇怯的區別，大多源於肝膽，所以肝臟被稱為「將軍之官」，而肝的決斷取決於膽。黃帝問道：我想知道膽怯之人的生理特徵。少俞回答說：膽怯之人，眼睛很大卻不顯得有神采，陰陽失調，三焦氣機縱向運行，心胸狹窄，肝臟的氣機緩慢，膽汁不足且縱向延伸，腸胃彎曲，脅肋下空虛。即使勃然大怒，氣也無法充滿胸腔，肝肺雖然上舉，但氣衰竭又落下，因此無法持久生氣，這就是膽怯之人的生理特徵。（減，應作緘，封藏之意。）
眼睛大而無神，說明精神氣質不堅定；陰陽失調，說明血氣容易紊亂，表現為驚慌失措、東張西望。三焦氣機縱向運行，說明肌肉走向不橫向。心胸狹窄，說明膽小怕事，甘願居於人下。肝臟氣機緩慢，說明缺乏果敢。膽汁不足且縱向延伸，說明膽汁分泌少，形體瘦長。腸胃彎曲，說明腸胃蠕動減少。脅肋下空虛，說明肝氣不足，因此肝膽不充實，氣血不足以充滿胸腔，所以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這些都是膽怯之人的生理特徵。
我的看法是：勇猛的人具有剛強之氣，膽怯的人具有懦弱的本質。然而勇猛有兩種：一種是血氣之勇，一種是禮義之勇。面對危難毫不畏懼，遭遇痛苦不動聲色，這是因為其天賦異稟；但是這種勇猛容易衝動，未必都能恰到好處。至於禮義之勇，同樣也是毫不畏懼，不動聲色，但舉止從容有度，這與血氣之勇截然不同。因為血氣之勇源於肝臟，禮義之勇源於心臟。如果能以禮義約束血氣之勇，則可以使其不輕易發作；如果能以學習充實自己，拓展見聞，則可以培養出禮義之勇。古人說勇猛可以學習，就在於明理養性而已。
因此，勇猛與否雖然源於肝膽，但其根本在於心。縱，平聲。𩩲𩨗，音結於。
黃帝問道：膽怯之人喝醉酒後，敢於與勇士爭執，這是什麼臟腑導致的？少俞回答說：酒是水谷精華，熟谷的液體，其氣勢急猛，進入胃中則胃脹，氣逆上衝，充滿胸腔，肝臟浮腫，膽氣橫溢。此時，其氣勢如同勇士，但氣衰竭後便會後悔，與勇士一樣，不知避讓，稱為「酒悖」。(慓，急也。悍，猛也。酒性溫熱而氣猛，所以能使胃脹肝浮，上氣壯膽。)
當人喝醉時，神志迷亂，性情失常，自認為勇猛，不知避讓；等到酒氣散去，肝臟平復，才會後悔。這是因為酒的影響，做出悖逆的行為，所以稱為「酒悖」。我的看法是：酒是水谷的液體，血是水谷的精華，酒進入中焦，必然尋求同類，所以首先歸於血分。凡是喝酒的人，臉色都發紅，就是這個原因。然而血屬陰，性情平和；酒屬陽，氣勢猛烈；血欲靜而酒使之動，血欲藏而酒使之亂；血無氣則不行，所以血亂則氣亦亂，氣散則血亦散。一番擾亂之後，血氣能沒有損耗的，是不存在的。此外，人體臟腑有陰陽之分，酒的氣質也有陰陽之分。
酒釀造而成，其性溫熱；酒汁化於水，其質寒涼。所以陽性臟腑的人飲酒則更熱，陰性臟腑的人飲酒則更寒。因此，縱酒無度，無論陰陽體質，都會造成傷害。凡是熱盛的人過量飲酒，陽氣旺盛則陰氣消減，容易出現風疹腫脹；凡是寒盛的人過量飲酒，熱性消失而寒質停留在體內，容易損傷腎臟和脾臟。年輕力壯的時候，損耗與恢復很快，所以感覺不到；等到中年以後，體力衰退，宿疾就會發作，難以抵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