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介賓

《類經》~ 十九卷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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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卷 (17)

1. 十一、官能

(《靈樞·官能篇》連前章)

雷公問於黃帝曰:針論曰:得其人乃傳,非其人勿言。何以知其可傳?(針論,即指前章也。)黃帝曰:各得其人,任之其能,故能明其事。(任之其能,因才而器使也。)雷公曰:願聞官能奈何?黃帝曰:明目者,可使視色。(俱視獨見,明目者也。)聰耳者,可使聽音。

(俱聽獨聞,聰耳者也。)捷疾辭語者,可使傳論。(如開導勸戒解疑辯正之屬,皆所謂傳論也。)語徐而安靜,手巧而心審諦者,可使行針艾,理血氣而調諸逆順,察陰陽而兼諸方。(語徐者不苟,安靜者不亂,手巧者輕重疾徐有妙,心審諦者精思詳察無遺,故可勝是任。

諦音帝。)緩節柔筋而心和調者,可使導引行氣。(導引者,但欲運行血氣而不欲有所傷也,故惟緩節柔筋而心和調者乃勝是任,其義可知。今見按摩之流,不知利害,專用剛強手法,極力困人,開人關節,走人元氣,莫此為甚。病者亦以謂法所當然,即有不堪,勉強忍受,多見強者致弱,弱者不起,非惟不能去病,而適以增害,用若輩者,不可不為知慎。)疾毒言語輕人者,可使唾癰咒病。

(人之惡口毒舌者,亦由稟賦,諸無所利而獨利於唾咒疾病。)爪苦手毒,為事善傷者,可使按積抑痹。(按:積抑痹,亦上文導引行氣之屬。然積堅痹固,非爪苦手毒者不能破,術若相類而用有輕重也。)各得其能,方可乃行,其名乃彰。不得其人,其功不成,其師無名。

故曰得其人乃言,非其人勿傳,此之謂也。(《氣交變大論》曰:得其人不教,是謂失道,傳非其人,慢泄天寶。詳運氣類十。)手毒者,可使試按龜,置龜於器下而按其上,五十日而死矣;手甘者,復生如故也。(龜能運任脈,其息以耳而導引伏氣,所以靈而多壽,不易於死,故可用此以驗人之手毒與否。手甘者非以味言,即不毒之謂。

白話文:

十一、官能

雷公向黃帝請教說:《針論》中提到:「只有找到合適的人才能傳授技藝,不適合的人就不要講授。」怎麼才能知道誰適合傳授呢?(「針論」指的是上一章的內容。)黃帝說:每個人都有其特長,只要根據他們的才能委以重任,就能做好事情。(「任之其能」指的是根據個人的能力安排工作。)雷公說:我想知道什麼樣的人適合做什麼事?黃帝說:眼睛明亮的人,可以讓他辨別顏色。(都能看清楚,眼睛明亮的人才能做到。)耳朵靈敏的人,可以讓他分辨聲音。(都能聽清楚,耳朵靈敏的人才能做到。)口齒伶俐的人,可以讓他傳達訊息。(例如開導、勸誡、解惑、辯證等等,都屬於傳達訊息。)說話從容穩重,手巧心思細膩的人,可以讓他行針灸,調理血氣,調節陰陽,運用各種方法治療疾病。(說話從容不魯莽,穩重不慌亂,手巧的人能靈活運用輕重緩急,心思細膩的人能仔細觀察,不遺漏任何細節,因此才能勝任這項工作。)動作輕柔,身心平和的人,可以讓他指導病人做導引吐納。(導引吐納,只是為了運行血氣而不傷害身體,所以只有動作輕柔,身心平和的人才能勝任,道理很明顯。現在有些按摩的人,不懂得其中的利害,只用蠻力,用力折磨病人,強行掰開關節,耗損元氣,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了。病人也以為這是治療的常規方法,即使受不了,也勉強忍受,結果往往是強者變弱,弱者不起,不僅不能治病,反而加重病情。使用這種方法的人,一定要謹慎小心。)說話刻薄輕視他人的人,可以讓他咒治癰疽疾病。(有些人說話刻薄,也是天生的,他們唯一的特長就是咒治疾病。)指甲堅硬,手部力量強,做事精細不粗糙的人,可以讓他按摩治療積聚、拘急和痹症。(積聚、拘急和痹症,也是前面提到的導引吐納可以治療的。但是積聚堅硬,痹症頑固,只有指甲堅硬,手部力量強的人才能治好,雖然方法相似,但用力卻有輕重之分。)每個人都應根據自己的能力去做事,才能有所成就,名揚天下。如果找不到合適的人,事情就做不成,老師也就沒有名氣。

所以說,找到合適的人才能傳授技藝,不適合的人就不要傳授,這就是這個道理。(《氣交變大論》說:找到合適的人而不教導,就是失道;把技藝傳授給不適合的人,就是浪費上天的寶貴資源。詳見《運氣類》第十章。)手上有毒的人,可以讓他試驗按壓龜,把龜放在器皿下面,然後在上面按壓,五十天後龜就會死;手不毒的人,龜又能恢復如初。(龜能運行動任脈,它用耳朵呼吸,能導引伏藏之氣,所以靈敏長壽,不容易死,所以可以用這個方法來驗證人的手是否有毒。手不毒,不是指味道,而是指沒有毒。)

2. 十二、內外揣

(《靈樞·外揣篇》全)

黃帝曰:余聞九針九篇,余親授其調,頗得其意。(調,法度也。言頗得其詳也。)夫九針者,始於一而終於九,然未得其要道也。夫九針者,小之則無內,大之則無外,深不可為下,高不可為蓋,恍惚無窮,流溢無極,余知其合於天道人事四時之變也,然余願雜之毫毛,渾束為一可乎?(始於一終於九者,盡天地之大數也。

針數應之,故小則無內,大則無外,深則無下,高則無上,其於天道人事四時之變無所不合,故散之則雜如毫毛,約之則渾束為一。一者,欲得其要也。)岐伯曰:明乎哉問也。非獨針道焉,夫治國亦然。黃帝曰:余願聞針道,非國事也。岐伯曰:夫治國者,夫惟道焉,非道,何可小大深淺雜合而為一乎?(至大至小,至淺至深,無不有道存焉!故治國有道,治針亦有道。必知乎道,乃可合萬變而為一矣!)黃帝曰:願卒聞之。

岐伯曰:日與月焉,水與鏡焉,鼓與響焉。夫日月之明,不失其影,水鏡之察,不失其形,鼓響之應,不後其聲,動搖則應和盡得其情。(道本無形,何從察之?在明其理,得其情耳。故如日月之於影,水鏡之於形,鼓之於聲,有動則有應,有應則可知,惟其至明,故能盡得其情。)黃帝曰:窘乎哉!昭昭之明不可蔽。

其不可蔽,不失陰陽也。(道者一也,一生二,陰陽而已。不失陰陽,則昭昭之明不可蔽矣。)合而察之,切而驗之,見而得之,若清水明鏡之不失其形也。(合而察之,參合陰陽而詳察也。切而驗之,從其切要而辨證也。故可見可得,如清水明鏡之無所失也。)五音不彰,五色不明,五臟波盪,若是則內外相襲,若鼓之應桴,響之應聲,影之似形。

(五音五色見於外,因臟氣而彰明也。五臟之氣藏於內,因形聲而發露也。外之不彰不明者,知內之波盪也。即如鼓非桴也,得桴而後鳴;響非聲也,得聲而後應;影非形也,得形而後見,是皆內外相襲而然。襲,因也。桴音孚。)故遠者司外揣內,近者司內揣外。(揣,推測也。

司,主也。遠者主外,近者主內,察其遠能知其近,察其內能知其外,病變雖多,莫能蔽吾之明矣。揣,杵水切。)是謂陰陽之極,天地之蓋,請臟之靈蘭之室,弗敢使泄也。(內外遠近無所不知,以其明之至也,陰陽之道盡於此矣,天地雖大,又安能出於是哉?)

白話文:

十二、內外揣

黃帝說:我聽說過《九針九篇》,我親自傳授它的使用方法,也多少了解它的精髓。(「調」指的是方法和規律,意思是說多少了解它的詳情。)九針的運用,從一針到九針,但還沒有掌握它的核心要領。九針的運用,針灸少的時候,就沒有內部的病症,針灸多時,就沒有外部的病症,針灸深了,就沒有更深層的病症,針灸淺了,就沒有更淺層的病症,變化莫測,無窮無盡,我知道它符合天道人事和四季變化的規律,但是我希望將它比作散亂的毫毛,彙總成一體,可以嗎?(從一到九,是天地間最大的數字,針的數量也符合這個規律,所以少則無內,多則無外,深則無下,淺則無上,它與天道人事四季的變化都相符合,因此分散開來像毫毛一樣雜亂,結合起來則像捆綁成一束。一,就是想抓住它的核心要領。)

岐伯說:您問的真是透徹啊!不只是針灸之道如此,治理國家也是一樣的。

黃帝說:我想要聽的是針灸之道,不是治理國家的事。

岐伯說:治理國家,必須掌握方法,沒有方法,怎麼能把大小深淺結合起來成為一體呢?(無論多大或多小,多深或多淺,都有其方法存在!所以治理國家有方法,針灸也有方法。必須了解方法,才能把萬變歸一!)

黃帝說:我希望能全部聽完。

岐伯說:太陽和月亮,水和鏡子,鼓和聲音,都是相應的。太陽和月亮的光輝,不會失去它的影子;水和鏡子的映照,不會失去它的形狀;鼓聲的響應,不會延遲它的聲音,只要有所動作,就會有相應的反應,完全符合事物的規律。(道本無形,怎麼去觀察它呢?在於明白它的道理,了解它的規律。所以就像日月之於影,水鏡之於形,鼓之於聲,有所動作就有相應的反應,有反應就能知道,因為它非常明顯,所以能夠完全了解它的規律。)

黃帝說:真是精妙啊!光明磊落的道理是不可遮蔽的。

它之所以不可遮蔽,是因為它不違背陰陽的規律。(道是唯一的,一化為二,就是陰陽。不違背陰陽,那麼光明磊落的道理就是不可遮蔽的。)綜合觀察,仔細驗證,就能看到並理解它,就像清水明鏡不會失去它的形狀一樣。(綜合觀察,就是參合陰陽仔細觀察。仔細驗證,就是從其關鍵之處去辨證。所以能看到並理解,就像清水明鏡一樣沒有遺漏。)五音不清晰,五色不明亮,五臟波動不安,這樣就會導致內外相互影響,就像鼓聲回應鼓槌,回聲回應聲音,影子回應形體一樣。

(五音五色外在的表現,是因臟腑之氣而彰顯的。五臟之氣藏於內部,通過形聲而表現出來。外在的不清晰不明亮,就知道內在的波動。就像鼓不是鼓槌,有了鼓槌才會響;回聲不是聲音,有了聲音才會產生回聲;影子不是形體,有了形體才會出現影子,這些都是內外相互影響造成的。「襲」是「因為」的意思。)因此,遠處的診斷要從外推測內,近處的診斷要從內推測外。(「揣」是推測的意思。「司」是主管的意思。遠處主管外,近處主管內,觀察遠處就能知道近處,觀察內部就能知道外部,病症雖多,都不能遮蔽我們的明察。揣,音同「揣摩」。)這就是陰陽的極致,天地的規律,臟腑的靈妙之處,我們不敢讓它洩露。(內外遠近無所不知,是因為明察秋毫,陰陽之道盡在於此,天地雖大,又哪裡能超出這個範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