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經》~ 十五卷 (5)
十五卷 (5)
1. 二十六、情志九氣
（《素問·舉痛論》）
帝曰：余知百病生於氣也，（氣之在人，和則為正氣，不和則為邪氣。凡表裡虛實，逆順緩急，無不因氣而至，故百病皆生於氣。）怒則氣上，喜則氣緩，悲則氣消，恐則氣下，寒則氣收，炅則氣泄，驚則氣亂，勞則氣耗，思則氣結，九氣不同，何病之生？（炅，居永切，熱也。）岐伯曰：怒則氣逆，甚則嘔血及飧泄，故氣上矣。
（怒，肝志也。怒動於肝，則氣逆而上，氣逼血升，故甚則嘔血。肝木乘脾，故為飧泄。肝為陰中之陽，氣發於下，故氣上矣。及飧泄三字，《甲乙經》作食而氣逆，於義亦妥。飧音孫。）喜則氣和志達，榮衛通利，故氣緩矣。（氣脈和調，故志暢達。榮衛通利，故氣徐緩。
然喜甚則氣過於緩而漸至渙散，故《調經論》曰：喜則氣下。《本神篇》曰：喜樂者，神憚散而不藏。義可知也。）悲則心系急，肺布葉舉而上焦不通，榮衛不散，熱氣在中，故氣消矣。（悲生於心則心系急，並於肺則肺葉舉，故《宣明五氣篇》曰，精氣並於肺則悲也。心肺俱居膈上，故為上焦不通。
肺主氣而行表裡，故為營衛不散。悲哀傷氣，故氣消矣。）恐則精卻，卻則上焦閉，閉則氣還，還則下焦脹，故氣不行矣。（恐懼傷腎則傷精，故致精卻。卻者，退也。精卻則升降不交，故上焦閉。上焦閉則氣歸於下，病為脹滿而氣不行，故曰恐則氣下也。《本神篇》曰：憂愁者，氣閉塞而不行。
恐懼者，神蕩憚而不收。）寒則腠理閉，氣不行，故氣收矣。（腠，膚腠也。理，肉理也。寒束於外則玄府閉密，陽氣不能宣達，故收斂於中而不得散也。）炅則腠理開，榮衛通，汗大泄，故氣泄矣。（熱則流通，故腠理開。陽從汗散，故氣亦泄。）驚則心無所倚，神無所歸，慮無所定，故氣亂矣。
（大驚卒恐，則神志散失，血氣分離，陰陽破散，故氣亂矣。）勞則喘息汗出，外內皆越，故氣耗矣。（疲勞過度，則陽氣動於陰分，故上奔於肺而為喘，外達於表而為汗。陽動則散，故內外皆越而氣耗矣。）思則心有所存，神有所歸，正氣留而不行，故氣結矣。（思之無已，則繫戀不釋，神留不散，故氣結也。
愚按：世有所謂七情者，即本經之五志也。五志之外，尚餘者三。總之曰：喜怒思憂恐驚悲畏，其目有八，不止七也。然情雖有八，無非出於五臟。如《陰陽應象大論》曰：心在志為喜，肝在志為怒，脾在志為思，肺在志為憂，腎在志為恐。此五臟五志之分屬也。至若五志有互通為病者，如喜本屬心，而有曰肺喜樂無極則傷魄，是心肺皆主於喜也。
蓋喜生於陽，而心肺皆為陽臟，故喜出於心而移於肺，所謂多陽者多喜也。又若怒本屬肝，而有曰膽為怒者，以肝膽相為表裡，肝氣雖強而取決於膽也。有曰血並於上，氣並於下，心煩惋善怒者，以陽為陰勝，故病及於心也。有曰腎盛怒而不止則傷志，有曰邪客於足少陰之絡、令人無故善怒者，以怒發於陰而侵乎腎也。是肝膽心腎四臟皆能病怒，所謂多陰者多怒，亦曰陰出之陽則怒也。
白話文：
二十六、情志九氣
黃帝說：我知道百病都源於氣。（氣在人體內，調和就成為正氣，不調和就成為邪氣。凡是表裡、虛實、逆順、緩急等症狀，都由氣的變化引起，所以百病都源於氣。）憤怒則氣往上衝，喜悅則氣舒緩，悲傷則氣消沉，恐懼則氣往下沉，寒冷則氣收斂，炎熱則氣外泄，驚嚇則氣紊亂，勞累則氣耗損，思考則氣鬱結。這九種氣的變化不同，會導致哪些疾病呢？（炅，音同「居永」，意思是炎熱。）
岐伯說：憤怒則氣逆衝，嚴重時會嘔血或腹瀉，所以說是氣往上衝。
（憤怒，是肝臟的情志。憤怒刺激肝臟，則氣逆衝而上，氣逼迫血液上升，所以嚴重時會嘔血。肝木克脾土，所以會腹瀉。肝屬陰中之陽，氣原本從下往上走，所以憤怒時氣會往上衝。 「及飧泄」三字，《甲乙經》作「食而氣逆」，意思也合理。「飧」音同「孫」。）喜悅則氣和暢，精神通達，營衛氣血運行順暢，所以氣舒緩。
（氣脈調和，所以精神暢達。營衛通利，所以氣息舒緩。
但是喜悅過度，氣就會過於舒緩，漸漸變得渙散，所以《調經論》說：喜則氣下。《本神篇》說：喜樂過度，精神渙散而不收斂。道理在此。）悲傷則心神急迫，肺部氣機上逆，上焦不通，營衛氣血運行不暢，熱氣鬱積於內，所以氣消沉。
（悲傷由心而生，則心神急迫，並影響肺部，使肺氣上逆，所以《宣明五氣篇》說，精氣凝聚於肺則悲傷。心肺都在膈膜之上，所以上焦不通。
肺主氣，調節表裡，所以營衛不散。悲傷損傷氣機，所以氣消沉。）恐懼則精氣內斂，內斂則上焦閉塞，閉塞則氣下沉，下沉則下焦脹滿，所以氣機運行不暢。
（恐懼傷腎則傷精，所以導致精氣內斂。「卻」就是退縮的意思。精氣內斂則升降失調，所以上焦閉塞。上焦閉塞則氣下沉，導致脹滿，氣機運行不暢，所以說恐懼則氣下沉。《本神篇》說：憂愁則氣機閉塞而不通暢，恐懼則精神渙散而不收斂。）寒冷則肌膚毛孔閉塞，氣機運行不暢，所以氣收斂。
（腠，指肌膚的組織；理，指肌肉的紋理。寒冷收斂於外，則毛孔閉塞，陽氣不能宣洩，所以氣收斂於內而不能舒展。）炎熱則肌膚毛孔舒張，營衛氣血運行通暢，汗液大量排出，所以氣外泄。
（炎熱則氣血流通，所以毛孔舒張。陽氣隨著汗液排出，所以氣也外泄。）驚嚇則心神不定，精神渙散，思慮紊亂，所以氣紊亂。
（突然受驚嚇，則精神失常，氣血分離，陰陽失調，所以氣紊亂。）勞累則喘息出汗，內外氣機都紊亂，所以氣耗損。
（過度勞累，則陽氣動於陰分，所以上衝於肺而喘息，外達於表而汗出。陽氣外散，所以內外都紊亂，氣也就耗損了。）思考則心思集中，精神凝聚，正氣滯留而不運行，所以氣鬱結。
（過度思考，則牽掛不捨，精神凝聚而不散，所以氣鬱結。）
（按語：世人所說的七情，就是本經所說的五志。除了五志之外，還有三種情志。總而言之，有喜、怒、思、憂、恐、驚、悲、畏，共有八種情志，不止七種。雖然情志有八種，但都源於五臟。《陰陽應象大論》說：心在志為喜，肝在志為怒，脾在志為思，肺在志為憂，腎在志為恐。這是五臟與五志的歸屬。五志之間也互相影響而致病，例如喜悅本屬心，但也有說肺喜樂過度則傷魄，這是說心肺都主喜悅。
因為喜悅生於陽，而心肺都是陽性臟器，所以喜悅由心而移於肺，所謂多陽者多喜。又如憤怒本屬肝，但也有說膽為怒，因為肝膽相表裡，雖然肝氣強盛，但取決於膽。有說血液上衝，氣機下沉，心煩意亂易怒，是因為陰勝於陽，所以病及於心。有說腎氣盛而憤怒不止則傷神，有說邪氣客於足少陰經絡，令人無故易怒，這是因為怒氣由陰而生，侵犯腎臟。所以肝、膽、心、腎四臟都能因憤怒而致病，所謂多陰者多怒，也說陰中之陽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