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經》~ 十三卷 (1)
十三卷 (1)
1. 十三卷
2. 疾病類
3. 一、病機
（素問至真要大論）
帝曰：夫百病之生也，皆生於風寒暑濕燥火，以之化之變也。（風寒暑濕燥火，天之六氣也。氣之正者為化，氣之邪者為變，故曰之化之變也。）經言盛者瀉之，虛者補之，余錫以方士，而方士用之尚未能十全。余欲令要道必行，桴鼓相應，由拔刺雪汙，工巧神聖，可得聞乎？（錫，賜也。
十全，無一失也。桴，鼓槌也。由，猶同。拔刺雪汙，去病如拾也。又詳義見針刺類五十二。難經曰：問而知之謂之工，切脈而知之謂之巧，望而知之謂之神，聞而知之謂之聖。又曰：以外知之曰聖，以內知之曰神。桴音孚。）岐伯曰：審察病機，無失氣宜，此之謂也。（病隨氣動，必察其機，治之得其要，是無失氣宜也。
愚按：氣交變、五常政、至真要等論，皆詳言五運六氣各有太過不及，而天時民病變必因之，故有淫勝、反勝、客勝、主勝之異。蓋氣太過則亢極而實，氣不及則被侮而虛，此陰陽盛衰自然之理也。本篇隨至真要大論之末，以統言病機，故藏五氣六，各有所主，或實或虛，則亦無不隨氣之變而病有不同也。
即如諸風掉眩皆屬於肝矣，若木勝則四肢強直而為掉，風動於上而為眩，脾土受邪，肝之實也；木衰則血不養筋而為掉，氣虛於上而為眩，金邪乘木，肝之虛也。又如諸痛癢瘡皆屬於心矣，若火盛則熾熱為癰，心之實也；陽衰則陰勝為疽，心之虛也。五臟六氣，虛實皆然，故本篇首言盛者瀉之，虛者補之；末言有者求之，無者求之，盛者責之，虛者責之。
蓋既以氣宜言病機矣，又特以盛虛有無四字，貫一篇之首尾，以盡其義，此正先聖心傳，精妙所在，最為吃緊綱領。奈何劉完素未之詳審，略其顛末，獨取其中一十九條，演為原病式，皆偏言盛氣實邪，且於十九條中，凡歸重於火者十之七八，至於不及虛邪則全不相顧。又曰：其為治者，但當瀉其過甚之氣，以為病本，不可反誤治其兼化也。
立言若此，虛者何堪？故樓氏指其治法之偏，誠非過也。夫病機為入道之門，為跬步之法，法有未善，而局人心目，初學得之，多致終身不能超脫，習染既久，流弊日深，所以近代醫家，舉動皆河間遺風，其於瀉假熱，伐真虛，復人於反掌間者，比比皆然，不忍見也。或諱之曰：河間當胡元之世，其風聲氣習，本有不同，因時制宜，故為是論。
即或有之，則世變風移，今非昔比，設欲率由其舊，恐冰炭鉤繩，不相符也。心切憫之，不容不辨。）帝曰：願聞病機何如？岐伯曰：諸風掉眩，皆屬於肝。（風類不一，故曰諸風。掉，搖也。眩，運也。風主動搖，木之化也，故屬於肝。其虛其實，皆能致此。如發生之紀，其動掉眩巔疾，厥陰之復，筋骨掉眩之類者，肝之實也。
白話文：
一、病機
黃帝問道：百病的產生，都是因為風、寒、暑、濕、燥、火這六種氣候因素的變化所致。（風、寒、暑、濕、燥、火是天的六種氣，氣的正常運行叫做化，氣的異常叫做變，所以說百病是氣的化變。）經書上說，病情盛的就要瀉，虛的就要補，我曾經賜予方士這些醫理，但方士們的運用仍然不能做到十全十美。我希望醫道精要能確實執行，醫治與預防能互相配合，如同拔除荊棘、清掃污垢般迅速有效，達到精湛神妙的境界，您能為我解說嗎？（錫，賜予；十全，沒有任何差錯；桴，鼓槌；由，同；拔刺雪汙，治病如同拾取東西一樣容易；難經上說：詢問就能知道病症的，叫做工；切脈就能知道病症的，叫做巧；望診就能知道病症的，叫做神；聽診就能知道病症的，叫做聖；又說：由外而知叫做聖，由內而知叫做神。）
岐伯回答：仔細觀察病情變化機理，不違背氣的特性，這就是醫治的關鍵。（疾病隨著氣的變化而產生，必須仔細觀察病情變化機理，才能對症下藥，不違背氣的特性。）
（我個人的理解是：氣的交變、五常政、至真要等論，都詳細闡述了五運六氣各有過度和不及的情況，而天時和人體疾病的變化必然與此相關，因此有淫勝、反勝、客勝、主勝等不同的情況。總體來說，氣過盛則亢奮到極點而表現為實證，氣不足則受到侵犯而表現為虛證，這是陰陽盛衰的自然規律。本文承接至真要大論的內容，總體論述病理變化機制，因此五臟六氣各有其所屬，或實或虛，疾病的產生也必然與氣的變化有關。）
例如，各種風引起的眩暈都屬於肝。（肝氣過盛，四肢僵直而顫抖，風上擾而致眩暈，脾土受邪，這是肝實；肝氣不足，血不能滋養筋脈而顫抖，氣虛上浮而致眩暈，金邪克木，這是肝虛。）又如各種疼痛、瘙癢、瘡瘍都屬於心。（心火過盛，熾熱而生癰，這是心實；陽氣不足，陰氣過盛而生疽，這是心虛。）五臟六氣，虛實的情況都一樣，因此本文一開始就說病情盛的要瀉，虛的要補；最後又說有則求之，無則求之，盛則責之，虛則責之。
因為已經從氣的特性來講述病理變化機制了，又特別用盛、虛、有、無四個字貫穿全文始終，以表達其核心意義，這是古代聖賢的醫學精髓，非常重要。然而，劉完素沒有仔細審察，略去了文章的始末，只選取了其中十九條，編成了原病式，都偏向於盛氣實邪，而且在這十九條中，歸屬於火者佔了七七八八，至於氣不足的虛邪則完全沒有考慮。他又說：治療疾病，只應該瀉去過盛的氣，作為治病的根本，不可反過來錯誤地治療其兼病。
這樣說，虛證又該怎麼辦呢？所以，樓氏指出其治療方法的偏頗，的確沒有錯。病理變化機制是入門的關鍵，是學習醫術的基礎，方法不完善，卻左右著人們的思想，初學者掌握了這種方法，往往終身不能有所突破，長期受到這種影響，弊端就會越來越深，所以近代醫家，他們的做法都是河間學派的遺風，他們瀉去假熱，損傷真陰，使病人病情加重，屢見不鮮，令人痛心。有人為此辯解說：河間學派在元朝時期，其學說和醫風與現在不同，因時制宜，所以如此論述。
即使如此，時代變遷，風氣改變，現在已經不同於以往，如果仍然沿用舊說，那就像冰炭相投，繩索相連，根本不相符合。我非常憂慮，所以不得不加以辨別。
黃帝問：願聞病機究竟如何？岐伯回答：各種風引起的眩暈，都屬於肝。（風的種類不同，所以說各種風。掉，搖晃；眩，頭暈目眩。風的活動引起搖晃，是木的特性，所以屬於肝。肝虛或肝實，都能導致這種病症。例如，疾病剛發生時的顫抖、眩暈、頭痛等症狀，厥陰經的病變，筋骨的顫抖眩暈等，都是肝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