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經》~ 十二卷 (26)
十二卷 (26)
1. 十八、五過四德
（素問疏五過論，全）
黃帝曰：嗚呼遠哉！閔閔乎若視深淵，若迎浮雲，視深淵尚可測，迎浮雲莫知其際。（閔閔，玄遠無窮之謂。深淵有底，故可測。浮雲無定，故莫知其際。六微旨大論亦有此數句，蓋此言醫道，彼言天道也。見運氣類六。）聖人之術，為萬民式，論裁志意，必有法則，循經守數，按循醫事，為萬民副，故事有五過四德，汝知之乎？（裁，度也。循經之循，因也。
按循之循，察也。副，助也。醫辨賢愚，愚者誤多，故有五過。賢者道全，故有四德。王氏曰：德者，道之用，生之本，故不可不敬慎也。）雷公避席再拜曰：臣年幼小，蒙愚以惑，不聞五過與四德，比類形名，虛引其經，心無所對。（比類形名，公自言雖能比類形證名目，然亦皆虛引經義，而心則未明其深遠，故無以對也。）帝曰：凡未診病者，必問嘗貴後賤，雖不中邪，病從內生，名曰脫營。
（嘗貴後賤者，其心屈辱，神氣不伸，雖不中邪而病生於內。營者，陰氣也。營行脈中，心之所主，心志不舒則血無以生，脈日以竭，故為脫營。中，去聲。）嘗富後貧，名曰失精，五氣留連，病有所並。（嘗富後貧者，憂煎日切，奉養日廉，故其五臟之精，日加消敗，是為失精。
精失則氣衰，氣衰則不運，故為留聚而病有所並矣。）醫工診之，不在臟腑，不變軀形，診之而疑，不知病名。（如前二病者，求之內證則臟腑無可憑，求之外證則形軀無所據，診者不明其故，則未有不疑而莫識其為何病也。）身體日減，氣虛無精，（其病漸深，則體為瘦減；其氣日虛，則精無以生。
陰陽應象大論曰，氣歸精，精食氣故也。）病深無氣，洒洒然時驚。（及其病深，則真氣消索，故曰無氣。無氣則陽虛，故灑然畏寒也。陽虛則神不足，故心怯而驚也。病深者，以其外耗於衛，內奪於榮。（精氣俱損，則表裡俱困，故外耗於衛，內奪於榮，此其所以為深也。
）良工所失，不知病情，此亦治之一過也。（雖曰良工，而不能察此，則不得其情，焉知其本，此過誤之一也。）
凡欲診病者，必問飲食居處，（飲食有膏粱藜藿之殊，居處有寒溫燥濕之異，因常知變，必詳問而察之。）暴樂暴苦，始樂後苦，皆傷精氣，精氣竭絕，形體毀沮。（樂則喜，喜則氣緩，苦則悲，悲則氣消，故苦樂失常皆傷精氣，甚至竭絕，則形體毀沮。沮，壞也。樂音洛。
沮，將魚切。）暴怒傷陰，暴喜傷陽，（怒傷肝，肝藏血，故傷陰。喜傷心，心藏神，故傷陽。）厥氣上行，滿脈去形。（厥氣，逆氣也。凡喜怒過度而傷其精氣者，皆能令人氣厥逆而上行。氣逆於脈，故滿脈。精脫於中，故去形。陰陽應象大論有此四句，見陰陽類一。）愚醫治之，不知補瀉，不知病情，精華日脫，邪氣乃並，此治之二過也。
白話文：
十八、五過四德
黃帝說：唉！這真是深奧啊！好像在看深淵，又像在迎接著飄渺的雲彩，深淵雖然深，但還能測量它的深度，而飄渺的雲彩卻無法得知它的邊際。（「閔閔」指的是深奧無窮的意思。深淵是有底的，所以可以測量；浮雲不定，所以無法得知它的邊際。「六微旨大論」也記載了這幾句話，只是那裡指的是天道，這裡指的是醫道。）聖人的醫術，是萬民的榜樣，論斷病情、判斷心思意念，必定要有法則可循，遵循經脈、遵循數理，根據醫理行事，輔助萬民，所以有「五過」和「四德」之說，你知道嗎？（「裁」是衡量的意思。「循經之循」是沿著經脈的意思。「按循之循」是觀察的意思。「副」是輔助的意思。醫者能辨別賢愚，愚者容易犯錯，所以有「五過」；賢者醫道完善，所以有「四德」。王氏說：「德」是道的運用，是生命的根本，所以不可不敬慎。）
雷公起身拜了兩拜說：臣年少無知，愚昧無知，沒聽說過「五過」和「四德」，雖然能比對類別、說明名稱，但只是空談經義，心中並沒有真正的理解。（雷公的意思是，雖然自己能比對病症、說明名稱，但只是空洞地引用經義，內心並沒有真正明白其深遠的道理，所以無法回答。）
黃帝說：凡是診病之前，一定要詢問病人以前是否富貴而後貧賤，即使沒有外邪入侵，病也會從內生，這叫做「脫營」。
（以前富貴而後貧賤的人，心裡會感到屈辱，精神氣血不能舒展，即使沒有外邪入侵，也會從內生疾病。「營」指的是陰氣。「營」在脈中運行，由心臟主導，心志不舒暢，則血液不能生成，脈象日漸衰竭，所以稱為「脫營」。）以前富裕而後貧窮，稱為「失精」，五臟之氣鬱結，疾病就會同時出現。（以前富裕而後貧窮的人，憂慮愁苦日益增加，飲食起居日漸簡陋，所以五臟的精氣日漸損耗，這就是「失精」。精氣損失則氣血衰弱，氣血衰弱則氣血運行不暢，所以氣血鬱結而疾病同時出現。）醫生診斷時，不在臟腑，也不在形體，診斷後感到疑惑，不知病名。（像前面兩種病，從內證來看，臟腑沒有明顯的徵兆；從外證來看，形體也沒有明顯的徵兆，醫生不明其故，就會疑惑，而不知道是什麼病。）身體日漸消瘦，氣虛精少，（病情加深，身體就會消瘦；氣血日漸虛弱，精氣就不能生成。）病情嚴重，氣息微弱，經常感到害怕。（病情嚴重，真氣消耗殆盡，所以說氣息微弱。氣虛則陽氣不足，所以怕冷。陽氣不足則精神不足，所以膽怯而驚恐。病情嚴重的人，是因為外邪耗傷衛氣，內邪損傷營氣。（精氣俱損，則表裡俱虛，所以外邪耗傷衛氣，內邪損傷營氣，這就是病情嚴重的緣故。）即使是經驗豐富的醫生，也可能不知道病情，這也是治療上的錯誤之一。（即使是經驗豐富的醫生，如果不能察覺到這些，就無法了解病情，又怎能知道病根，這也是治療上的錯誤之一。）
凡是想要診病，一定要詢問病人的飲食起居，（飲食有豐盛與簡陋之分，居住環境有寒溫燥濕之別，根據常理判斷變化，一定要詳細詢問並觀察。）過度喜樂或過度憂愁，先喜樂後憂愁，都會損傷精氣，精氣耗盡，形體就會毀壞。（喜樂則氣機舒暢，憂愁則氣機衰弱，所以過度喜樂或過度憂愁都會損傷精氣，甚至耗盡，從而使形體毀壞。「沮」是毀壞的意思。「樂」音「洛」。「沮」音「將魚」。）過度憤怒損傷陰氣，過度喜樂損傷陽氣，（憤怒傷肝，肝藏血，所以損傷陰氣。喜樂傷心，心藏神，所以損傷陽氣。）逆氣上行，脈象充實而形體消瘦。（「厥氣」是逆氣的意思。凡是喜怒過度而損傷精氣的，都會讓人氣逆上行。氣逆於脈，所以脈象充實。精氣耗損，所以形體消瘦。「陰陽應象大論」有這四句話。）愚笨的醫生治療時，不知道如何補瀉，不知道病情，精華日漸流失，邪氣就會乘虛而入，這是治療上的第二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