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經》~ 十二卷 (18)
十二卷 (18)
1. 十五、湯液醪醴病為本工為標
(素問湯液醪醴論,全)
黃帝問曰:為五穀湯液及醪醴奈何?(湯液醪醴,皆酒之屬。韻義云:醅酒濁酒日醪。詩詁云:酒之甘濁而不泲者日醴。然則湯液者,其即清酒之類歟。醪音勞。醴音禮。泲音濟。)岐伯對曰:必以稻米,炊之稻薪,稻米者完,稻薪者堅。(完者其味全。堅者其氣銳。)帝曰:何以然?岐伯曰:此得天地之和,高下之宜,故能至完;伐取得時,故能至堅也。
(谷之性味中正,功用周全,以其得天地之和,高下之宜,故能至完。完,全也。)帝曰:上古聖人作湯液醪醴,為而不用何也?岐伯曰:自古聖人之作湯液醪醴者,以為備耳,夫上古作湯液,故為而弗服也。(聖人之作湯液者,先事預防,所以備不虞耳。蓋上古之世,道全德盛,性不嗜酒,邪亦弗能害,故但為而弗服也。
)中古之世,道德稍衰,邪氣時至,服之萬全。(道德稍衰,天真或損,則邪能侵之;然猶不失於道,故但服湯液醪醴而可萬全矣。)帝曰:今之世不必已何也?(謂治以湯液醪醴,而不能必其病之已也。)岐伯曰:當今之世,必齊毒藥攻其中,鑱石針艾治其外也。(齊毒藥,以毒藥為劑也。
鑱,針也。九針論:一曰鑱針。今世道德已衰,疾病已甚,故非毒藥不能攻其中,非針艾不能治其外。齊,劑同。鑱音慚,銳也。)帝曰:形弊血盡而功不立者何?(此承上文而言治之如法,以至於形弊血盡,而病猶不愈者何也?)岐伯曰:神不使也。(凡治病之道,攻邪在乎針藥,行藥在乎神氣,故治施於外,則神應於中,使之升則升,使之降則降,是其神之可使也。若以藥劑治其內而臟氣不應,針艾治其外而經氣不應,此其神氣已去,而無可使矣。
雖竭力治之,終成虛廢已爾,是即所謂不使也。)帝曰:何謂神不使?岐伯曰:針石道也,精神不進,志意不治,故病不可愈。(道,治病之道也。不進不治者,欲其進而不進,欲其治而不治也,故病不可愈。)今精壞神去,榮衛不可復收。何者?嗜欲無窮而憂患不止,精氣弛壞,榮泣衛除,故神去之而病不愈也。
(腎藏精,精為陰,心藏神,神為陽,精壞神去則陰陽俱敗,表裡俱傷,榮衛不可收拾矣。此其故,以今人嗜欲憂患不節,失其所養,故致精氣弛壞,榮泣衛除,而無能為力也。榮,營同。泣,澀同。)帝曰:夫病之始生也,極微極精,必先入結於皮膚。今良工皆稱曰:病成名曰逆,則針石不能治,良藥不能及也。
今良工皆得其法,守其數,親戚兄弟遠近音聲日聞於耳,五色日見於目,而病不愈者,亦何暇不早乎?(極微者,言輕淺未深。極精者,言專一未亂。斯時也,治之極易,及其病成,則良工稱為逆矣。然良工之治,既云得法而至數弗失,親戚之聞見極熟而聲色無差,宜乎無不速愈者,而顧使其直至於精壞神去而病不能愈,亦何暇治之不早乎?暇,言慢事也。)岐伯曰:病為本,工為標,標本不得,邪氣不服,此之謂也。
白話文:
十五、湯液醪醴病為本工為標
黃帝問道:「如何用五穀製作湯液和醪醴?」岐伯回答:「必須用稻米,並以稻稈為燃料。稻米的性質完備,稻稈的性質堅韌。」黃帝問:「為什麼?」岐伯解釋:「稻米吸收天地和諧之氣,生長環境適宜,因此性質完備;稻稈在適當時節收割,因此質地堅韌。」
黃帝又問:「上古聖人製作湯液醪醴,卻不使用,為什麼?」岐伯回答:「古人製作湯液醪醴是為了防備,而非日常飲用。上古時期,人們道德純厚,不貪酒,邪氣也無法侵害,因此只備不用。到了中古時代,道德稍衰,邪氣偶爾侵襲,服用湯液醪醴即可保全健康。」
黃帝問:「如今用湯液醪醴治療,為何未必有效?」岐伯回答:「當今之世,必須用藥性較強的方劑調理內臟,再以針灸艾灸治療外部。這是因為現代人道德衰敗,疾病深重,非強效藥物和針灸無法奏效。」
黃帝追問:「若病人形體衰敗、氣血耗盡,治療仍無效,為何?」岐伯解釋:「這是因為『神不使』。治療的關鍵在於針藥攻邪,但藥效需依賴病人的神氣推動。若臟腑經絡對治療無反應,表示神氣已失,即使勉強治療也無效。」
黃帝問:「什麼是『神不使』?」岐伯回答:「針灸治病需精神意志配合。若病人精神渙散、意志消沈,疾病就難以痊癒。現代人因慾望無窮、憂患不止,導致精氣衰敗,營衛失調,神氣消散,因此病難癒。」
黃帝又問:「疾病初起時輕微專一,先侵襲皮膚,但良醫卻稱病重難治,連針藥也無效。這些醫術精湛的醫生,遵循治療法則,親友每日觀察病人聲色,為何仍無法及早治癒?」岐伯回答:「關鍵在於『病為本,工為標』。若病人與醫生的配合不當,邪氣就難以制伏。這就是標本不得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