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玄機原病式》~ 序 (2)
序 (2)
1. 序
自古如祖聖伏羲畫卦，非聖人孰能明其意二萬餘言？至周文王方始立象演卦，而周公述爻，後五百餘年，孔子以作《十翼》，而《易》書方完然。後易為推究，所習者眾，而注說者多。其間或所見不同而互有得失者，未及於聖，竊窺道教故也。易教體乎五行八卦，儒教存乎三綱五常，醫教要乎五運六氣，其門三，其道一，故相須以用而無相失，蓋本教一而已矣。若忘其根本，以求其華實之茂者，未之有也。
故《經》曰：「夫五運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可不通乎？」《仙經》曰：「大道不可以籌算，道不在數故也。可以籌算者，天地之數也。若得天地之數，則大道在其中矣。」經曰：「天地之至數，始於一而終於九。數之可十，推之可百，數之可千，推之可萬，萬之大不可勝數，然其要一也。
」又云：「知其要者，一言而終，不知其要，流散無窮。」又云：「至數之機，迫迮而微，其來可見，其往可追，敬之者昌，慢之者亡，無道行私，必得天殃。」又云：「治不法天之紀，地之理，則災害至矣。」又云：「不知年之所加，氣之興衰，虛實之所起，不可以為工矣。
」由是觀之，則不知運氣而求醫無失者，鮮矣！
今詳《內經·素問》，雖已校正改誤音釋，往往尚有失古聖之意者，於俗聞之，未必不曰，爾何人也，敢言古昔聖賢之非？嗟夫！聖人之所為，自然合於規矩，無不中其理者也！雖有賢哲，而不得自然之理，亦豈能盡善而無失乎？況經秦火之殘文，世本稀少。故自仲景之後，有缺「第七」一卷，天下至今無復得其本。
然雖存者，布行於世，後之傳寫鏤板，重重差誤，不可勝舉。以其玄奧而俗莫能明，故雖舛訛，而孰知之！故近代敕勒孫奇，高保衡、林億等校正，孫兆改誤，其序有言曰：「正謬誤者，六千餘字，增注義者，二千餘條。」若專執舊本，以為往古聖賢之書，而不可改易者，信則信矣，終未免泥於一隅。
及夫唐·王冰次注序云：「世本紕繆，篇目重迭，前後不倫，文義懸隔，施行不易，披會亦難。歲月既淹，習以成弊，或一篇重出，而別立二名。或兩論併合，而都為一目；或問答未已，而別樹篇題；或脫簡不書，而云世缺。重《合經》而冠《針服》；並《方宜》而為《咳篇》；隔《虛實》而為《逆從》；合《經絡》而為《論要》；節《皮部》而為《經絡》，退《至教》以先《針》。如此之流，不可勝數。
」又曰：「其中簡脫文斷，義不相接者，搜求經論所有，遷移以補其處；篇目墜缺，指事不明者，詳其意趣，加字以昭其義；篇論吞併，義不相涉，缺漏名目者，區分事類，別目以冠篇首；君臣請問，義理乖戾者，考較尊卑，增益以光其意；錯簡碎文，前後重迭者，詳其旨趣，削去繁雜，以存其要，辭理秘密，難粗論述者，別撰《玄珠》，以陳其道。凡所加字，皆朱書其文，使今古必分，字不雜糅。
白話文：
[序]
自古以來，伏羲氏所畫的八卦，非聖人難以明瞭其深奧的含義。伏羲氏留下的文字超過兩萬字，直到周文王才開始建立卦象，演繹八卦，周公又闡述了卦爻的含義。五百多年後，孔子又撰寫了《十翼》，至此《易經》才算完整。此後，人們紛紛研習、闡釋《易經》，注釋版本眾多，各有不同見解，或有得失，皆因未能達到聖人的境界，只是窺探到了道教的皮毛。易經的精髓體現在五行八卦，儒家則注重三綱五常，醫學則重視五運六氣，雖然三者門徑不同，但其根本道理卻是相通的，互相依存，互為補充，歸根結底都是同一教化。如果忘記根本，只追求表面的繁華，是不可能成功的。
經書上說：「五運陰陽是天地運行之道，是萬物運行的規律，是萬物變化的根本，是生殺之道的本源，是神明寄居之所，難道不應該通曉嗎？」《仙經》也說：「大道不能用計算來推測，因為道不在於數字。可以計算的是天地間的數字，如果能掌握天地之數，大道就在其中。」經書還說：「天地間最基本的數字，始於一，終於九。以此類推，可以推算到十、百、千、萬，萬以上則不可勝數，但其根本道理只有一個。」
又說：「知道其根本道理的人，一言以蔽之；不知道根本道理的人，則會漫無邊際地探討。」又說：「天地運行的奧妙，精微而隱晦，其運行軌跡可以觀察，其發展變化也可以追溯。敬畏它的人則興盛，輕慢它的人則滅亡。違背天道，為非作歹，必然會遭受天譴。」又說：「治理國家如果不遵循天道的規律和地利的法則，就會招致災禍。」又說：「如果不了解歲運的變化，氣候的盛衰，以及人體虛實的變化，就不能成為合格的醫生。」
由此可見，如果不了解運氣的變化而行醫，很少能做到沒有差錯的！
現在我仔細研讀《內經·素問》，雖然已經校正了錯誤，改正了音誤，釋讀了其義，但仍然常常未能完全領會古聖先賢的本意。世俗之人聽到這些，難免會說：「你算什麼人，竟敢批評古聖先賢的著作？」唉！聖人所作所為，自然符合規範，無不符合道理！即使是賢能之士，如果不能領悟自然之道，又怎能做到完美無缺呢？況且，秦始皇焚書坑儒，使得許多典籍散失，現存的版本也十分稀少。所以，自張仲景之後，《傷寒雜病論》就缺失了第七卷，至今天下再也找不到原本了。
即使是現存的版本，流傳於世，後人不斷抄寫、刻板，錯誤累積，數不勝數。因為其內容深奧難懂，一般人難以明瞭，所以即使有錯誤，也很難被發現！所以近代敕勒孫奇、高保衡、林億等人校正了《內經》，孫兆也改正了錯誤。其序言中提到：「改正錯誤的字句六千多字，新增注釋兩千多條。」如果執著於舊本，認為它是古聖先賢的著作，不可更改，雖然這種想法可以理解，但終究會被局限於狹隘的觀點。
唐代王冰在《內經》注釋的序言中說：「世傳的版本錯漏百出，篇目重複，前後不連貫，文義脫節，難以施行，也難以理解。由於時間久遠，錯誤習以為常，有的篇章重複出現，卻另立兩個名稱；有的把兩篇論述合並成一篇；有的問答尚未結束，卻另立篇名；有的簡冊脫落，就說是世傳缺失。把《合經》和《針服》放在一起；把《方宜》和《咳篇》放在一起；把《虛實》和《逆從》分開；把《經絡》和《論要》合並；把《皮部》的一部分稱為《經絡》；把《至教》移到《針經》之前。諸如此類的錯誤，不勝枚舉。」
他又說：「其中有些地方簡冊脫落，文義斷裂，不相連貫，我就從其他經論中搜尋，移來補充；有些篇目缺失，內容不明確，我就根據其意思，增補文字以闡明其義；有些篇章內容互相混淆，文義不相干，缺失篇名，我就區分內容，另立篇名；有些君臣問答，其文義矛盾，我就根據尊卑關係，增補文字以闡明其義；有些文字錯亂，前後重複，我就根據其意思，刪除繁雜的內容，保留其要點；有些內容深奧難懂，難以粗略論述，我就另寫《玄珠》一書，來闡述其道理。所有新增的字詞，我都用朱筆標明，使今古分明，不致混淆。」